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苗突然說話,無數人看向了她。


    她一點也不畏怯,大聲道:“我說得沒錯啊,最早可是我薑大哥發現魔族的陰謀的!”


    她的母親,那個肥胖的女人也大大咧咧地點頭道:“沒錯啊,他還救我了阿苗!”


    阿苗埋怨地看了母親一眼:“媽媽,這個不重要啦!”


    肥胖的女人道:“當然重要!不過老實說,要不是姓薑的小子提前發現魔族,等魔穴開啟時再準備,泰倉城沒準兒早就完蛋了!”


    阿苗年紀不大,口齒卻非常伶俐,三言兩語就把黃圭的事情前後交待了一遍。


    大部分人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越聽越是吃驚。


    魔族果然處心積慮,竟然派人在泰倉後街潛伏了這麽多年,還一直沒有人發現!幸好僥天之幸,在最後關頭被這個少年發現……


    阿苗的話剛剛一停,伍七也重重點頭道:“沒錯,要不是薑風,我們兄弟倆早就死在魔族手下了!也是他鼓勵我們站出來跟魔族戰鬥的!”


    城防士兵們知道薑風的也不少,而一些內部傳言裏,早就有人聽說甘複行最後支撐不住的時候,是薑風接手完成禁魔大陣的。


    一個接一個的人站出來說話,許多人這才意識到,從頭到尾,薑風竟然為泰倉城做了這麽多事情,立下了這麽大的功勞!


    一個大考的學子驕傲地道:“沒錯,他就是殺了這麽多魔族,還是我們大考的魁首呢!”


    考生們紛紛點頭,大聲道:“沒錯。是我們的魁首呢!”


    無數個聲音最後匯集成一條:“華大人,快把薑風的名字加上去!”


    “還要寫大一點!”一個人這樣提議,迅速激起了更多的讚同,“對,必須的!”


    華蘇無比感慨。


    有些人的光芒。真是壓都壓不住。你為別人做的事情,總會被人感受到!


    他重重點頭,轉過身,剛剛寫下第一筆,變故突生。


    一個聲音大喝道:“慢著!”


    此時月亮已經將要升到中天,月光如銀。照得四下裏如雪一般。


    這聲呼喝裏蘊含著深厚的明力,悶雷般在校場上方炸響,向四周滾動,頓時把所有人的聲音一起壓下。


    校場門口,馬蹄聲響。越來越近,跟著,兩匹棕黃色健馬拉著一輛馬車,從圍牆上方飛躍而至!


    它毫不顧忌下方的人群,向下直落。華蘇眉頭一皺,顧不得寫字,伸手一抬,馬車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托住。停在半空中。


    華蘇喝道:“快讓!”


    人群這才回過神來,驚呼著逃向四周。


    華蘇收回手,馬車輕飄飄地落在地上。一個人影跟著飄了出來,微笑道:“華大人何必驚慌,鶴歸車似重實輕,不傷人命。”


    那人大約六十歲左右,長發長須,寬闊的袍子尤其顯出他身材的瘦削。最顯眼的是。他的衣袖袍擺上繡著幾隻仙鶴,踩踏在流水上翩翩起舞。簡直像是要飛出袍子一樣。


    華蘇冷著臉道:“不傷人命,就不怕驚擾他人了嗎?”


    鶴袍人撫須微笑道:“他人少見多怪。與我又有何幹?”


    大庭廣眾之下,放縱馬車直衝人群,被警告之後還用“少見多怪”來侮辱人。這人之輕慢無恥,簡直令人憤慨。


    他周圍的泰倉人一個個握緊了雙拳,卻是敢怒不敢言。


    這人袍子上的花紋已經說明了,他是一個伏流門生。一輛馬車能越牆而過,要麽這馬是異獸,要麽這車是一件寶器,無論哪樣,都顯出這人非同一般的身份。


    泰倉之戰太激烈,強者弱者不分彼此,共同攜手,他們險些忘記了,這個世界的強弱之間,原本就是不平等的!


    鶴袍人目不斜視,微笑著看著華蘇道:“華大人,先前是戰爭時期,情況緊急,您以禦魔軍千夫長的身份臨時接管了軍務。現在魔穴已經封禁,戰爭已經結束,這枚金印,應該還我了吧?”


    華蘇抬了抬下巴,毫不客氣地問:“你是誰?”


    鶴袍人整了整衣衫,微笑道:“在下王鶴友,伏流十二門生之一,現來接替禺水州州鎮之位。”


    華蘇臉色微陰,問道:“誰同意你你當州鎮了?”


