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0章夜晚奔跑的紅影


    她哽咽的說著,再一次淚流滿麵,白勇有些心疼的拭過她臉頰的淚水,長長歎了口氣:“沒關係,至少我不會害怕,永遠也不會害怕。”


    ————


    長樂街近日傳聞有遊魂出沒,白勇帶著小啞巴再次去驅魔。


    從萬秀山莊的事到今天,已有整整三月時間過去,林莊主死了,林萱的母親在見到被林萱附身的錦珠後,靈魂被超度。後來爺爺幫忙將錦珠身上屬於林萱的怨氣驅逐,拿了些銀兩放錦珠回家鄉,從那以後小啞巴便再沒有見到錦珠,除了她如今依舊借用著林萱的身體外,同萬秀山莊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好在,這些時日她同白勇相處較好,對於她的身份和身世白勇並沒有在意,甚至真的偶爾會找一些家禽讓她吸血吃肉,保持肉身的完好。當然,這樣血腥的畫麵小啞巴是從不敢在白勇眼前展露的,她總是等到體內氣息完全平複後,才會出現在白勇麵前。


    有好幾次,白勇都想打探她的真實名字。不過小啞巴似乎真的記不清了,隻說在很小的時候就掉入了那個可怕的地方,隻記得和家人一同迷失在了沙漠,後來被爺爺帶回寂鎮的準確時間和年歲也不記得,但按常理推斷,她的實際年齡應該比白勇略長幾歲,不過因為身形被鬼氣和魔性束縛的緣故,總像個長不大的小娃娃,至少在白勇的印象中,小啞巴一直都是這樣。


    可說到這次要對付惡靈,白勇心裏就有些拿不到主意。爺爺交給他的案宗也很奇怪。通常確認一個地方有亡靈出沒,至少會有亡靈出沒的跡象,或者幾位目擊證人。


    但這次爺爺交給他的記錄中,既沒有對遊魂的描述,也沒有記錄目擊者的證詞,連白勇也不知道去長樂街到底是要追查什麽惡靈。追問幾句後,爺爺便說了:“見到的人都死了,所以不會有目擊證人。”


    “那麽,屍體呢?”


    “沒有屍體。”


    當時白勇就想,如果有屍體,至少可以從屍體上判斷惡靈行凶的手法,可爺爺一句沒有屍體,頓時就讓白勇覺得難辦起來。


    沒有屍體,沒有目擊者,沒有對遊魂的描述。在所有線索都沒有的情況下,除非親身經曆一次,否則永遠不可能知曉惡靈的身份。


    不過後來白勇轉念一想,有小啞巴在他身邊,再棘手的惡靈也不成問題,所以趕路三天,即便路途遙遙,和小啞巴待在一起也沒有顧慮,十分開心的就到了長樂街。


    可真正到了長樂街後,白勇的心情再次變得複雜起來。


    乍一看,這已是一條蕭條的長街,昔日的繁華不再。長樂永樂的說法就像一個傳說般,突然消失於這個世界。


    他還記得小時候隨爺爺來過這裏一次,那時此處繁華的街道張燈結彩,無論什麽時候都充滿著節日的氣氛。而熱情好客的村民們更是習慣身著盛裝站在街口迎接外來的客人,唱歌跳舞的將他們迎入街市,再遞上清泉或清酒,為遠道而來的客人接風洗塵。


    正是因為這獨特的熱情習俗,長樂街曾吸引不少遊人前來遊玩,還有才子於此寫下傳世佳句。可自從古怪的傳聞出現後,這裏便變成了這般清冷蕭條模樣,比當初白勇和小啞巴去陽春鎮時瞧見的景象還要冷清,一時令白勇十分狐疑,他很難想像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才會將原本熱鬧的村鎮,變得如此空無一人。


    寒風席地而起,六月初的天透著一股莫名的陰冷。


    小啞巴站在白勇身旁,隨著他眸光的移動四處打量,緩緩移動著目光,從這處破舊的商鋪移向另一頭房門大開的瓦房。除了不斷被寒風吹起的枯葉外,視線所及之處瞧不到半個人影。過了一會兒,她便神思擔憂的對白勇說:“勇哥,我似乎,察覺不到人氣。”


