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華蘇趕到了。


    這時,一個黑衣人已經撲到了薑風麵前,華蘇一隻手抓著薑風的衣服,另一隻手伸出,輕輕地在那個黑衣人額頭上點了一下。


    “砰”的一聲,黑衣人的腦袋像一個爛西瓜一樣爆開,紅紅白白地灑了一地!


    華蘇提著薑風,信步走出,每邁出一步,他就能準確地到達一個黑衣人麵前。然後,他就會伸出手指,輕輕一點。


    他連點了六下,“砰砰砰砰砰”六聲,空氣中炸開六朵煙花,一息後,六個黑衣人齊齊倒下,全部都死得透了!


    華蘇收回手,夾起嘴裏的煙卷,深深吸了一口,又去探薑風的鼻息。


    接著,他平靜如常地對洪程等人道:“他沒事,隻是脫力暈過去了。”


    騰致目瞪口呆,洪程和王二虎也以為自己正在作夢。


    他們跟華蘇相處了兩年多三年,從來不知道他竟然這麽強,這麽凶殘!


    華蘇放下薑風,走到王二虎身邊,手指在他的身上輕輕拂過。一瞬間,王二虎身上最大的幾個傷口自動開始緊縮,停止了流血。這樣一來,隻要及時醫治,他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王二虎感激地道:“謝謝師父,可惜了,阿繩他……”


    華蘇表情凝重,走到向繩旁邊,單膝跪下。


    向繩死得極為突然,眼睛大睜著看向天空,眼底還殘留著一些驚惶與憤怒。


    華蘇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伸出手,輕輕合攏了他的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煙,把剩下半截插在向繩麵前,站起來道:“你們要有所覺悟。”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些異樣的堅硬,道,“武修之路,非生即死。大考會用寶器來保護你的性命,但真實的戰鬥卻不會!你們未來也會遇到種種卑劣、種種強者、種種生來就要與你打生打死的敵人。隻要你們走上這條道路,你們就有可能跟他一樣!”


    他轉過身,直視著洪程等人,目光如電,“成為一個武修,你們就要有像這樣戰死的覺悟!”


    洪程、王二虎,就連騰致也不知不覺地抬起了頭,挺直了脊背。他們沉聲道:“是!”


    華蘇揮了揮手說:“去跟向繩道別吧,洪程,一會兒你跟我一起,把他送回他家裏去。”


    向繩家裏一共五個兒子,就他一個融合了明心種。雖然隻是一環的,也足以讓他全家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身上。


    就算不能通過縣考,一個入了境的武者也是不一樣的。結果現在,他們能夠等到的,隻有他的屍體嗎……


    洪程心裏一陣黯然,走到向繩身邊,抬手擦去了他臉上的血跡。


    華蘇蹲下身,翻開武教頭的屍體。他的手指從武教頭胸口的傷口上拂過,細微的明力從指尖透過,探查著他傷口裏的殘餘。片刻後,華蘇喃喃道:“這一招好古怪……竟能這樣越境殺人……”


    這時,平亂山回到現場,一眼看見躺在地上的薑風,急得叫了起來:“老薑!”


    他身邊還跟著一個人,竟然是房留仙。房留仙一瞬間也有點著急,但他馬上就鬆了口氣,道:“沒事,隻是暈過去了。”


    華蘇在武教頭懷裏掏了一下,摸出一塊令牌遞給房留仙,冷笑一聲。


    房留仙低頭看了一眼,皺起眉頭:“伏流君?又是他們?”


    華蘇冷笑道:“武蒼是伏流門生,這事早就不是秘密了。隻是沒想到,他還是一個‘伏流客卿’!”


    房留仙看著他皺眉:“你想做什麽?”


    華蘇低下頭看了一眼向繩,臉上掠過一抹冷意:“不是我想做什麽,而是他們已經做了什麽!”


    他返身抱起薑風,道:“走吧!”


    洪程也跟著抱起了向繩,一行人向著遠山武館走去。


    騰致留在原地,盯著武教頭的臉看了好一會兒,默默地走到一邊,在山坡上挖起坑來。


    華蘇轉頭看了他一眼,道:“看在他也教出了這麽多徒弟的份上……平亂山,你去幫他一把吧。”


    平亂山一直都看騰致不順眼的,這時竟然什麽話也沒說,走過去幫著一起挖坑,準備埋了武教頭。


    ……


    ……


    子夜時分,月上中天。


    薑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那驚人的一拳耗盡了他所有的明力,現在,不僅是他的血液裏空空蕩蕩,元枝裏也沒有半點明力,連天心種裏的漩渦,都變得極其緩慢。


