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內,傳遍京城大街小巷的消息一夜間都轉了風向,街頭巷尾都在傳頌著勤王的功德,與此同時還有一人,也成了人們關注的焦點。


    那就是唐親王府的世子唐晏烽,隨著災區喜訊傳來的同時,唐晏烽不顧自身安危,親自深入重症疫區,送藥方的行為也得到了最大化的宣傳。


    一時間,京城內關於唐顏藝的流言雖然偶爾還會被提起,但是提起的人卻已經寥寥無幾,更多的人是關注此次災區到底死傷多少人,又救下多少人,世子有沒有生病。回來後,陛下會如何嘉獎,還有王太醫也在這次的事情中露了麵,得到了災區乃至唐國上下的稱讚。


    “聽說沒有,再有兩日,世子和唐太醫就會回來了。”


    “當然聽說了,這次想必加官進爵是肯定了,隻是王太醫不知道會得到什麽封賞。”


    “加官那還用說,要我看他兩人的功勞可大了,要不是他們,這疫情要是傳開了,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這些議論的消息,自然也跟著傳入了各位大臣官員的家中,早在兩天前唐覃宇就收到了唐晏烽的飛鴿傳書,知道他回來的消息,心中也是一片欣慰。


    再次收到確切的消息,他就迫不及待的來到唐顏藝這裏,別人不知道,送藥方這件事是唐顏藝的決定。但是他知道,真的該享受這份榮耀的人此時卻成了百姓眼中的災星,這孩子反倒是樂得其所。


    “藝兒,你大哥來信說再有兩日就能抵達京城了。”


    三天,唐顏藝一直躺在床上,快悶得發黴了,雖然下人照顧的很周到,但是章老發話不讓她看太多書累著,她隻覺得更加無聊。當初養傷的時候還能玩玩手機遊戲,現在連唯一打發時間的書都被沒收了,她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好了。


    老遠聽到唐覃宇的笑聲,聞言更是露出了會心的笑意:“父王,怎麽還像個孩子得了糖果似得?這個好消息,要分享下去,豈不是要給府內大家都來點獎賞?”


    翠雲和翠雨微微一笑,自從郡主醒了,能說話後,就經常和唐覃宇開開玩笑。這麽長時間她們從沒聽郡主開口喊一句疼,上藥的時候也是咬著牙,偶爾還給她們說笑話讓她們不要緊張,說她已經習慣了。


    但越是這樣,卻也越發的讓人覺得心疼了,一句習慣了讓大家想到當初她被五小姐欺負時候,一個人躺在床上,周圍連個照料的人都沒有是怎樣的淒涼。


    “就愛拿你父王開玩笑是吧?小心父王把你最後兩本書也沒收了!”說話間,唐覃宇擺出了嚴肅的神情,唐顏藝頓時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床沿。


    “父王,請坐。是不是還有什麽事?”


    唐覃宇見自己的女兒這麽貼心,也是微微有些感慨,頷首道:“今日,京城關於你的傳聞已經被災區的消息壓了下去,最重要的是,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唐顏藝詫異的抬起頭,想了想這前後發生的事,自覺她沒做錯什麽,難道這中間還出了什麽岔子?


    “你也別多想,隻是我並沒有將你被黑木軍刺殺的事啟奏陛下,這件事若是說出去,怕是會引起軒然大波,父王知道你心中怕是也清楚。”


    唐顏藝微微一愣,隨後詫異道:“父王,你沒將這件事說出去,原先我是猜到的,但是衡王的人也知道這件事,他們竟然也沒說?”


    唐覃宇微微頷首:“他知道的稍晚了一些,隔日我才告訴他的。”


    唐顏藝眉頭一皺:“不對,他身邊的護衛衛風應該是知道的,怎麽會沒有告訴他,若是他知道這件事應當是他安排人去運作的。父王本就不用將這件事說出去,這隻是我送給他的一個人情。”


    唐覃宇微微一愣,這才明白過來這其中的細節:“可是藝兒,為什麽要送他人情?你可知道父王並不想卷入黨爭?”


    “回京的路上,他也曾出手救過藝兒,雖然我知道那時假使他不出手,我也不會有事,但是他畢竟是出手了。”


    唐覃宇微微頷首,這樣解釋倒也說的過去,隨後唐覃宇眉頭一皺道:“今日陛下看我的眼神也頗為古怪,我想這件事或許還是瞞不住的。”


    唐顏藝眉頭一皺,隨後道:“父王,你的脾氣我是知道的,這件事為何會瞞著沒有告訴陛下?”


