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堡自創建以來,曆時三百數十載,曆代堡主也不知經過多少次大小戰役,拋頭顱、灑熱血、流盡辛酸淚,鑄就了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方才成就了今日威名。wwdushucm到了宋飛騰這一代,飛龍堡儼然已成江南武林第一世家,大有震古鑠今、騰飛之象。


    候門深如海。飛龍堡內,庭院深深,也深似海。這座古老的莊園給人的感覺不僅是壯觀和廣闊,而且莊嚴、雄偉、沉厚、紮實,就像是個神話中的巨人,永遠都不會被擊倒,無論誰想要摧毀這一片基業,都無異於癡人說夢、椽木求魚。


    三百多年來,能夠在江湖上始終屹立不倒的力量,除了少數像少林、武當這些曆史輝煌、悠久的門派,就隻有像飛龍堡這些聲名顯赫的武林世家。這些武林世俗,有些雖然是因為他們的先人為了江湖道義而犧牲,才換來別人對他們的尊敬,大都卻還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有某種特殊的才能和成功,才能夠存在,有誰知道在弱肉強吃的年代,曾有多少門派一夜崛起,卻又在一夜之間沒落、消失?


    飛龍堡既為江南武林第一世家,不僅聲名顯赫,就連它的田園之廣,也是人們所不能想象的。曾經有人不完全統計過,從前門到後門、從東牆到西牆,縱橫之間,若要徒步走完飛龍堡,最少也得花上一整天的工夫。


    深夜,夜如潑墨,鋪天蓋地的茫茫白雪在大地上仿佛鋪上了一層霜華,閃爍著淡淡的微光。


    夜色已深,偌大的飛龍堡內一片靜寂,人們已沉睡於夢裏,但在一座富麗堂皇、畫棟飛簷的樓閣中,依然透出一片朦朧的燈光。這座樓閣就叫飛龍樓,是飛龍堡當今堡主宋飛騰的起居之處,共分三層,第一層是個很普通的會客廳,第二層是貴賓廳,第三層是臥室,連著一間寬敞的書房。那片燈光,就是從書房中透出來的。


    此刻,飛龍堡堡主宋飛騰就坐在一張寬大我書桌麵前,翻閱著一本紙張泛黃,看起來非常陳舊又古老的書籍。宋飛騰是個非常勤奮好學之人,無論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他每天都堅持要讀一個時辰的書,練習半個時辰書法,又用半個時辰作畫,據說他的書法和畫畫的造詣已非常之高,就武林中而言,已無人能出其右,便連江南當地諸多名流異士,都以求得一幅他的真跡為榮。


    飛龍堡是江南武林四大世家之巨擎,平日裏總有許多處理不完的事務需要他去做,過多的繁雜和疲勞,已使得他不堪重負,再有三個月零九天,是他五十歲的生辰,可是現在,他的雙鬢,早已生滿了霜華,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蒼老得多。


    飛龍堡雖然貴為江南武林四大世家之首,名望、實力和財力都遠非其他世家可比,但是人丁稀薄,曆代以來都是一脈相傳,到了宋飛騰這一代,也不過是花開兩朵。然而,或許是天意弄人,宋飛騰僅生一女,而其弟宋飛揚卻是終生未娶,非但如此,宋飛揚還在七年之前突然無緣無故失去了蹤影,此後再也沒有出現。


    書房極為寬敞,四麵牆壁都開了一個窗子,此時夜深雪寒,窗子都是關著的;牆角上都鑲嵌著一盞六角銅燈,燈油盛得滿滿的,縱然燃點一天一夜也不會自行熄滅。突然之間,樓閣外狂風疾起,“呼呼”刮過,夾雜著樹木搖曳發出“撲喇喇”的聲音,傳入耳中,異常清晰。


    風是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四盞六角銅燈火焰猛然同時一閃,“劈啪”一聲,北麵的窗子被一陣狂風吹開,兩盞六角銅燈立即同時熄滅,書房裏頓時為之一暗。


    宋飛騰抬頭看了看,眉頭微皺,慢慢起身走了過去,站在窗前,探頭向外麵望了望,但見暗夜無邊,白雪茫茫,飛龍堡內一片寧靜,夜風拂在臉上,隱隱有一絲寒涼之意。他深深吸一口氣,緩緩合上了窗子。


    就在宋飛騰準備轉身的那一瞬間,燈火一閃,又是一盞六角銅燈滅了。幾乎是在同時,宋飛騰心裏突然生起一種非常奇特的感覺,就像是一隻靈敏的野獸在危險來臨之前,嗅到了敵人的氣襲。他的預感絕對準確,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偏差,否則他這個飛龍堡堡主,最少早已死了十一次。


    他感覺到的是殺氣,一種濃濃的、無可阻擋的,刀鋒般的殺意!


