?“駱大人。網”知州府的門房先恭敬道。


    “恩師可在府中?”駱歡微笑問道,自然地拿出一小串賞錢遞給門房。


    “在的。大人稍候。”門房眉花眼笑接過來,暗道,“小人這就去通秉魔妻太囂張全文閱讀。”說完告了個罪,轉身匆匆進府去通傳了。駱歡便和左念遠一起站在門口,他是這裏的常客了,一邊等一邊打量四周,見廊廡和屋簷的灰泥有些脫落,台階上青石磨損得厲害,都是舊時的痕跡,不由歎道:“二位陳先生頗以民間疾苦為重,從陳相公擔任知州算起,這州衙近十年沒整治了。”左念遠聞言也點點頭,隨口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正是我輩當效法的。”


    等不多時,府中便請他們一起去書房麵見知州大人。


    駱歡也不用門房帶路,自己便和左念遠一同入內,這裏的院落門戶他都是極熟的,到處都是老樣子,地麵的青磚已有些凹凸不平,的吊燈三盞隻點了一盞,顯得有些陰森森。駱歡的步履卻不若從前那樣輕快,心中盤算著當怎樣不經意地毛遂自薦,爭取水師擔任一個職司,然後順理成章得到舉薦進入水師學堂的機會。轉過幾個念頭,便到了陳公舉書房所在的小院落,遠遠地隻見燈火朦朧,將陳公舉的人影映在窗紙上,駱歡的心思也懸了起來。來到門口,定了定心神,方才沉聲稟報求見。


    “進來吧。”陳公舉站起身來相迎,臉色驚訝中透著欣喜,笑道,“來得正好。”說話間招呼二人坐下,笑道:“這是陳相公從福州捎來的茶,你們嚐嚐看。”竟親自分茶給二人,駱歡倒還好,左念遠忙用雙手接過來,口稱:“多謝陳大人。”陳公舉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拘謹,打量著二人,歎了口氣,道:“廣州一役,我輩清流舍身赴難,凋零了不少,倒也磨礪出了幾個人才。”神情惋惜大於讚許。左念遠想起陣亡的周瑞鱗,臉色黯然。駱歡也是默然,暗自捉摸,先等左念遠向恩師稟告進水師學堂的事,打開話題,自己再毛遂自薦也好。


    “下官蒙陳大人舉薦,”左念遠放下茶盞,正色道,“必不負大人的期望......”


    他剛起了個話頭,陳公舉臉色微變,出言打斷了他:“事情有了點變化。念遠,你初來廣州,恐怕還知道,朝廷北伐在即,我們廣南將出兵三千參與此役。州學已經同意了,在州軍和各縣團練中招募義勇。”他看著左念遠,心中有些過意不去,沉吟道,“可是,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聽到這時,左念遠麵無表情,而駱歡心下微沉,陳公舉歎了口氣,“既然要出兵,就不能虛應故事,反而墮了我們廣南的士氣。正所謂,不教而戰,是誅也。廣州城下,清流士子死傷累累,磨練成器的軍官卻不多,而你是最優異的一個,所以,我打算舉薦你為指揮使,統率這三千兵馬北上,”陳公舉猶豫了一瞬,問道,“你可願意?”


    書房中一時沉默了下來,燭火閃爍,照耀著三人各自的神情陰晴不定。


    廣州之役,廣南清流死傷慘重。特別是廣州這一帶,幾乎家家戴孝,人人服喪。這一戰之前,士子們慷慨激昂,意氣飛揚,這一戰之後,人人都知道了戰陣險惡,刀箭無眼,死了的人再也活不回來,傷殘亦是終身之恨。無論是清流還是民間,都不願再打仗了。陳公舉先後有兩位屬意的人選,都是推脫婉拒,他亦不願將這支精兵交到不合適的人手中,所以這才不得不出爾反爾,反過來征詢已經準備去水師學堂的左念遠的意願。


    “大人,”左念遠深吸了一口氣,拱手道,“北伐是大義所在,下官願往。”


    “正當如此!”陳公舉撫掌讚道,“我果然沒看錯了人。既然如此,我就向州學舉薦你為領兵北援。此番要與遼賊角勝於河北,需得用好火器,北援軍共六營兵馬,其中四為火銃營,一炮營,一騎營。”陳公舉的目光又落到駱歡身上,駱歡心中一下打突,神色微微僵硬。


    “仲謀,你從前募兵北上的時候,似乎鑽研過火炮之術吧?”


