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厚林道:“陳陸軍跟支隊一把手的關係並不好。如果這輛車是支隊查扣的走私車,他想繞過一把手處理一輛高檔車,是不可能的。”


    胡晨陽點點頭。


    話說到這裏,意思就很清楚了:陳陸軍說了假話,他要“處理”給胡晨陽的車,應該不是支隊收繳來的,其來路與市**那幾輛車的來路恐怕是一樣的。


    隻有一種解釋:走私車。隻是,不知道是直接參與走私,還是從走私團夥手中買便宜貨?


    胡晨陽道:“可能要出事,搞不好還是大事。”


    盛厚林道:“這事得向汪**匯報了。”


    胡晨陽道:“我跟您一起去。”


    本來是以胡晨陽為主的事,現在成了“跟著去匯報”。


    對這態度,盛厚林顯然是滿意的,點點頭,起身往外走,胡晨陽跟在後麵。


    聽了二人的匯報,汪國本神情很嚴肅,想了想,道:“這事我知道了。”說罷,又對胡晨陽道:“你先忙去吧。”


    胡晨陽點點頭,出去了。


    汪國本道:“當初,省裏、市裏都把林某人當成了一個寶,現在怎麽收場?”


    盛厚林也是搖頭:“還不是為了煙廠,本指望靠他的關係,讓煙廠取得合法身份,誰知道,此人除了搞煙、搞走私車,沒幹過別的。”


    “誰說沒有?”汪國本道:“還有一搞:搞女人。”


    盛厚林一笑:“是。他也該走了。”


    汪國本搖搖頭:“走?就怕晚了。”


    “啊?”盛厚林道:“林子棟是省裏下派的幹部,不好動吧?”


    汪國本不置可否。


    盛厚林道:“市**那幾輛車來路不正,這個大家都清楚,好歹是為公家辦事。有人反映,其實還不光是市**那幾輛車,還有一些**企業,比如銀行、保險公司,還有一些私營企業老板,都從陳陸軍手裏買了車。”


    汪國本道:“林子棟是省裏下派的,我們也不好動他。不過,這回,陳陸軍自己撞到喬**槍口上了,隻能怪他自己了。”


    盛厚林嗬嗬笑道:“這事,要管,也隻能是喬**去管了。”


    ……


    汪國本的話果然應驗了。


    幾天後,廬陽市交警支隊副支隊長陳陸軍在接到通知去省裏開會時被省紀委“雙規”了。


    陳陸軍想得太天真了。


    他太想靠上胡晨陽了!


    原來,陳陸軍也知道林子棟不可能長期在廬陽市掛職,掛滿二年就已經很不錯了,林走了,自己怎麽辦?這二年,陳陸軍鐵了心緊跟林副市長,跟著他搞了不少走私車,也得了不少甜頭,但也得罪了支隊主要領導。現在,他最擔心林副市長走了以後,就不管他了。即使管,怕也是鞭長莫及,最好的辦法,還是在廬陽市找到新的過硬的關係。


    問題是:他能投靠誰呢?


    汪**?在陳陸軍看來,汪**此人道貌岸然,不好親近。


    左達來市長?左達來市長跟林副市長有矛盾哩。


    甘副**?甘**年齡也是偏大的,也幹不了幾年。


    最好是靠上一位年富力強的領導。


    也是湊巧,有一天,陳陸軍到新峽縣交警大隊檢查工作,聽大隊長劉琦提到胡晨陽一下就調到市委,還提了副縣級,很是感慨。


    劉琦道:“人,真是說不清哈,高明亮剛出事那會,好多人都說胡晨陽也完蛋了,現在,才幾年功夫?胡晨陽搖身一變,又當上市委**秘書了,誰想得到?”


    “那是。”陳陸軍表示讚同。


    “胡晨陽搞運輸公司的時候,還求過我辦事,我也幫了他一把,那個時候,我就覺得這小子厲害,腦瓜子好用!”


    陳陸軍當然知道劉琦曾經是左市長的司機,道:“胡晨陽當了汪**的秘書,對你有什麽好處?你是左市長的人。”


    劉琦卻道:“陳支,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胡晨陽的後台不是汪國本,他是省紀委喬**的女婿!”


    “哦!”陳陸軍恍然大悟。


    劉琦道:“要我看,胡晨陽調到市委,就是過渡一下,早晚還要上台階的。”


    得知了胡晨陽的底細,陳陸軍就生出了巴結之心,這才自作主張,將一輛走私車開到市委,去向胡晨陽“銷贓”。


    那天,胡晨陽雖然沒有當場表示要車,但已經露了口風:“以後,有了房子和車庫,還是想搞一輛車的。”


    這個態度,讓陳陸軍覺得還有希望。


    誰知,胡晨陽不動聲色,表麵穩住了陳陸軍,隨後卻將此事分別報告了汪國本和喬光榮,促使喬光榮將陳陸軍作為突破口。


    被“雙規”了,陳陸軍還覺得挺委屈的,自己不過是替林副市長辦事麽,搞來的車,也都是賣給了市裏的單位,包括市**領導都享用了,這沒什麽大問題吧?