    唐覃宇笑著道到:“就你知道的多,那日章老太醫替你整治,隨後和我聊到這件事,我也覺得不說出去對你有好處。於是,就沒有將這件事說出去。”


    聞言,唐顏藝的眉頭微微一皺,這個章老太醫她的印象不深,而且在慧燈大師給的記錄裏也隻有寥寥幾筆,所提到的並不多,難道是她誤會了?


    但是,陛下的反應,卻看的出他許是已經知道了,而衡王的人之所以不將這件事上報,應該是覺得已經失去了先機,他們不能讓陛下覺得這件事就是為了黨爭而可以設計陷害對方的。


    如此想來,這章太醫恐怕已經卷入黨爭,並非獨善其身啊。


    “罷了,不提就算了,這個人情想來是送不出去了。父王接下來多留心章太醫就是,想來,他是和陛下說了我的傷情,畢竟陛下找他了解情況,於情於理他都是對的,隻是這傳遞消息的人換成了他,就沒多大意義了,陛下是多疑的,定認為你是有意隱瞞,此事定與黨爭有關。”


    唐顏藝仰起頭,淺笑道:“父王,就沒什麽別的想問我的?”


    唐覃宇微微一愣,隨後笑著道:“有啊,不過知道你是我的女兒就夠了。你的這些個小秘密,啥時候想和父王說了,就啥時候告訴父王,為父不介意。”


    聽著如此暖心的話,唐顏藝眼圈微微有些紅,這就是父親麽。毫無保留的信任,不計代價的付出,這就是父愛麽。祭天那一日她的選擇是對的,這樣的父親值得她珍惜,哪怕短暫也值了。


    “父王,你對我這麽好,以後我就賴著你了怎麽辦?”


    “胡說,女兒家都是要嫁人的,你時常回來看看父王,父王就滿足了。對了還有件事,你當初讓晏烽前往災區應當不僅僅是這一層用意吧?”


    唐顏藝抬起頭,大眼睛眨了眨,笑眯眯的看著唐覃宇:“這另一個原因麽,其實隻有哥哥知道。”


    “哦?難道有什麽特殊原因?就不能告訴父王?”


    隨後唐顏藝輕聲和唐覃宇說了幾句話,頓時引得唐覃宇滿臉驚起的看向自己的女兒,他都有種不認識的錯覺了。這孩子的聰明細致讓他都驚訝,看事情也是一看一個準。沒想到她竟然能想的那麽遠,看來以後有事想來和她商量商量也不錯。


    “好了,藝兒你先休息。你說的這事父王知道了,會替你哥哥安排一下的。還有你,等他回來後,恐怕你的封賞也該下來了,到時候你可要準備好了。”


    對封賞,唐顏藝是真的不在乎,隻是笑著點了點頭,顯得十分平淡。這份榮辱不驚的氣質,讓唐覃宇多了幾分感慨,若是個男兒就好了,不過若真是男兒在,隻怕陛下會更加忌憚吧。


    屋外,劉峰靜靜候著見到唐覃宇出來,就將手上的消息傳給了唐覃宇:“京中的眼線已經布置下去,不過勤王府和衡王府很難安插人進去。”


    “無妨,這兩位這麽多年在京城內,勢力早已盤根錯節,沒那麽容易滲透。爾虞我詐本王是不會,但是行兵打仗還是懂的。既然現在陛下逼著本王將戰場換在這裏,那就將戰場搬過來就是了。”


    感覺到唐覃宇散發出來的一身豪邁之氣,劉峰越發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後,他自小跟在唐覃宇的身邊,對他速來欽佩,眼看著一位本該馳騁沙場的大將,卻不得不留在京城勾心鬥角,他也覺得十分委屈。


    但是此刻再看到唐覃宇身上的氣勢,他忽然有種錯覺,他們的王爺依然在沙場縱橫,依然需要他們的幫助,這種感覺很微妙,是剛來京城時從未感受到的。


    “王爺,城東開了一家新的歌舞坊,已經確認裏麵經常出入黑木軍的人,想必他們的刺殺計劃依然沒有放棄。”


    “那倒是有點意思,看來黑木老鬼是真的不想我再回那片戰場啊。不過既然他們有這膽子來京城開歌舞坊,定然是有所倚仗,無妨先讓他們開著。本王倒是要看看,他們的倚仗夠不夠撐著他們,活著離開我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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