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終於褪去了它鮮豔的顏色,夜幕悄然拉了下來,一種漫無邊際的黑暗,開始籠罩大地,慢慢蔓延開去。


    黑袍終於又再出現了!


    葉逸秋懷著無比複雜的心情,慢慢走出了森林,遠遠就看見了那株老樹。他的腳步,突然停止,目光也在同一時候凝固。


    老樹下,落葉堆中,一個臉色蒼白,但又英俊非凡,一身孝服的青年孤身獨立,目光犀利地瞧著葉逸秋,麵上卻隱隱泛起一絲詭異的冷笑。


    鐵傳雄!


    葉逸秋心中暗暗冷笑,慢慢走了過去。


    “你還好嗎?”鐵傳雄笑著問道。


    “好。”葉逸秋木然道。


    “樓主命我在此守候,他說你一定會回到這裏來。”鐵傳雄的聲音淡如清風浮雲,透出種從所未有的淡定。


    “樓主?血衣樓黑袍?”葉逸秋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你果然也是血衣樓的人!”


    “這一點豈非早已在你意料之中?”鐵傳雄微笑道。


    葉逸秋忽然明白,昨晚殺伐之神刺殺失敗,鐵傳雄突然出現,正是借攻擊自己之機而掩護殺伐之神逃逸。他輕輕苦笑道:“看來老槍之死,也不過是掩人耳目,是麽?”


    鐵傳雄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也不知是默認了還是拒絕承認。


    “我一直在懷疑,你昨晚說過的那些話其實都是謊言,看來我猜的一點都不錯。”葉逸秋歎口氣道,“司馬血其實是真的死了,他根本就不是血衣樓的人。”


    “他的確不是。”鐵傳雄居然沒有否認,“司馬血向來高傲自大,不甘屈居他人之膝下,我們曾經不止一次地邀請他加入血衣樓,都被他拒絕了!”


    “所以你們就殺了他?”


    “這是樓主的意思。”鐵傳雄淡淡道,“司馬血死後,我們很快就接管了他的生意,吞吃了他的地盤。”


    “江南武林四大世家已毀其三,而鐵槍山莊又屬血衣樓,如此一來,江南武林便被血衣樓所控製,黑袍果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葉逸秋黯然長歎。


    鐵傳雄又笑了笑。


    “你既然知道血衣樓這麽多的機密,地位隻怕不低。”葉逸秋試探著道。


    “血衣樓在華夏各地都設有多處分舵,鐵槍山莊就是江南分舵的總舵。”


    “這是你們血衣樓最重要的機密,你為什麽要告訴我?”


    “因為你是樓主非常欣賞的一個對手,有很多秘密,是絕對瞞不住你的。”鐵傳雄忽然轉身向山上走去,“你跟我來!”


    “去什麽地方?”葉逸秋皺眉問道。


    “鐵槍山莊。”鐵傳雄頭也不回道。


    “去幹什麽?”


    “方才你與總執法一番惡戰,消耗了不少精神和氣力,需要一個清淨的地方休息將養,恢複元氣,這是樓主特意安排的。”


    “這是黑袍的意思?”葉逸秋有些意外,“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別忘了,明日淩晨日出之前,你與他有個不見不散的約會。”鐵傳雄腳步不停,“到時必然又是一場生死搏鬥,樓主希望這是公平的對決。”


    葉逸秋默然許久,緩緩道:“難道你就不怕我將鐵槍山莊夷為平地?”


    “你不會這麽做的。”鐵傳雄倏地停下了腳步,慢慢回頭道。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這麽做?”葉逸秋目光如刀,穿透夜色,刺在鐵傳雄臉上。


    “因為你是個聰明人。”鐵傳雄淡定地笑道。


    “聰明人偶爾也有不聰明的時候,總會做出一些不夠聰明的事情。”葉逸秋聲音冰冷刺骨,“鐵槍山莊已不是昔日德高望重的武林世家,不過是血衣樓江南總舵之重地,我沒有理由不將它毀掉。”


    “在你有這個想法之前,可曾想到過歐陽情?”鐵傳雄從容不迫道。


    “這件事和歐陽情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而且還不小,二者之間的命運是密不可分的。”


    葉逸秋突然啞口無言,手心裏竟已沁出了絲絲冷汗。


    “現在她在樓主手中,你毀了鐵槍山莊,就等於親手殺死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黑暗中,鐵傳雄臉上泛起一絲邪惡的快意,“就算你再如何不理智,也不至於不顧歐陽情的生死吧?!”