    所以,不等紀委追問,陳陸軍自己就把林副市長抬出來了。卻不知道,喬光榮等的就是這個。


    紀委就順著陳陸軍“主動”提供的問題,一路追問下去,到這時,陳陸軍才發現,人家紀委並沒把林副市長當回事。


    照陳陸軍的說法,“我就是給林副市長跑腿辦事”,每次都是按照林子棟的要求,安排人去接車,有幾回還是他自己親自去的,接車也不容易的,都是跟走私團夥打交道,好在他們是公安,帶著槍呢,倒也沒出過什麽事。


    陳陸軍覺得,自己是冒著風險為林副市長也是為廬陽人民辦事呢。


    他的問題,取決於林副市長的問題。在他看來,林副市長是京城王老爺子的外甥哩,有這麽硬的關係,怕個鳥啊?


    所以,陳陸軍並沒有不配合,也沒有心理崩潰,就是把他跟林子棟的事說得清清楚楚,包括他自己幹的一些見不得光的事,也都跟林副市長扯上關係。


    陳陸軍開了口,林子棟屬於“拔出蘿卜帶出泥”的問題,現在誰想包住也難了。


    到了這個時候,省委**俞澤民同意省紀委采取斷然措施。


    俞澤民很了解喬光榮的性格,這位老兄下了決心要做的事,最好是別攔他。


    隨後,省公安廳派人赴粵海省,在羊城一家酒店將林子棟抓獲,直接押回洪城。


    後來,人們才知道,林子棟本是雲貴省的一個農民,原名林富榮,自幼好逸惡勞,不喜讀書,好交朋友,膽子也大,販賣毒品的事都幹過,賺了一些錢後,開始想方設法混入官場,曾擔任羊城市某下屬一個經濟開發區主任,正是在當這個開發區主任時,結識了從京城來的邱公子,林子棟一心想巴結此人,很是大方,整天陪吃陪喝陪玩,讓邱公子很滿意,二人遂以兄弟相稱,並帶他去見了自己的母親王老太太,一個腿腳不便,隻能在輪椅上活動的老人。


    說來也是“有緣”了,林子棟見了王老太太,嘴又乖巧,還使出平時從按摩女那學來的拍打、按摩、壓穴功夫,伺候得老太太舒舒服服。老人本就寂寞、孤獨,有了林子棟這麽一個乖巧的年輕人陪伴、照料,嘴巴子又甜,很是欣慰,覺得這林子棟比自己親兒子都好,索性就認“小林子”做了幹兒子。


    南方人不大喜歡收幹兒子,北方人則不然,隻要瞅著喜歡,收個幹兒子其實是件很尋常的事。京城有位著名相聲、小品作家,收了18個幹兒子呢,屁事也沒有。


    沒想到,王家卻因為王老太太一時高興,收了林子棟這麽個幹兒子,搞出了政治醜聞。


    原來,邱公子的母親王老太太就是前國家領導人王老的親妹妹,老太太也80歲了,身體又不大好,當時正住在羊城某別墅區療養。邱公子是在京城上班的,哪能長年守在羊城?結識了林子棟這個“好兄弟”以後,就有心將母親托付給林子棟照看,而林子棟也正有此意,這叫做“一拍即合”。


    王老太太是過“候鳥”生活的,冬天一般都住在羊城,直到5月前後才回京城住,夏天到北戴河避暑,秋天回到京城,入冬又去羊城了。


    林子棟也就跟著王老太太的習性走,混跡於京城、北戴河、羊城之間,其中自然是覓著了一些機會,跟一些黨、政、軍領導合影留念,這些照片,日後就成了林子棟的“政治資本”。


    有了京城的人脈關係,發財的機會多了,林子棟的生意也做大了,眼光、心氣也高了,他算是明白了:人還得當官,得當大官啊,手裏有了權,發財也就是一個電話、一張條子的事,有時甚至都不用開口,人家就把機會送上門了。


    這林子棟也真是運氣忒好了。有一次,在王老太太家,結識了王老的老部下崔國義,此人是某陸軍學院的校務部長,來京城看望老首長,順便也看望王老太太。王老太太也是一時高興,當即向崔國義推薦了“小林子”這個“人才”。其時,整個社會都在開放搞活,陸軍學院也成立了企業管理局,辦了經濟實體,貿易公司、服務中心什麽的,一是增加收入,二是解決軍屬就業問題,崔國義也正在物色搞企業的人才,得知林子棟是搞企業的好手,還做過開發區主任,又是老首長推薦的,真是大喜過望,當即答應妥善安排。


    隨後,崔國義將林子棟弄到陸軍學院,任命其為陸軍學院企業管理局副局長,副師級上校,還向林子棟發放了軍官證、軍服和上校肩章。


    其實,林子棟的軍籍還是沒有的,這個要報總部,崔國義不想找這個麻煩。大概他認為,林子棟也不在意軍籍什麽的,真想要,隻要他舅舅發句話,有關部門還不是立馬就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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