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天上天下都是一片寂靜無聲。


    賀孤山皺眉看了薑風一眼,沉聲道:“退後!”


    說著,他上前一步,就要把薑風護在後麵。


    茶花冰冷的目光俯視著薑風,狹目眯起,臉上突然掠過一絲疑惑。


    鐵牛正沉浸在戰鬥的快感中,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瞪著一雙眼睛瞅向薑風,這一看就張大了嘴巴。


    三人似乎心意相通,鐵牛劇烈的情緒波動迅速傳到了另兩人那裏。


    三人對視一眼,一直沉默的銀鼠突然向著薑風行了一禮,道:“閣下說得對,是我等失禮。隻是那寶物對我等太過重要,一時情急罷了。”


    他終究還是有點不滿,那“一時情急”四個字說得頗帶諷刺。


    他眼角餘光掃了重夫人一眼,對茶花兩人道:“不管是不是詐欺,總之是銀貨兩訖,我看,這件事就到此算了吧。”


    事情急轉直下,下麵的人全部看呆了。


    鐵牛還在盯著薑風不放,茶花卻隻是淡淡掃了一眼,輕哼道:“算了,他說得也對,本來就是你太蠢才會遭人騙。反正你也拿到錢了,走吧!”


    說著,三人同時轉身,向著天空飛去,竟然就這樣走掉了!


    下麵人看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誰也想不到,即將展開的一場危機,竟然就這麽輕輕鬆鬆地解決了?


    賀孤山表情古怪地轉身,問道:“你們以前認識?”


    薑風還沒有說話,重夫人先接道:“我是在青龍古國見到這人的。”


    青龍古國……賀孤山打量了薑風一下,點了點頭。沒再繼續發問。


    他對重夫人道:“我明天出發回漠北,在此之前,最好能跟你有一個單獨會話的機會。”


    重夫人微微躬身,道:“賀帥有令,不敢不從。”


    賀孤山仿佛想到了什麽。唇邊露出一絲笑意,轉身大步離開了和山穀,竟然無視了還趴在坑裏的覃清聖。


    重夫人看他離開,對薑風道:“你也先去休息一下吧。”她遞了塊令牌給他,道,“這段時間。你暫時先住在伊水山莊好了。把自己當主人,山莊裏的東西,你可以隨意支配。”她突然拉低薑風的身體,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兩句話。


    薑風恍然大悟,接過令牌笑道:“我明白了。那就謝謝伯母了!”


    他轉身離開,聽見後麵重夫人命令道:“來人,先把覃大人扶起來!”


    ……


    ……


    和山穀外已經平靜了下來。


    重家侍從果然訓練有素,裏麵的危機還沒完全結束時,他們就讓撤出來的那些人恢複了鎮定。


    薑風大步走過,看著他們井然有序的動作,突然意識到,恐怕在落葉宴之前。重夫人和重繁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事情一發生,馬上徹底接管了全部的人手。不然,這些人他們未必能用得這麽如臂使指。


    他離開和山穀和五旋林。向著伊水峰走去,沒一會兒,就到了峰頂。


    穀內的人有重夫人安撫,穀外的人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竟然沒一個人攔他。


    薑風剛剛踏足石徑之上,就有三個人從天而降。緩緩落到他麵前。


    鐵牛剛一著地,馬上就向薑風衝了過來。叫道:“阿蠻的兒子!”


    茶花喝道:“不要亂說話,等確定了再叫!”


    他的目光中滿是審視。跟之前的妖嬈嫵媚比起來,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薑風一笑,從懷裏摸出一個鐲子,正是九龍鐲。


    茶花瞳孔微縮,手指輕輕一點,九龍鐲自動掙脫了薑風的手,向著他飛去。


    才飛到一半,薑風突然招了招手,九龍鐲像是感覺到了他的召喚一樣,在空中一頓,反向飛了回來!


    茶花是意明境界,論實力遠勝薑風,但九龍鐲掙脫的這一下,他完全無法控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飛回去。


    薑風捏著九龍鐲,問道:“你覺得它是真是假?”


    茶花隔著這一段距離緊盯著它,片刻後才冷漠地道:“的確是真的。”


    他一掀下擺,單膝點地向薑風跪下,叫道:“開依奇。”


    一個陌生的發音,薑風卻下意識地知道了它是什麽意思。


    “預備族長”,包含了進行中的意思。


    銀鼠立刻跟著他一起跪下,鐵牛呆了片刻,也做出了同樣的舉動。


    薑風點頭道:“我們進去坐著說吧。”


    伊水山莊裏空空蕩蕩,連一個仆人侍女也沒有。不知道平時就是這樣,還是重夫人體貼地事先把人全部支開了。


    她早就料到這三人會私下裏再來找薑風,所以才把令牌給他,為他們準備了一個談話的地點。


    薑風走進山莊,自如地問道:“要喝什麽?茶?酒?”