    “是。”駱歡答道。


    “很好,平原交兵,以炮戰為先。我向趙元直請教過,平原上交戰,遼賊善勁馬衝突,奔襲騎射,而我朝以堅陣強弩與之匹敵。而近年來,遼賊又多以鐵桶炮壞我步騎大陣。所以,我們的火炮定要比遼賊


    更多、更遠、更猛。我已向州學力爭,將夏國買進的火炮全數配給你,一共有三十門五寸炮,十門四寸炮,十門三寸炮。我也請了水師的軍官再幫我們操練一下炮手。可是,數遍廣南,知兵懂炮的軍官太少,所以,我希望你能做炮營指揮,與念遠一同北伐陰陽手眼全文閱讀。”


    陳公舉看著駱歡,問道:“你可願意?”目光中充滿信任。


    趙行德北伐之時,北方的局勢遠遠比現在惡劣,駱歡都能夠散盡家財募兵響應,如今朝廷大舉北伐,陳公舉一下子便想到了駱歡。一方麵,廣州北援行營缺少一個懂炮兵指揮的軍官,另一方麵,眾人皆知駱歡乃陳公舉最看重的弟子,在這個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讓駱歡站出來,統帶北援炮營,能夠做一個表率。將來再如何重用,別人也無話可說。


    “弟子願意。”駱歡沉聲道。


    “好!好!好!”陳公舉慨然歎道,“赴義不落人後,正是我輩中人。州府已在募兵,前幾日在西澳碼頭立了大營,與水師在岸上的大營相連,兵馬操練也在一起。你們先回去稍作準備,隻待州學通過任命,便可去大營赴任,先將兵馬掌握住,待操練整齊,再決定北上的行期和路線。”


    ............


    從府衙告辭出來,左念遠和駱歡沉默著一直沒說話。倒不是二人有畏怯之意,隻是變故來得太突然,完全打亂了預想。並肩走了一會兒,駱歡勉強笑著開玩笑道:“左兄,今後你便是我的上官了。”左念遠在廣州之役時還僅僅是一個團練營指揮,這次一躍成為都指揮使,官職連升了三級,再加上禁軍和團練的區別,可謂難得的殊遇。若不是前一段的戰事死傷太慘重,家家服喪,大家都不願遠離家鄉打仗,這眾人矚目的職位也不會輕易落在左念遠身上。


    左念遠與駱歡的交情很好,經曆也十分相似,不久之前,兩人還隻是穿著寬袍大袖,甚至偶爾會傅上香粉,或是在雅集上吟詩作對,或是慷慨激昂的議論戰守大計,結交的也大多是文人。理社治兵齋裏討論北方的戰事,趙元直最新寫的兵書,乃至統領團練營的操練火銃,都不能改變他們骨子裏文人雅士的本質。然而,短短月餘,這場戰爭完全改變了人。有些時候,左念遠和久經沙場的老軍相差不大,如果不是必須,血淋淋的戰場是他最厭惡的地方。


    “別扯那些俗的,”左念遠拍著駱歡的肩膀,“你得償所願,終於可以去河北了。走!望海樓,不醉不歸!”他爽朗笑了一聲,拉著滿臉古怪的駱歡上了馬車,吩咐車夫直奔望海樓。


    還未至望海樓,遠遠聽見一片歌笑喧嘩之聲。


    “卻是不巧,不知什麽人在望海樓擺席?恐怕沒有雅間了。”左念遠一邊說話,一邊和駱歡走到門口,早在店門外等候的小兒卻迎上來,開口便笑道:“二位老爺來遲了。趙節帥到場之後,宴席便開了,二位大官人勿怪,請隨小的移步登樓。”說完恭敬地帶二人上樓。


    左念遠和駱歡相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疑惑。


    “如果趙先生在上麵,不好不上去拜見。”左念遠低聲道,“管他呢,上去看看再說。”


    駱歡也點點頭,而二人於是跟著小二便上去了。


    望海樓最高三層樓、三十多個雅閣都已是一片嘈雜聲。這是各大海商聯合設宴招待水師大營的軍官。趙行德親自赴宴,許多文官和清流士紳也到會作陪。軍官們挺胸凸肚,束了腰帶的軍袍顯的格外威武,廣府的文官則穿著各色官袍,商賈們則葛衫或綢袍。為了相互親近,大家雜坐在一起,一會兒坐著舉杯,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又以各種由頭相互走動攀談。


    一下子招待這麽多人物,都是有頭有臉,輕易不會小聲說話的角色,望海樓的東家緊張得不得了,店小二端著盤子穿梭來回,酒姬的在席間小心伺候著,生恐得罪了誰。引路的小二眼尖,見左念遠和駱歡都穿著官袍,便將他們引導到第九重樓,也就是最高一層樓。“這裏麵坐的是州衙司戶參軍大人。”小二一邊走,一邊向介紹著各席客人的身份,說著說著便走到了趙行德所在這一間,也是最大的雅閣的門外,駱歡和左念遠相視一笑,便是這裏了。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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