    葉逸秋已經完成愣住,再也無話可說。


    鐵傳雄冷笑一聲,也不再說話,轉身向山道大步而去!


    夜,深夜,月已殘,星光黯淡。


    鐵槍山莊之後的山峰,雖非高插雲天,但峭壁陡立,有些地方非常突出,就像是快要崩塌一般,有些地方卻又凹陷進去,如同裏麵藏著很深的岩洞似的,岩石上下之的縫隙裏,到處長著枝椏彎曲的野生雜木,顯得非常畸形,再塗上一層蒼茫的夜色,抹起深黑的陰影,乍看之下,竟是越發顯得凶殘嚇人,如同潛伏了千百萬年的洪荒猛獸,欲待一舉而吞噬天下蒼生。


    月色如銀,無處不可照及,山上竹篁與樹木在朦朧的月光下卻變成了一片黑色,遍地都是重重樹影,卻杳無人聲,更加顯得淒涼寂靜,偶爾“呼呼”的一聲風過,吹的那樹枝上落葉紛紛飄落,樹枝搖晃,驚飛起棲息的寒鴉宿鳥。


    鐵槍山莊的後山,有一條小道直通山巔,山巔之上,是一塊方圓數十丈的平地,山高之處,不勝寒冷,四周竟是花草不生,唯長低矮灌木,遍地落葉中,一座並不高大的六角涼亭座落在東方懸崖的邊緣,雖然略顯孤獨和冷清,卻已是山巔上唯一的一筆獨特的風景。


    這座六角涼亭所用的材料幾乎是清一色的沙棠木,其質堅硬,不易腐爛,縱然經年風吹日曬,也極難受到侵蝕,再加上人為防護,可百年不倒。


    六角涼亭名曰:望嶽!


    老槍生平無兒無女,自結發之妻逝世之後也未再續弦,一生了無掛礙,無欲無求,獨喜攜數巡美酒獨登此山之巔,晨觀日出,晚賞落霞,夜看星辰,望嶽亭因此而建。站在望嶽亭中,可以俯瞰大地,鐵槍山莊與山下景象盡收眼底,使人經常生出渺小之心,感歎天地之遼闊,造化之無窮!


    望嶽亭中,一人負手站在東方,憑欄俯覽,望著半山腰中的鐵槍山莊。


    夜已極深,鐵槍山莊尤自燈火點點,散落在黑夜中,就像是從天際隕落的星辰。


    這人一身著黑,臉上戴著個似木非木,似鐵非鐵的麵具,一雙眼睛是死灰色的,正是血衣樓樓主黑袍!


    他喜歡居高臨下的感覺,因為在江湖上,甚至在這世上,他從來都是孤獨而寂寞的,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孤寂!


    劍法無敵,高手寂寞。


    血衣樓的勢力已逐漸擴大,遍及江湖大半河山,江南武林最具影響力的四大世家已去其三,隻要再拔去眼中之刺――青衣樓,武林七大門派都不足懼,天下江湖,豈不是由他一手掌握?時至今日,黑袍已經感到非常滿足,但他還是總覺得,在他的生命中缺少了一些什麽。


    他需要一個與他旗鼓相當的對手,一種能夠與他競爭和對抗的力量,一切都來得太容易的話,實在令人趣味索然。


    他喜歡刺激和冒險,多年來,他一直在尋找這樣一個對手。根據他自己的統計,當今江湖上有資格成為他的對手的人,絕對不會超出三個,而最令他感到滿意的,卻僅僅隻有一人而已!


    “一刀兩斷”任我殺。


    黑袍心裏這麽想著,忍不住回頭瞧了瞧站在身後三步之外的殺伐之神。


    殺伐之神雙手長垂,恭恭敬敬地長身而立,就像是黑袍的影子,黑袍不出聲,他也絕不說話。


    “此子雖也生性堅忍,但總是不夠沉穩,心計又多,他日成就怕是終究不如任我殺。”黑袍心裏暗暗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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