    鐵牛毫不猶豫地道:“我要喝酒!”


    茶花立刻沉喝道:“閉嘴!”


    薑風一笑,意識往四周一掃,很快就找到了酒窖,拎了一壇酒上來。


    重家族長私藏的酒當然是上等的佳釀,薑風剛剛掀開壇封,就有一股甘醇至極的香氣飄了出來,鐵牛的眼睛馬上就像是長了鉤子一樣,直愣愣地盯著酒壇不放了。


    薑風看得出來,如果不是忌憚著茶花還在旁邊,這大漢說不定馬上就要撲上來了。


    但是茶花和銀鼠也沒好到那裏去,他們不由自主地聳了聳鼻子,露出饞涎欲滴的表情。


    接著,銀鼠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往後縮了縮身體,刻意避開了目光。


    薑風留意到了他的動作,低頭笑了一笑。


    他擺開大碗,注進清冽的酒水,示意道:“請隨意。”


    鐵牛毫不猶豫地一把撈起,酒沫橫飛地灌了下去,大聲感歎道:“好酒!”他接著又抱怨道,“外麵這些人忒小氣,盡拿些鼻屎大的小杯子喝酒,不過癮得很!還是這樣好,要大碗!”


    薑風又給他滿上,鐵牛再要去拿,突然從旁邊伸出一隻手,五指罩住了碗口,阻止了他。


    鐵牛下意識地想要發怒,但一觸到茶花的眼神,立刻就縮了回去,不吭聲了。


    這時薑風已經看出來了,茶花是這三人的主導,說話最有份量。


    他卻不慌不忙,示意道:“你們兩位怎麽不喝?”


    茶花收回手,端起麵前的酒碗,一仰而盡,接著把酒碗擲到一邊,冷然道:“果然在外麵被人類教養長大的,也學會了一副拐彎抹角的脾氣!”


    薑風揚了揚眉,道:“在哪裏出生,被什麽樣的人養大,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他臉色一沉,斥道,“知道對我沒有教養之恩,你們又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這樣說話?!”


    茶花一窒,表情漸漸緩和下來。


    薑風道:“阿蠻是我的母親,用命生我護我,我認她。但阿蠻被害的時候,你們在哪裏?我一個人獨自成長的時候,你們又在哪裏?你們跟我沒有血緣之係,也沒有撫養之情,今天坐下來喝杯酒,算是全了我生母跟你們的一番淵源,你們又想怎樣?”


    茶花下意識地辯解道:“我們也另有任務……”他的聲音漸弱,低了下去,道,“……你說得對,我們原本就對你沒有半點恩情,又怎麽能指望你有什麽情份。阿蠻的事情,你的事情,始終都是我們疏忽了。”


    他站起身,揀回地上的酒碗,撩起衣擺把它擦幹淨。


    它頗為結實,剛才被扔到地上,滾了兩下,竟然沒有碎。


    薑風對著茶花翻了個白眼,道:“你剛才跟人打了半天,衣服能擦幹淨嗎?”


    他站起身,又去取了一個酒碗,放到茶花麵前,給他倒滿酒,道:“喝這個!”


    茶花果然端起酒碗,再次一飲而盡,銀鼠見他軟化,也跟著一起喝了。鐵牛興奮得要命,喝完了自己的,很不客氣地自己拎過酒壇,重新倒滿。


    這樣一說開,氣氛比之前緩和多了。


    薑風喝完一碗酒,抹了把嘴,向鐵牛問道:“你之前說去找他們兩人,回來看我,結果找到現在?”


    鐵牛的臉頰有點發紅,不知是酒意還是慚愧的,他嘀咕道:“好久沒見到他們了,一時不太能確定他們的位置,找了半天……好不容易見到銀鼠,又是他剛剛被騙,我一時著急,就把你的事給忘了……”


    茶花瞪了他一眼,道:“鐵牛簡略提了個大概,具體是什麽情況,他沒說清楚。你們究竟是怎麽見麵的?九龍鐲一直在你手上?”


    薑風搖頭,簡單地把當初跟鐵牛見麵時的情況說了一遍。說到最後九龍鐲認主時,茶花微微一驚,問道:“你讓九龍鐲認主了?啊,是的,沒錯,剛才那明顯就是……”


    如果不是認主了,九龍鐲怎麽會在茶花的控製下回到薑風手上?但是他現在還沒有經過試煉,怎麽可能讓九龍鐲認主?


    薑風問道:“試煉?那是什麽?”


    茶花搖頭道:“我們跟著阿蠻一起離開山裏之後,記憶就變得模糊了。我隻知道有這樣一件事情,但具體是怎麽回事,完全記不得。”


    鐵牛也是一樣的情況,薑風的確聽他說過。


    他思索片刻,突然問道:“那麽,你們想回去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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