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王學平抬頭一看,聲響的來源是桌上的那部紅色電話機。更新最快,


    當初,當縣長的時候,王學平辦公桌上的電話不過三部而已,如今,他成了市局的局長,桌麵上的電話機已達五部之多,除了把部白色的內線電話之外,其餘的幾部電話都各有特殊的用途。


    “您好,我是王學平!”王學平抓起電話,客氣地問候對方。


    “王副廳長,我是汪猛,現在請你到省廳來一趟,我在辦公室等你。”電話那邊傳來了省委常委、省委政法委書記兼省廳廳長汪猛那渾厚的嗓音。


    “領導,出事了?”居然是汪猛親自打來的電話,王學平的心頭猛然一驚,下意識地認為,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你來了就知道了!”汪猛壓根就沒有解釋的意思,沒等王學平問清楚情況,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嘟嘟……”聽著話筒裏傳來的盲音,王學平不由露出了一絲苦笑,盡管他在省廳那邊十分低調,也非常配合汪猛的工作,可是,汪猛對他的態度始終不冷不熱。


    和耿劍鋒打了個招呼,王學平叫上林猛,坐車去了省廳大院。


    剛上九樓,王學平就覺得氣氛情況有些緊張,電梯口,和樓梯口,都出現了雙崗,而且腰間都別著槍,這就非常耐人尋味了!


    守在過道口的省廳辦公室副主任張安北,見王學平從電梯裏出來,趕緊快步迎上去,小聲匯報說:“王廳,廳長正在辦公室裏等您。”


    “哦,出什麽事了?”王學平點了點頭,腳下一緩,扭頭問張安北。


    張安北是汪猛在廳裏的心腹之一,王學平也沒指望能夠從他嘴裏問出特別有用的信息,他信口這麽一問,不過是存了試探一下形勢的意圖罷了。


    “王廳,具體什麽事,廳長沒說,我這種小嘍羅哪敢去問啊?”張安北本想敷衍一下,能夠對付過去就行了。


    可是,視線掃過王學平那張清秀而又年輕的臉龐的時候,張安北的心裏猛地打了個突:汪猛雖然在全省政法係統內擁有絕對的權威,畢竟,歲月不饒人啊,過不了幾年,他就要退居二線了。


    而王學平不僅是全省最年輕的一位副廳級領導幹部,還是省廳現任的副廳長之一,更重要的是,據省委大院裏頭傳出的消息,省委的那位何三公子就是王學平的靠山。


    如果說汪猛代表著省廳的過去和現在,也許,王學平就意味著省廳的未來吧?


    張安北是個非常具有“靈性“的人物,一旦意識到之前的怠慢大為不妥,他看了眼四周的動靜,趕緊小聲補充說:“據說上邊要來大人物了,廳長沒說是誰,我們都不知道。”


    既然張安北露了一絲口風,王學平心裏便有了底,汪猛找他來,肯定是商量保衛工作的部署。


    走進汪猛的辦公室,王學平看見,梁紅旗也在座,這是最近一段時期以來,兩個人頭一次見麵。


    “領導,我來了!”王學平含笑向汪猛問好,汪猛微微一點頭,板著臉說:“來了,隨便坐。”惜字如金,連句打招呼的客套話,都懶得說。


    王學平走過去,十分隨意地坐到了沙發上,仿佛剛看見梁紅旗似的,笑著打招呼:“梁書記也在啊,有些時日沒見您了,怪想的。”


    梁紅旗仰麵朝天,臉色黑黑的,對王學平的友好姿態,視若不見。


    表麵工作嘛,做個樣子也就行了,既然已是生死大敵,相逢時的態度再好,背後依然是要動刀子滴!


    套句太祖的名言,一言以蔽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汪猛手裏拿著一份文件,坐到了中間那張最長的沙發上,肥碩的身子整個地陷了進去,格外的滑稽可笑。


    王學平想笑,沒敢笑,反而盡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擺出一副虛心聽訓的架式,等著老汪發話。


    汪猛並沒有馬上開腔,有意無意間看了眼房門處,王學平細心地發現,老汪的眉心微微一皺,緊接著又舒展開來。


    “莫給還有該到的人沒到?”王學平心思一動,立即意識到,省廳的常務副廳長任鴻達沒在場。


    除了任鴻達之外,在場的三個人已經是整個中夏省治安係統,最高層次的領導。


    汪猛是現任省委常委、省委政法委書記,位高權重,正兒八經的全省ga戰線的總負責人。


    梁紅旗則是錢州市政法戰線的老大,市委常委、市委政法委書記,王學平在市裏名義上的頂頭上司。


    至於王學平則不必說,無論名分上,還是實質上,他都是市局一言九鼎的一哥!