    他相信小啞巴的感應,如果她靈敏的嗅覺也嗅不到人氣,可見此處已經沒有活人。


    雖然不知道事情真相有沒有到如此可怕的地步,但當腦子裏冒出這個念頭時,白勇心裏還是驚了驚。


    他抓緊小啞巴的手,緩步走在清冷的街道上。雖說兩人各自牽著馬,行走時會發出一些聲響,時不時還有馬匹的吐氣聲。可如今真實的聲音在清冷的街道上卻顯得詭異且突兀,白勇直覺今晚會發生些什麽,總覺得任何活著的生靈在這裏都是存活不了的。


    當然,這個想法可能有些不切實際,但的確是白勇第一感覺。


    他將馬拴在一處民居後,便帶著小啞巴朝屋內走去。屋內鬼氣雖重,但殘留的鬼印記卻少,的確沒有發現屍體,也沒有發現血跡,就像所有人在同一時間全部消失,連一絲痕跡也沒留下。


    白勇覺得有些奇怪,想問問小啞巴的看法,隻見小啞巴盯著窗外越發暗淡的天色皺緊了眉頭,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眸光一點一點兒暗了下去,陷入了沉思。


    “要不,我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是否還有活人?”


    白勇尋思著的問著,看著小啞巴的背影微微一怔,轉過身來衝他點頭。末了,又遲疑的說:“其實,我感覺,消失在長樂街的人像是被抓走的。如果真的像嫁衣鬼那樣將他們所有人同時吞噬,那麽存在的遊魂一定不止一個。可嫁衣鬼殺人也會留下痕跡,比如戾氣和鬼氣可以探尋。但附近的屋子裏並沒有太多實際性的痕跡可以探查,還有大量複雜的鬼氣漫延,似乎真的不止存在一個惡靈。可若是有多個惡靈存在,我相信還是有目擊者可以存活的,至少能逃脫一兩個。但爺爺卻說沒有目擊者,可見,它們應該是將所有人都抓住,再逐一吞噬。”


    小啞巴的說法不無道理,白勇也仔細盤算著長樂街的真實居民人數,再算上有可能前來遊玩的,少說也有幾千人同時消失在了這條昔日繁華的街道上,他也不相信惡靈可以同時殺害這麽多人,可惜暫時不知道這件事發生的時間,所以想要對惡靈的行為作出準確的判斷,還是需要仔細探查才行。


    不過,除了對這裏的情況不了解外,白勇對這裏的構局也不太熟悉。雖然來的時候爺爺給他的案宗裏含有長樂街幾個街市的地圖,但此處街道複雜,繁華的街景也有好幾處,他和小啞巴剛搜尋完東邊一角,天色就已漸黑,寒冷的空氣裏彌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詭異之感。就好似風中混雜著一絲詭異的聲音,如同女子在幽怨歌唱一般。


    那聲音從四麵八方而來,白勇四處打量也沒有尋到那聲音的來源。就在他牽著小啞巴的手走回來時的民居時,發現他們之前拴在門口的兩匹馬已經不見了,頓時心頭一沉,意識到厲鬼的降臨,隻好站定腳步,再次打量四周。


    說不清為什麽,總感覺長樂街的夜格外的黑,像是被一層奇怪的迷蒙籠罩。他清楚的聽見一絲細微的聲響在身旁不遠處響起,卻不知該如何形容那聲音,有時,像是輕微的腳步聲,有時,像是呼啦呼啦的風聲。而有時,又像是水珠劃過石壁正在緩緩低落的聲音。還有被寒風吹動搖擺撞擊的風鈴聲,所有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夜晚聽來都是如此的詭異。


    他皺眉,小啞巴也目光警惕,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已經出了汗,分不清是誰更緊張一些,但恐懼之感卻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們纏繞。


    過了一會兒,白勇看見了一道光亮,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隻能看見零星的一點光,仿佛黑色夜空唯一的一顆星辰,吸引了他和小啞巴所有的注意力。


    兩人相視一眼,走了過去,一直尋著光影的位置踏過青石鋪成的街道。走著走著,白勇就聽見啪嗒、啪嗒的聲響,而這聲響就來自他和小啞巴腳下!


