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思這是走投無路了,隻能這樣自我催眠的積攢力量,把複雜的問題簡單化,想硬闖出個生機。


    回去的路上,老張穩當的開著車,倒車鏡裏卻一直觀察著自家少爺的表情,今天自家少爺的表現著實讓他摸不著頭腦。自己跟了他這麽多年,今天也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了溫柔。


    給那睡著的男人放平,凝視著他的小眼神,動作輕柔的給他蓋上衣服,老張想想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蕭亦的目光一直望著窗外,從坐上車之後他就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不動,老張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麽,想張嘴問問那男人的情況,可又不知道該怎麽下嘴。


    蕭亦忽然開口說道:“老張去幫我查查他的背景資料,還有他之前到底跟我有什麽關係。”


    “是剛才310號房間那個mb。”老張確認式回道。


    “嗯。”蕭亦輕輕應了一聲,又不輕不重的說道:“老張你跟了我幾年了?”


    這個問題上個月不是剛問過?雖然蕭亦現在麵部表情還算平和,但老張卻已感覺到哪裏不對,忐忑的回道:“回少爺,三年了。”


    “我知道,這三年來你雖然很忠心的跟著我,但是你對我母親更忠誠,但這次我叫你做的事情,我希望你不會立刻匯報給我的母親。”


    “少爺……”老張驚起一身冷汗,顫抖著唇想要做些解釋,卻頓覺無力,看來少爺早就知道了,他再說什麽都沒有用。但少爺卻從未拆穿過他,這次是他唯一一次的命令。


    蕭亦又接著說道:“他的資料應該不難查,但有些事情應該被掩蓋過,老張我要的是真相。”


    自家少爺的口氣很強硬,這話的意思就是說,他不但不能將此事透露給夫人,更不能找些一問就知的事情搪塞。如果他辦不好,後果會很嚴重。已老張這三年來對蕭亦的了解,他們家少爺雖然性格有些古怪,脾氣時好時壞,但對自己還算尊敬,這樣命令式的口吻還是第一次。


    而這唯一的一次,就讓他感覺到違背他家少爺或許要比違背夫人後果更加嚴重。


    蕭亦闔上眼睛,未再說話,腦海中旋轉的都是剛才沈良思的睡顏。已經過了一個月,自從見到那個人之後,他心底那種莫名其妙的心疼一點都沒有減輕,甚至讓他有些焦躁。


    一個mb,一個沒什麽過人之處的mb,竟然可以對他產生這樣的影響,這讓他猝不及防。還有今天他一個人在八樓,可他的心思卻一直在三樓,甚至會不自主的去想,那男人會不會像對自己那樣主動為老張服務。


    更讓他迷茫的是,他會脫下西裝外套蓋在他身上,動作那麽自然,像是在很久之前,他就一直這樣做。


    蕭亦再一次在自己的大腦中搜索關於那個人的記憶,可他將從小到大的記憶依次排列出來,連孩提時期都沒放過,卻唯獨沒有搜尋到有關那個男人的記憶。


    但他又幾乎可以肯定,那個mb在以前必定在他身邊留下很多足跡,所以真相不難找出。


    蕭亦不喜歡逃避,既然如此不如就查個清楚,找到真相然後再解決。但不管怎麽樣,他蕭亦都有足夠的自信,即使以前他跟他真的發生過什麽,也不會有什麽以後。


    他要的不過是了然於胸的真相。


    月底的最後一天,強大的帝國財會已經將賬目整理了出來,沈良思每次都是第一個衝過去領錢,進到財會室,老會計推了推眼鏡,已經將沈良思那份準備出來了。


    陳會計是一個四十出頭的老熟男,把錢遞給沈良思,“知道你用錢急,每次都先把你的準備出來,數數,看看有沒有差錯。.tw[]”


    沈良思接過信封,笑眯眯的道:“陳會計可從來沒出過錯。”


    “那也數數。”


    沈良思將錢從信封裏抽出來,很厚實的一遝,沈良思來回的數,數了兩三遍,眉頭越蹙越緊,“陳會計,不對啊……”


    “怎麽了?”陳會計有點不高興,“是少了還是多了?”


    “少了一千塊……”沈良思將錢又遞回給陳會計,“您再對對?”自己每個月賺多少,沈良思每天都會計算,這剛才怎麽數都是少了一千塊。


    陳會計把錢握在手心,手指專業的擦擦攆著錢,又放在驗鈔機裏過了一遍,“這不對麽?”明顯的不悅。


    沈良思狐疑的看著驗鈔機打出來的數字,“是不是賬目出錯了啊!我今晚還接單了呢啊,是不是沒算進去啊……那也不對啊……”


    陳會計臉一下子耷拉了下來,將沈良思的賬目從電腦裏調出來,“你自己看。”


    上麵全對,沈良思指著今晚的記錄,“這裏少了一千……”


    “嗬。”陳會計一聲冷笑,“那我就不知道了,前台報給我的就是這個數字,是不是你今天被投訴扣了你的錢,或者你服務的不周到沒讓客人滿意啊!”