    王學平心裏盤算著,如果張安北沒有說謊,那麽,梁紅旗和他被同時叫了過來,這就說明,中央首長的活動範圍主要是在錢州市轄區內。


    汪猛不說話,王學平不想沒事找事,梁紅旗心裏窩著火,看著王學平就很鬱悶,更是不想說話。


    整個廳長辦公室內,除了喝茶的滋滋聲,偶爾傳出的一聲清咳之外,竟然再無別的聲響,三個大活人坐在一起,都好象是啞巴一般,悄然無聲。


    等了大約有十多分鍾,任鴻達珊珊來遲,剛進門,就連聲道歉:“唉呀,實在是不好意思,省長把我叫去臭罵了一通,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


    汪猛繃著個臉,渾身上下透出濃濃的黑氣,他連眼皮都沒抬,冷冷地譏諷道:“你老任混得不錯啊,已經可以代表省廳了。”


    任鴻達的臉色“刷”一片煞白,就仿佛剛從冷櫃推出來的僵屍一樣,猙獰可怖!


    這種要命的時候,梁紅旗即使和任鴻達的關係再好,也不敢貿然插嘴。引火燒身可不是鬧著玩的,汪猛的霸道與蠻橫,全省政法係統的幹部們,誰不知道啊?


    於是,梁紅旗閉緊了嘴巴,把頭別到一邊去,故意裝沒看見。


    任鴻達眼巴巴地瞅著梁紅旗故作糊塗,心裏那個氣呀,原本刻無人色的一張老臉之上,竟然泛起了一絲紅意。


    王學平和任鴻達之間,往日並無深交,頂多也就是在開班子會的時候,偶爾開上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彼此的交情可能比水還要淡。


    這種時候,王學平也不可能裝大頭蒜,故意去觸汪猛的黴頭,他捧起茶杯,端詳著飄散在水麵的一片綠葉,仿佛腦力藏著一片新大陸一般,必須深入細致地研究一番。


    “中央首長馬上就要來咱們省了,保衛工作無小事。在這麽緊要的關頭,萬一,百密一疏,出了問題,是你擔著,還是我來扛?你擔得起麽?”汪猛的臉色已經恢複了正常,看似平心靜氣地和任鴻達講道理,實際上,卻是在把他往絕路上逼。


    任鴻達心裏清楚,汪猛這是故意指桑罵槐,明著是說遲到的問題,實則是對他單獨去了省長辦公室,表達出極度的不滿,甚至是憤慨!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任鴻達怎麽著也是堂堂正正的正廳級領導幹部,他不敢明著頂嘴,卻拐著彎子解釋說:“廳長,省長辦那邊接二連三地打電話來叫人過去,我馬上就給您打電話,想及時匯報一下情況。可是,您的大哥大始終處於關機的狀態,我就……”


    “好了,打住,咱們該談談正經事了,廢話留著回家裏說去!”汪猛陰狠地挖苦,令任鴻達如坐針氈,冷汗順著腦門子就淌了下來。


    “有些人啊,就是心急,我還沒死呢,就想著占地方了!”汪猛嘴上說要談正事,實則是想堵住任鴻達的嘴,任由他不依不饒地大肆欺辱。


    這話就太傷人了!非常的不入流!


    王學平有點看不過去了,他心說,大家都在場麵上混,而且也都不是那等上不得台麵的小嘍羅,你老汪即使心裏再不痛快,可也不至於當著我們這些人的麵,像巷尾的小流氓一樣的罵大街吧?


    豈有此理?成何體統?


    私下裏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並不可怕,此等事情,王學平也沒少做!


    可是,不管是混社會,還是混官場,最令人忌諱的是,當眾打人臉!