    低頭一看,石板路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層黏稠的液體,不夠那液體是綠色的,並非暗紅的鮮血。雖說讓他暗暗鬆了口氣,但心裏卻泛出了另一個疑問,這奇怪的東西會是什麽呢?


    他想俯身摸一把,小啞巴卻阻止了他的行動,警惕而低緩的聲音隨著寒風襲來,一字一頓、小心翼翼的落在耳畔:“我曾見過這種東西,是由戾氣所化,看來整條長樂街都會被這裏的厲鬼吞噬,變成地獄。”


    “地獄?”


    “嗯,不錯,和我曾經掉入的地方很像。我記得那地方的最上層也就是救我的人說的怨氣層頂部,就被這樣一層黏稠的液體覆蓋,會慢慢的往下滴……”那似乎並不是一個愉快的回憶,小啞巴說著便緊緊皺緊了眉頭,再次壓低了聲音道,“雖然沒有去過地獄,可我感覺那裏就是地獄。隻是傳聞中的地獄是十八層,而我掉入的地方卻隻有四層……”


    說完這話,小啞巴便看著白勇好奇的問:“爺爺沒有說是怎麽發現長樂街的事的麽?”


    “沒有。”


    白勇一邊搖頭,一邊也狐疑起來。


    既然沒有目擊者,爺爺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如果有目擊者存活,爺爺為什麽騙他說沒有?


    他猜不透爺爺的心思,隻能帶著小啞巴繼續往前走,漸漸看清光亮傳來的地方是一處閣樓,約莫是墨綠色的樣子。


    之所以說是墨綠色,也是因為晚上看不清,那一扇微開的窗戶露出的光亮僅僅隻能照亮閣樓頂上的兩角,看著瓦片鋪成的屋簷,和鎮立在屋頂的石雕,金色的表麵泛著綠色的光,仔細一想,應該是一處金耀熠熠的建築才對。


    不過這個建築是用來做什麽的白勇卻不知道,隻能帶著小啞巴繼續逼近。


    而就在這時,兩人同時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閣樓上方的回廊處跑了出去,抬眸一看,剛好瞧見一抹紅影從光亮發出的窗戶前一閃而過!


    白勇驚了驚,連忙帶著小啞巴一躍而起,沒有走樓梯,直接從回廊飛入,穩穩落在二樓那扇傳來光亮的窗戶前。


    奔跑在回廊上的人影消失了,吸引著他們注意力的是窗內的景象。


    嘎吱一聲,那原本虛掩的窗戶在白勇和小啞巴眼前被寒風吹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尊小小的佛像。兩人愣了愣,也不知道是闖入了哪戶大戶人家的居所,怎麽看也覺著這佛像像是私供的。可佛像旁兩根紅燭搖曳,壇中焚著佛香,怎麽看都像是剛剛有人供奉過的樣子。如此說來,這裏應該的確有活人幸存才對!


    想到此處,白勇便立即邁開腳步,帶著小啞巴朝方才消失的人影追去,可奇怪的是,之後他們並沒有什麽腳步聲,過了一會兒,小啞巴便停下腳步,突然指著閣樓外道:“在那兒!”


    奇怪,這閣樓有兩層樓高,怎麽轉眼那人就到街上去了?


    白勇眼眸一轉,暫時想不到別的,待他再次帶著小啞巴飛身而下時,追逐的紅影再次不見蹤影。他隻能依靠小啞巴的嗅覺去尋找那人的下落,中途被小啞巴指引著追上過那紅影幾次,但那紅影奔跑的速度比他們想象中更快,很快便閃入一處民居中,徹底不見蹤影。


    “我覺得是個女人。”白勇沉沉說,“至少看背影像個女人。”


    小啞巴跟著點頭,表情同樣的深沉:“嗯,我也覺得是個女人,可這大半夜穿著一件紅衣服在大街上跑,真是太可怕了。而且這裏仍有惡靈殘留的氣息,難道她就不怕這樣會將惡靈引來,也被惡靈帶走嗎?”