    宋飛騰忽然閉上了雙眼屏住了呼吸,側耳細聽。過了半晌,他陡然雙目一張,沉聲喝道:“閣下是什麽人?既已來了,為何不說話?來者皆是客,宋某一定以禮相待!”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隱隱含著一種威嚴,但書房中一片寂靜,並沒有人回答。


    宋飛騰倏然轉身,目光及處,臉上突然變了顏色。


    不知何時,書房中居然已多了一個人。這人臉蒙黑紗,看不見鼻子和嘴巴,也看不見他的額頭和頭發,隻露出一雙如同野獸般凶狠的眼睛,高大的身軀被一套黑色的夜行衣裹得嚴嚴實實,一動不動,仿佛自亙古以來就已站在那裏了。


    刹那間,宋飛騰隻覺掌心裏全都是冷汗。這個黑衣蒙麵人是什麽時候進來的,他居然全無所覺,假如這人突然出手偷襲,後果如何,實是難以預料。


    宋飛騰暗暗吸一口氣,盡量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然後微微一笑,淡淡道:“閣下深夜造訪,不知意欲何為?”


    那蒙麵人目光一冷,猶如刀鋒般散發出陣陣寒意,沙啞著聲音道:“我來向你要一樣東西。”


    “哦?”宋飛騰笑了笑,“金子?還是宋某這一條命?”


    “你的人頭!”蒙麵人一字字道。


    “你是刺客?”宋飛騰臉上依然不動聲色,畢竟他是一方霸主,經曆過江湖上的大風大浪,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保持鎮定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是。”蒙麵人的回答很簡潔。


    “你是殺手?”宋飛騰微笑著道,“宋某這顆頭顱值多少銀子?”


    那蒙麵人搖搖頭,緩緩道:“我不是殺手,我對銀子並不怎麽在意,我隻對你的人頭很感興趣。”


    “宋某的頭顱就在這裏。”宋飛騰輕輕甩了一下頭,依然一臉微笑,“隻是不知道閣下有沒有本事把它取下來。”


    “要取下你的人頭很容易,我至少有幾十種方法,每一種方法都絕對簡單又方便。”那蒙麵人森然一笑,緩緩道,“但我隻需要一種最簡單最古老的方法。”


    “哪一種?”宋飛騰的脾氣好的令人出乎意料,居然一點都沒有生氣。


    “我會一刀砍斷你的脖子,雖然會流很多血,但我保證,這一刀下去,你一定不會感覺到痛苦。”


    “閣下可知道,江湖上有很多人都想一刀砍掉宋某的頭顱?不過,有能耐闖入飛龍堡的人,非但沒有帶走宋某的頭顱,反而留下了自己的性命,不知道閣下會不會又是一個前來送死的?”


    那蒙麵人冷然一笑,雙目之中精光暴射,猶如兩道電光狠狠釘在宋飛騰從容淡定的臉上,沉聲道:“在我殺你之前,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你可還有遺言要交待?”


    宋飛騰臉色一變,不怒反笑,也沉聲道:“我隻有一個願望,就是……”他聲音一頓,一字一句接著道:“你……去……死……吧……”


    那蒙麵人忽然歎了口氣,緩緩道:“想要我死,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施展你的家傳劍法與我一拚生死,你若被我一刀砍斷了頭顱,也可死而無憾!”


    宋飛騰臉色又是一變,沉下了臉,也不作聲,隻是“嘿嘿”冷笑。


    那蒙麵人雙目環顧,在書房中看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了那張書桌上。桌麵上的右側,擺放著一把利劍。宋飛騰顯然是個非常謹慎的人,縱然是在輕鬆讀書之際,也不會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兵器擱得太遠,一定會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以便突遭變故的時候隨手反擊。


    “接著它!”那蒙麵人一聲沉喝,反手將那把劍抓起,揚手拋出。


    宋飛騰先是一愣,隨即想也不想便接住了劍,雙眼之中寒光一閃,殺意立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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