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少有五處埋伏。”


    公孫蘭看了看手中手表大小的金色羅盤一眼,低聲說道。


    燕飛揚略感吃驚:“羅盤能查到這個?”


    如果五鬼沒有被滅,倒是可以將附近的埋伏都清查出來,對方顯然也就是為了防備這一點,這才出手滅殺“五鬼”的。


    公孫蘭嫣然一笑,說道:“不然呢,你以為公孫家的龍頭羅盤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名氣?你的羅盤和我的羅盤用料做工都是一模一樣的。”


    燕飛揚輕輕點頭。


    不管當初公孫蘭是為了什麽樣的目的接近他,至少對他是真不錯。


    “公孫大小姐,燕哥兒,兩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請進來坐一會吧!”


    便在此時,一個淡淡的聲音驟然響了起來,聽上去有點故作威嚴。


    公孫蘭和燕飛揚對視一眼,沉聲說道:“閣下是何方高人?”


    “哈哈,大小姐進來看看,不就知道了?放心,本人並無惡意,在這裏等兩位很久了。”


    公孫蘭和燕飛揚嘴角同時浮起一絲譏諷的笑容。所謂“並無惡意”,這話自然聽聽就算了,不能當真。不然的話,何以解釋那五處埋伏?


    但兩人都沒有什麽猶豫,舉步就向前走去。


    既然到了這裏,絕沒有退縮的道理。為了狼頭令,冒險也是值得的。這世界上,壓根就沒有百分之百安全的事。不管什麽樣的利益,都伴隨著風險。


    這是一種益東常見的民居,青磚瓦屋。不管什麽時候,都顯得很破敗,哪怕是新建的房子。也是一樣,這種建築物。天生就不會有什麽氣勢。


    前麵那棟民居,四扇地基,還打了一米高矮的水泥底子,在益東農村,這就算是“富裕”的標誌了。


    兩人對衛周郊縣的情況都不大熟悉,順著占卜和“五鬼指引”到了這裏,卻不知這是何鄉何村,那人為什麽要將胡靜擄至此地。


    “這是胡靜的娘家……”


    忽然間,燕飛揚腦海中靈光一閃,壓低了聲音對公孫蘭說道。


    夏河是外來戶。胡靜的娘家,則是衛周本地人。當初燕飛揚和公孫蘭給胡靜做律師的時候,就了解過胡靜的情況。隻是沒有到過她的娘家。


    公孫蘭輕輕點頭,雙眉微微蹙了起來。


    那人將胡靜擄至她的娘家,看來是想要以她的女兒,父母和兄弟等人威脅於她了。


    夏河死後,胡靜入獄。她和夏河生的兩個女兒,被送到了鄉下娘家,由她父母暫時撫養。


    青磚瓦屋的房門大開著,和鄉間的其他民居不一樣。因為在郊外,一般入夜之後,房門都緊閉起來,怕發生什麽意外。


    堂屋裏。掛著一盞昏暗的白熾燈泡。神龕之下,擺著一張八仙桌。兩張木椅,八仙桌上,還擺放著敬神之物,很老式的擺設。


    一個男人,大馬金刀地端坐在木椅之中。


    雖然堂屋裏的燈光極其昏暗,隔得也不近,但燕飛揚和公孫蘭何等目力,還是看清楚了此人的模樣。


    此人約莫四十歲左右,一身裝扮倒是普通,長相也並不如何出眾,如果一定要說有所不同的話,就是此人眼窩陷得比較深,嘴巴較大,略帶點西域胡人的長相特征。


    這個闊嘴男人雖然長相一般,但氣質上的特征可就太明顯了,給人的感覺,這位一直都在端著的,竭盡全力要做出一副威嚴的樣子來。


    倒是和他剛才說話的時候,給燕飛揚公孫蘭的印象很一致。


    除了他之外,堂屋裏還杵著兩個男人,年紀都在三十幾歲,衣著打扮更加普通,就和衛周郊縣絕大多數村民一樣,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的很難分辨得出來他們有何不同。


    很顯然,這是不想太引人矚目。


    畢竟這裏不是單門獨戶,周圍不遠處有不少村民居住,一大群衣著打扮光鮮的外來人在胡家進進出出,難保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不過燕飛揚早已在這四周感應到了極其明顯的陣法氣息,毫無疑問,綁架者們在附近布下了遮蔽陣法。這種所謂的遮蔽陣法,對江湖人士來說,自然是不足一提,但對普通人卻非常有效。陣法所產生的特殊氣場,會讓試圖接近這裏的普通人從內心深處湧起某種畏懼和恐慌感,主動避開,不向這邊來。


    對於深造地煞術的江湖中人來說,要做到這一點很容易。


    公孫蘭看了燕飛揚一眼。


    從公孫蘭的眼神中,燕飛揚可以讀到一個信息:這個人很危險!