    一道月光透過屋頂,照在他的身上。


    天心種漩渦的最深處,出現了一點銀光。這點銀光隻有針尖般大小,顏色也非常黯淡。


    月光直落在銀光之上,與它相接。接著,大量的明力湧了進去,銀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大,同時帶動得天心種漩渦也快速旋轉起來。


    同時,天心種也開始一擴一縮,像是在呼吸一樣。每次“呼吸”,就有更多的明力湧入進來,它們透過天心種裏的漩渦,湧入元枝,漸漸讓它滿盈。


    薑風的意識逐漸從深處緩緩浮上來,他胸口的起伏變得明顯起來,開始有意識地“呼吸”。


    明力增長得更快了,片刻後,天機魔方也像是醒了過來,不斷變幻。


    每一個方塊表麵都有著不同的數字,這些數字不斷流動、轉換。


    同時,在魔方周圍出現了大量透明的圖像,它一幅幅接連掃過,流轉不休。


    這些圖像,正是今天薑風在整個大考過程前後看見過、經曆過的全部事件。


    天試、地試、人試的全部經過;


    武教頭斥罵時打來的一掌;


    曲春催動接天印、掃除全部考生體內瀉藥殘餘時動作的力量;


    武教頭與他手下的黑衣人狙擊、戰鬥的經過;


    他使出葉宵所授那一拳的經過,以及敵人的反應;


    甚至他昏迷之後,華蘇的連續六指……


    所有關於戰鬥、關於力量的經過與反饋,現在全部在天機魔方周圍呈現出來。


    從圖像裏流出無數數字,紛紛湧入天機魔方,存儲在了裏麵。


    薑風的思維無意識地看完了天機魔方的行動,那些數字在他腦海中流過,形成了模糊的意念。


    月亮漸漸東斜,直到落下。


    平時,隻有月上中天的那一小段時間,明力才會形成柱狀的河流,注入武修的體內。但是今天,明力卻始終維持著,直到月亮完全隱去。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薑風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


    他體內的明力已經恢複了原樣,甚至,他在脫力暈倒之前,剛剛晉入一鏈一竅。而現在,第二根元枝裏的明力又向前進了一線!


    薑風眨了眨眼睛,看向床鋪旁邊。


    白影葉宵穩穩地守在那裏,麵目不清,卻可以感覺到那股專注。


    薑風突然問道:“天試的時候,我無意到達七息,還想繼續的時候,發話阻止我的那個聲音是你吧?”


    白影無言。


    薑風早就習慣了她的沉默,問道:“你的記憶恢複了?還是憑著本能發現了不對?”


    葉宵停頓了片刻,道:“……還是有很多東西記不起來,但也記起了一些事情。”


    跟以前比起來,她的聲音不再那麽茫然,語氣已經跟正常人差不了多少了。


    薑風好奇地問道:“你記起你的身份了嗎?”


    葉宵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說:“葉宵這個名字不錯,你還是這樣叫我吧。”


    薑風步步緊逼:“也就是說,你其實記起了,就是不想跟我說?”


    葉宵不語,轉而道:“你有什麽問題,現在可以問我。”


    薑風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搖搖頭道:“我真懷疑你其實已經全部想起來了,就是不想跟我說而已。”


    葉宵淡淡地道:“我從來不說謊話。”


    薑風突然一笑:“算了,我相信你。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我能表現到什麽樣的程度,才不會引人懷疑。”


    他掀開被單,站到了地上,平靜地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天心種的強大,我現在感受得非常清楚。更快的明力吸收速度、一枝九竅、還有天機魔方……”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葉宵,無論他說到什麽,葉宵都毫不意外,也不知道生來就是這樣不動聲色,還是她早就知道了。


    他突然輕輕一笑道:“人人都以為我剛剛入境,跟古藤武館那些人差別巨大。但其實,天心種一枝九竅,全通後自然循環,我體內所存的明力,遠比他們想像得更強!”


    葉宵道:“沒錯,如果不是你血脈混雜,限製了你的實力,今天的戰鬥你會贏得更輕鬆。”


    每一次明力流動,都會對薑風的金色血脈進行一次提純淬煉,但直到如今,他元枝裏明力的實際儲量和可以使用的明力仍然不成比例。


    也就是說,現在的薑風,碰上實際戰鬥,不到天明武士都不會給他造成等級壓製。但他要對付一鏈三竅以上的武修,都必須要竭盡全力才行。


    但他會越來越強,跟明心種武修之間的距離會越拉越開。等到他足夠強了,這些都不會是什麽問題。在那之前,他必須要小心隱藏這個秘密才行。


    葉宵突然伸出手指,輕輕在他額頭上一點。


    一段信息流進薑風的大腦裏,印了進去。


    葉宵道:“州試之前,你去找來這樣東西,到時候,這些都不再是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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