    嘲諷的冷笑,陳會計雖然人不錯,對待他們還能保證客氣,但心裏還是瞧不起他們這些賣身的。


    “噢,那我去問問。”沈良思將錢收好,無奈的聳聳肩。


    到了大堂前台,因是結賬的日子,此時各樓層的正經理正聚在一起聊天,看似不錯的氣氛,實際也是暗潮洶湧的在那比業績。


    四樓的經理笑得很興奮,“這個月不錯啊,基本每天都爆滿,還有不少客人一人多單,或者幾人群單啊,現在的人真是越來越會玩了。”


    五樓的經理幹笑,“是啊,你們四樓價格相對低,又比三樓上點檔次,不像我們五樓不上不下的,每個月都那樣。”


    六樓的趕緊附和著無奈點頭。


    三樓經理苦著一張臉,沒插一句話。


    七樓的經理嗤了一聲,“你們再好,也不如他們八樓啊,一個帝王府就把我們甩出好幾條街了。”


    八樓經理得意的挑挑眉毛,又佯裝謙虛的道:“帝王府又不是天天有客人,也就指那幾個熟客撐著呢。你看三樓,每天都是他們先滿不是。你們四五樓也沒少撿他們的客。”


    三樓經理,嗬嗬。


    沈良思不得不靠近打斷他們,走到三樓經理麵前,“那個,王經理啊,我今天的賬目是不是出錯了啊。”


    三樓,什麽職位都是矮人半截,三樓經理本來心情就鬱悶,見沈良思就眼睛一斜,“你還敢問我?知不知道自己是幹什麽的?不陪客人睡反倒自己睡著了,客人還給你結單了算不錯了,要不是劉主管給你說情,我非加扣你錢不可。”


    沈良思眨眨眼,明白了怎麽回事,也不好再說什麽,“對不起,王經理,我下次不會了。”


    八樓的經理突然插-進來一句話,“哎,也不能怪他,這三樓的客人啊就是矯情,你看我們今天帝王府的客人,點了mb也沒睡,喝了兩杯酒就走了,錢照樣一分不少的結了。”又瞧瞧沈良思,“哎,你也別太往心裏去,這老板和司機總歸是有區別的。”


    這意思就是他們三樓隻配招待司機唄?還未等沈良思開口,三樓的經理就不屑的哼道:“是啊,司機嫖不也是那老板付的賬麽,在你們八樓一擲千金卻在我們三樓這省那麽點小錢,真是大老板啊。”


    “哎,你這什麽意思啊,我們月勳又沒睡覺,怪也怪你們樓的mb……”


    沈良思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趁著他們的吵嚷獨自離開了,司機老板,司機嫖-娼老板付賬,司機在三樓,老板在帝王府,說的不就是自己的客人和蕭亦麽。


    “蕭亦”,沈良思念叨著這個名字,又恨又無奈,一千塊都跟他算計,他對自己的報複能不能不要這麽無聊啊。


    沈良思又跑到貴賓收銀接待處,想問問今天蕭亦走時有沒有說什麽,雖然覺得不大可能,但萬一錯過了呢。


    沈良思故作不經意的問:“那個,小張啊,我今晚在包房不小心睡著了,我的客人有沒有說什麽啊!”


    收銀小張回道:“哦,就說你睡著了服務不周,要求打折,但讓我們別派人進去打擾你……”


    “……”扣了他錢,還不讓人叫他,就讓他在裏麵傻乎乎的睡等著起來挨罵麽,“真過分,無聊,壞蛋。”


    蕭亦一進家門就打了個噴嚏,忽然笑了,一定是那個mb在罵我。一千塊他怎麽會在乎,但也不知道怎麽的,他就是不想讓那個人好受。


    又一怔,自己這是怎麽了?的確是夠無聊。


    沈良思回家的路上直接用自動存款機將錢轉入高利貸的賬戶和療養院賬戶,看著銀行卡顯示的餘額為幾塊錢,歎道,還好今天白天有那一千塊的獎金啊,多虧了那孩子了。錢包裏所剩不多的幾張rmb沈良思又存入了另一張卡,雖少但也是積蓄。


    抱著蕭亦的西裝外套走在回家的路上,沈良思忽然想到,既然蕭亦今天才隻用一千塊錢來跟他折騰,應該對自己的恨意所剩不多了,畢竟是三年過去了,多大的愛恨都能減退,那不如明天自己就去找他,把事情攤開了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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