    鶴袍人向著東北方向拱了拱手道:“自然是朱陽王陛下。”


    華蘇眼睛微微一眯,微帶殺氣,王鶴友渾然若無所覺,微笑道:“如果華大人想要繼續保留金印,我也可以現在離開,請陛下重下禦旨。”


    華蘇伸手從懷裏摸出金印,低頭看了一眼,道:“口說無憑,拿禦旨來。”


    王鶴友果然掏出一個卷軸,剛剛拿到手上,它就淩空飛去,落入華蘇掌中。


    卷軸被蠟封得嚴嚴實實,華蘇毫不在意地撕開,隻看了一眼就揚起了眉毛:“私印?”


    王鶴友微笑道:“事情緊急,陛下來不及召集閣老議事,正式的禦璽隨後會到。”


    華蘇搖了搖頭,伸手把卷軸扔了回去。他麵無表情地說:“私印隻管私事,公務人員交接安排這種大事,我隻認禦璽!等正式的禦旨到了,我再把金印還你!”


    他上下打量了王鶴友一眼,又道,“不過你既然已經來了,有些事我正好要問問你。”


    他冷冷一笑道:“東西呢?”


    王鶴友微愣,問道:“什麽東西?”


    華蘇向下一揮手,冷冷地道:“泰倉城大戰甫畢,百廢待興。撫恤善後的物資呢?你帶來了嗎?”


    ……


    ……


    片刻前,中秋夜宴早已開始,薑風卻仍然獨自留在會客廳裏,對著重傷昏迷的傷員冥思苦想。


    這裏除了他和傷員,再沒有別人。更遠一點的地方有衛兵守著,如同一條代表著死亡的防線。


    屋子裏非常黑暗,還好時值中秋,月光明亮。它給屋子裏的一切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如流水般從他們之間流過,好像這些人不是昏迷,隻是在夜色中沉睡了一樣。


    薑風根本無心抬頭多看圓月一眼。


    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傷員們明心種的情況裏。


    明力和魔氣本質上互不相容,但是現在在他們的明心種裏,魔氣進入得太深。它們深入明心種,把明力壓製得死死的。明力自然反抗,一來二往,兩者像亂麻一樣糾纏在一起,很難解開。


    新進入的明力也會被糾纏進去,而不能從外部直接把魔氣驅除出去。


    薑風想了很多個辦法,進行了無數嚐試,都不能成功。


    眼看著魔氣越來越深,再不采取行動,這些人就要全部變成傀儡,成為他們的敵人了!


    薑風的心情波動起來,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但始終靜不下來。


    突然,一個聲音在門外叫道:“阿風?阿風?”


    薑風正心煩呢,被這個聲音打擾,下意識地就要開罵。不過他馬上就聽出這聲音是誰的了——事實上,會這樣稱呼他的,也隻有一個人。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煩亂的情緒,問道:“白郭?你怎麽來了?”


    白郭聽見他的聲音,立刻走了進來,道:“我剛剛去安葬了師父,想來找你說說話兒。”


    薑風呆了呆,問道:“安葬?華老師不是說先停兩天靈,再安排送葬的嗎?你怎麽現在就……”


    白郭搖頭道:“師父最不喜歡興師動眾了,他就喜歡一個人靜悄悄安靜地呆著……”


    她走到薑風身邊,薑風這才發現她抱著一個靈位,正是甘複行的。靈位上的字跡娟秀漂亮,清晰有力,應該是白郭剛剛製好的。


    薑風心中惻然,伸手撫了撫靈位上的名字,輕聲問道:“葬在哪兒了?”


    白郭道:“千獅橋下麵……”


    甘複行正是死在千獅橋上的,白郭把他葬在那裏,也算有始有終。


    薑風道:“嗯,回頭我去看看他。我還以為,你會把他帶回家的。”


    白郭笑得微澀:“家?師父沒有家,我也沒有。”


    薑風一怔:“你的父母?”


    白郭道:“之前有些事情我沒有跟你說。我五歲的時候,力量爆發,父母為了救我,身受重傷,把我托付給師父之後就去世了。師父沒有結婚,我倆一直相依為命。現在他沒了,我最後一個家人也……”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又微微有些哽咽。


    薑風默然片刻,突然道:“我也從小就沒有父母,一個人長大。後來我碰到了一個人……”


    或許是兩人血脈中的牽係,影響了白郭也影響了薑風。薑風從來沒跟別人說過小姐的事情,這時卻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他說了他是怎麽遇到小姐的,小姐是怎麽教他識字練武的。最後他道:“你看,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會從我們身邊離開,我們也總會再遇到一些人。你現在還這麽年輕,甘大師會一直看著你,希望你遇到新的家人的。”


    白郭也沉默了很久,才默默地點頭道:“……嗯!”


    薑風看著,突然靈光一閃,問道:“天魅之音……你能試著用一用嗎?”


    白郭怔了怔,搖頭道:“我用不出來。”她指了指自己心髒道,“我能感覺到它的存在,但它隻是沉在那裏,我根本碰不到它,也沒有力量激發它。”


    薑風目光微閃,問道:“如果我來幫你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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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從小黑屋出來,還沒有寫完……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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