    白勇也不知其中緣故,正在思慮時,小啞巴似乎又察覺到了什麽,帶著他再次邁開腳步,指著一處偌大的宅院屋頂對白勇使了個眼色。


    白勇會意,帶著她再次飛身而上,兩人並沒有直接潛入宅內,隻是趴在屋頂上觀察院內的情況。


    沒想到這一看,還真讓白勇再次發現了那名紅衣女子的蹤跡。


    奇怪的是,那女子背對著門而立,倉促的退動著腳步,即便周圍寒風席卷,各種古怪聲響混雜其中,但他還是清楚的聽見了女人緊張的呼吸聲,隨著她退後的腳步陣陣傳入耳畔,還有她小聲的喃喃自語,盯著朱紅色的房門反複在說:“來吧!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奇怪,難道她以為之前在她身後追逐的是鬼麽?


    白勇看了看身旁小啞巴,雖然他們方才在追逐的過程中的確使用了法術,可單看樣子也不像鬼。除非是這紅衣女子真的太過慌張,沒有分清他們的本質,要麽就是除了他們之外,紅衣女子察覺到了另一股追蹤力量,一直跟在她身後!


    可怕的想法再次於腦海中湧現,白勇眸光定定,暫時不敢胡亂猜測。不過這時確然聽見了幾道古怪的腳步聲砰砰砰的出現在門外,也聽見在寒風中有一道淒涼的女子輕哼聲隨著寒風悄然而過,激起了他一身雞皮疙瘩。


    而這時,同樣受到驚嚇的紅衣女子驚恐的回頭,尋著那古怪聲響傳來的方向朝天空看去,一雙警惕的黑眸上翻著,緊張的表情畢露無遺。


    她在害怕,非常的害怕,那樣纖弱的身形被一身豔麗的紅衣包圍,僵直的站立於寒風蕭條的院落之中。可當白勇和小啞巴看清她身上紅衣的紋路時,兩人頓時驚呆了。


    這女人居然穿著一身嫁衣!


    一身血紅的嫁衣!


    難道她是想成為嫁衣鬼麽?!


    等等!白勇似乎明白了什麽,立即對小啞巴使了個眼色,帶著她縱身而躍,一步跳在了那紅衣女子眼前!


    那紅衣女子嚇了一跳,撲通一聲跌倒在地,瞪大雙眼、驚恐無比的看著他們。許久之後,眸光轉動,才從白勇和小啞巴關切的目光中意識到他們是人,想要鬆口氣,可胸膛的那口氣卻像憋在了喉頭,什麽都說不出,隻能依舊緊張的看著他們,看著他們身後被冷風吹動,如同鬼舞的大樹!


    白勇愣了愣,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並沒有恐怖的景象突然出現,但女子卻像是被嚇壞了。


    他伸手,想要拉第2090章夜晚奔跑的紅影


    女人一把,但女人卻雙手撐地,繼續後移並不想被白勇觸碰。


    白勇無奈,想讓小啞巴扶起這紅衣女子,可一想小啞巴身上的冷意或許會讓女人更加恐懼,不想再生麻煩的他便沒有再作出任何舉動,隻是俯身盯著女子驚恐的雙眼問:“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所有人都消失了?”


    紅衣女子沒有說話,隻是慌張搖著頭。


    末了,她驚恐張望,一雙沉黑的眼珠子在白勇和小啞巴身上來回打量:“你們、你們有、有鬼氣……”


    鬼氣?那是從小啞巴身上傳來的吧?


    白勇偏眸看了小啞巴一眼,小啞巴也委屈的低下了頭。但過了一會兒,小啞巴就驚喜的抬眸看著紅衣女子問:“你也懂法術?”


    是了,如果不懂法術,怎麽可能察覺到小啞巴的不同?


    白勇眼中也有驚喜的眸光袒露,不過想要從紅衣女子口中套出話來,他就必須告知她,他的真實身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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