    事實上,和公孫蘭一樣,燕飛揚也有這樣的直覺。


    真正的高手,都會有一種如同動物般的本能。


    兩人緩步進了堂屋。


    闊嘴男子嘴角一裂,露出滿口白牙。


    “大小姐,燕哥兒,兩位來得好慢啊。”


    闊嘴男子並沒有起身相迎,卻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公孫蘭在離他數米外停住了腳步,燕飛揚略略落後半個身子,眼睛的餘光,關照著周邊,隻要稍有異動,就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閣下何方高人?”


    公孫蘭雙手一抱拳,問道。


    “我叫徹裏吉,邊疆來的。無名小卒而已,叫兩位見笑了。”


    闊嘴男子笑著說道,倒是並未隱瞞自己的身份。不過他嘴裏說著“無名小卒”,臉上卻露出大不以為然的神情,可見他對自己的真實身份,自視甚高。從那兩名伺立者恭謹小心的神態來看,可能他確實是個要緊人物。


    “徹裏吉?”


    燕飛揚覺得這名字好熟,腦子一轉,馬上便想到,這是《三國演義》裏的西羌國王,不過正史中並無記載,應該是杜撰的人物。


    闊嘴男子這個名字,也不知是不是杜撰的。


    不過在《三國演義》的記載中,不管是西羌國王徹裏吉還是雅丹丞相或者越吉元帥,都不是中原人氏,而是西域蠻人,長相也與中原漢人迥異。


    “燕哥兒覺得這名字很熟是吧?沒錯,就是《三國演義》那個徹裏吉。”


    闊嘴男子得意地說道。


    公孫蘭問道:“閣下是西羌國王?”


    “西羌國王?當然不是。不過你也可以這麽認為……”


    徹裏吉笑著說道,頗為自得。


    燕飛揚眼神一掃,說道:“這是胡靜的娘家吧?”


    “沒錯。”


    燕飛揚雙眉蹙了起來,臉色也變得十分凝重,沉聲說道:“徹裏吉先生,我不管你是什麽人,但江湖中人行事,自有規矩。為什麽要牽連無辜之人?”


    徹裏吉哈哈一笑,說道:“燕哥兒,我不知道你們中原的江湖中人,有什麽樣的江湖規矩,但有句古話,我是聽說過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燕飛揚淡淡說:“徹裏吉先生,我承認你的成語用的很好,但規矩就是規矩,不能隨意破壞。”


    徹裏吉上下打量了燕飛揚幾眼,嘴角浮起一絲不屑的微笑,說道:“燕哥兒,我知道你們漢人誇一個人,經常都說他少年老成。可是,你是不是老成得過分了?如今這社會,講究的是實力。有實力的人,才有資格和人講規矩。沒有這個實力,和人講規矩,那就是個笑話了。”


    燕飛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


    很多人,根本就不是講道理的對象。


    跟這種人隻能講拳頭。


    公孫蘭緩緩說道:“徹裏吉先生,聽你的言下之意,你好像是專程在這裏等我們?”


    徹裏吉深陷的雙眼,在公孫蘭臉上轉了一圈,笑了笑,說道:“公孫大小姐,嚴格來說,我不是在等你,我是在等他。”


    徹裏吉的目光,落在了燕飛揚臉上。


    “燕哥兒,這就是為什麽你對我無禮,我還能容忍你的原因——我想跟你合作。”


    徹裏吉笑著說道。


    饒是燕飛揚再聰明睿智,徹裏吉給出的這個理由,也讓他意想不到。


    “合作?”


    “怎麽個合作法?”


    “燕哥兒,稍安勿躁。既來之則安之。”


    這個有著明顯胡人血統的邊疆人,似乎對漢人的文化頗有研究,很喜歡用成語。


    燕飛揚就笑了。


    他當然不急!


    這裏是益東的地盤,時間拖得越長,對他們越有利。


    想必這個胡人肯定也是明白這一點的。不過此人太過自信,甚至已經到了自負的程度,那麽很有可能在相當大的程度上影響他對事情做出正確的判斷。


    哪怕明知是在公孫家的地盤上,此人也要把架子端足。


    “我知道你們現在急於想知道胡靜的情況。沒問題,我這就叫她出來!”


    徹裏吉說著,揮了一下手臂,很用力。


    “是,小狼主!”


    伺立在側的一名男子便微微躬身,恭謹地答應了一聲,轉身進了裏屋。


    燕飛揚和公孫蘭又對視了一眼。


    小狼主!


    這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稱呼。


    大狼主!


    這是他們都很熟悉的名字,當年天狼宗的宗主,就以大狼主名之。哪怕天狼宗已經覆沒這麽多年,大狼主依舊名動江湖,任何江湖中人隻要一提起這個名字,就會容色肅然。


    隻是,“小狼主”是個什麽東東?


    難道和那個傳聞之中的“大狼主”有關?


    或許,純粹隻是唬人?


    似乎一切皆有可能。(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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