    汪猛可不比梁紅旗,人家在省委常委會裏掌握著至關重要的發言權和一張投票權,王學平這個副廳官又正好是省、市共管的幹部,明著和汪猛做對,肯定是不成的。


    王學平悄悄地將手伸進隨身小包裏,暗中打開了大哥大的電源鍵,緊接著,順勢摸出防風打火機,攥在手心裏翻滾起來。


    很快,大哥大那清脆的鈴聲響起,王學平趕緊手忙腳亂地將手伸進包裏,掐斷了電源。


    “領導,我進來的時候,忘了關電源,實在是不好意思啊!”王學平的臉上露出了憨厚的傻笑,摸著腦袋,連連向汪猛表達深深的歉意。


    “也就是在我這裏,如果是在市委常委會上,你這麽粗心大意,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汪猛沒好氣瞪了王學平一眼,話裏話外夾槍帶棒地把他也數落了一遍。


    連續訓了兩個人之後,也許是心裏舒服多了,汪猛稍稍降了點火,撫摸著斑白的頭發,擺出一副關愛的姿態,語重心長地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呐,嘴上**,辦事不牢,下次注意了啊!”


    任鴻達伺候了汪猛差不多小十年了,對於汪大廳長的脾氣稟性,知之甚詳。


    如今,汪猛主動降低了敲打的力度,任鴻達心裏就有了數,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了。


    任鴻達記得非常清楚,汪猛剛就任廳長的那會兒,脾氣遠沒有現在這麽大,即使要整人,也是背地裏出陰招,下黑手。


    後來,汪猛的腦門上,加掛了省委常委兼省政法委書記的光環之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壞脾氣日益見漲,以至於,完全不把任鴻達這個常務副廳長放在眼裏,屢屢當著外人的麵,大肆羞辱。


    這泥菩薩還帶點土性呢,何況任鴻達這位省廳的第一副手呢?


    任鴻達像乖寶寶一樣坐到了汪猛的身旁,麻利地從兜裏掏出筆和筆記本,隨時準備記錄老大的指示精神。


    接待上級首長沒有小事,王學平也不敢馬虎大意,拿出了筆記本,攤開在了腿上。


    無意間抬頭的時候,王學平和坐在對麵的任鴻達打了個照麵,任鴻達似乎衝他點了點頭,王學平定神再看時,卻見任鴻達已經低著腦袋,默默地擺弄著手裏的筆杆子。


    “今天的談話內容,屬於絕密,隻能牢牢地記在腦子裏,嚴禁做任何文字或語音記錄,都聽清楚了吧?”開始談正事之後,汪猛頭一句話,就令王學平敏感地察覺到,這一次,上邊來的決定是個超級大人物。


    幾個人紛紛收起了筆記本,正襟危坐,等候汪猛揭開謎底!


    “謝老,你們大家都不陌生吧?”汪猛翹起二郎腿,點上煙,眯起一對牛眼,發現任鴻達等人紛紛坐正了身子,他這才緩緩吐出一口煙霧,臉色凝重地說:“他老人家很可能將於最近到我省來考察調研。”


    天朝隻有一個謝老,那就是在黨內軍內威望極高的,黨國九老之一的開國元勳――謝中。


    建國後,謝中曆任無數黨政要職:中央副主席,政治局常委,國務院常務副總理,中顧委第二副主任。


    如果說,這些輝煌的經曆隻能代表謝老的過去,那麽,在坐的人卻都心知肚明,現任中夏省委書記吳重,曾任謝老的機要秘書。


    在謝老的提攜之下,省委吳書記才一步步地成為了,主宰中夏省八千多萬人民命運的封疆大吏。


    既是黨國大佬,又是省委一把手吳重的恩主,謝老這一次下來,保衛工作稍有閃失,在座的人恐怕就不是掉烏紗帽那麽簡單了!


    一時間,廳長辦公室裏,鴉雀無聲,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了汪猛的嘴上,惟恐漏過半個字。


    王學平這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規格的保衛工作,腦子裏僅有的一點經驗,也隻是接待地市領導的小套路而已,放在眼前,根本就不夠瞧的!


    開會到深夜,汪猛嘴巴說幹了,才宣布散會。


    走下台階的時候,一陣涼風襲進衣領,王學平渾身一激靈,腦海裏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個孤傲如同寒宮仙子一般的精靈女子。


    謝寒煙,你會跟著謝老一起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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