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啊, 北城區那塊兒地的事兒你還記得嗎?”


    匡牧人跟三個老太爺融洽的閑聊,其中一個老爺子不經意說道。


    匡牧人臉上笑容一點也沒變, “宋公,逆龍幫以前的生意大多都轉移到青花社了, 這些問題您該去問彥子才對吧!”


    “阿彥那臭小子,又皮又狡猾!我去問他,還不知道給他東拉西扯到什麽地方呢!再說這事兒他哪兒知道啊!”


    “逆龍幫散了這麽久了,這些事兒我哪還記得?”


    宋公笑罵:“小東西,阿龍在世的時候就跟我說你懶,不肯幫他管事情,我還當他冤枉了你!我這半隻腳都踏進棺材的老東西都還記得, 你怎麽可能不記得?當時為了那塊地, 逆龍幫動作多大呀!你不記得?少糊弄我!”


    雖然宋公說這番話時臉上笑嗬嗬的,但連坐在匡牧人身邊的秦子夜都感到了無形的壓力。仔細回味,其實老爺子的話裏字字都是威脅。


    匡牧人卻笑得跟沒事人一樣,“宋公, 我真不記得了。”


    宋公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 華亦奇接過話頭,“宋公,您剛才也說了,當初阿牧沒怎麽管過逆龍幫的生意不是?他不記得也正常……”


    “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又不是什麽大事!”陳公打了個圓場,一副剛發現秦子夜的樣子,“對了, 小牧,你今天帶過來這個年輕人還沒給我們介紹呢!”


    “這是我弟弟,秦子夜。”匡牧人在秦子夜背上拍了拍。


    “三位……老爺子好。”秦子夜起身對三個老太爺頜了下首。


    三個老太爺笑得和藹,看向秦子夜的目光卻輕蔑又曖昧。這時就聽一聲不屑的輕哼,李玉華皮笑肉不笑道:“三位老爺子,你們不知道,這位秦先生可是現在炙手可熱的明星呢!牧少爺真有辦法,這都給你弄到手了!”


    秦子夜冷冷看向李玉華,匡牧人也站了起來,攬住他的肩,“李姐誤會了,他是我親生弟弟。”


    李玉華一愣,連三個老爺子臉上都出現了詫異神色,將信將疑的打量他們兩個。


    華亦奇笑說:“大家都還不知道這事兒吧?阿牧和弟弟很小就失散了,去年才剛剛重逢,阿牧可是很寶貝這個失而複得的弟弟呢!”


    匡牧人倒了一杯白酒,端起來對李玉華說:“李姐,我弟弟前些時候冒犯了你,我在這兒給你賠罪了!年輕人不懂事兒,你也罰過他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如這場誤會就過去了吧!”


    李玉華以前從逆龍幫的人那裏聽到流言說章龍跟他這個義子一樣的年輕人之間有矛盾,關於匡牧人給逆龍幫立了多少功,也都是他十幾歲時的傳聞,她跟逆龍幫打交道那些年根本就沒看見過匡牧人這個人。她對章龍是尊敬又畏懼的,但這麽多年過去,章龍死了,逆龍幫也散了,逆龍幫這個太子爺這些年間在哪裏幹什麽她不清楚,說實在的,她對匡牧人客氣隻是因為章龍的餘威,並沒真的太把他放在眼裏。


    但她不把匡牧人放在眼裏,卻還要顧著別人的看法。徐公、宋公、陳公這三個老狐狸過去都是逆龍幫的元老,可以說是看著匡牧人長大的,她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啊!


    可誰知現在這三個老太爺卻轉起了別的心思。


    李玉華不知道,可他們三個清楚匡牧人的脾氣有多強。十多年前逆龍幫跟別的幫派火拚的時候,那可是寧願被人拿刀砍在身上也不肯低頭服軟的人!匡牧人主動放低姿態給李玉華賠不是,卻連說句軟話這種委屈都不讓秦子夜受,可想而知有多在乎這個弟弟。


    要是能借這個弟弟牽製住匡牧人,城北區地皮的事就有指望了。


    於是陳公驚奇道:“這是出了什麽事兒了?小牧,你弟弟得罪了玉華?”


    “是我弟弟不懂事……”


    宋公接口:“這可不能說不懂事了,看著都這麽大個人了!玉華跟我們相處這麽多年,大家都知道她脾氣好,一般不跟人計較,這次連她都動怒了,恐怕你弟弟真是過分了吧?”


    李玉華一聽便明白三個老家夥的立場了,匡牧人那杯酒她接過來,卻放在桌上沒有喝,一臉無可奈何的說:“唉……說起來我也為難!虧了錢的是我,大庭廣眾下丟人的也是我,我一個女人家,要說一點兒也不在乎誰信啊?牧少爺說大家是自己人,我可當不起!牧少爺親自來賠罪,我又哪兒敢不接受啊……”


    徐公道:“玉華委屈了。小牧,你也別強人所難。你弟弟脾氣不好,總得吃點苦頭才學的乖!不然今天玉華大度放過他,今後他還不是會栽在別人手上?”


    秦子夜神情冷漠,胸口卻有股怒火在燒。他不是為了李玉華信口雌黃生氣,而是為了這三個老家夥明顯拿他製約匡牧人,以及匡牧人為了他受人牽製而不平憤怒。


    匡牧人卻始終很平靜,對麵四個人抱團,三個老爺子的意思很明顯。隻要他“回憶”起城北區那塊地的事兒,一切都好說。


    三個老家夥都在等著匡牧人鬆口,而匡牧人卻是勾起唇角,便拉著秦子夜坐回了椅子裏。


    “小牧……”


    匡牧人輕歎:“雖然三位阿公在最後那段時間起了心思,但至少龍叔活著的時候你們沒有做出太過分的事。看在你們跟著龍叔打拚那麽多年的份兒上,我本來想尊敬你們的。”


    這句話一出來,大家也沒必要裝得一派和諧了。


    宋公便道:“你都不在道上混了,城北那塊地你給阿龍死守著也沒用,不如交給我們,還能救你弟弟!否則今天過後別說是玉華,我們三個也不會放過他!”


    匡牧人聞言一笑,抬眼看過去,秦子夜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了冰冷的狠厲,那一瞬間,就好像身邊這個人是個他從來都不認識的陌生人!


    匡牧人清楚說道:“我的確守不住那塊地,也不打算一輩子守著。但你們以為除了交給你們,我就沒有其他選擇了嗎?”


    三個老家夥變得陰鷙:“什麽意思?”


    這時一直看戲一樣坐在桌旁的華亦奇掏出手機,扯掉嘴角的煙對聽筒裏麵的人教訓:“快點來,別磨蹭了!”


    徐公還沒問出“還有誰要來”這句話,包間的門便“砰”的一聲被人大力推開了,有個囂張的男聲大笑道:“誰磨蹭了?我都在門外站了半個小時了,這不等著你們介紹才敢出場嗎?”


    隻見大夏天的盧冬彥穿了身拉風的長風衣,戴墨鏡,叼根煙,一邊打電話一邊風風火火的走進來——流氓頭頭氣息十足。


    “阿彥!?”三個老家夥立驚。


    “三位阿公好!這麽久沒見了,看見我這麽高興啊?”盧冬彥摘了墨鏡痞裏痞氣的打招呼,不見外的拉了把椅子大馬金刀的坐下。


    陳公道:“小牧,是你把他叫來的?”


    “錯。”匡牧人沒開口,倒是盧冬彥替他回答了,“是我把你們和牧哥都叫來了。”


    “你把我們湊到一起想幹什麽?!”


    盧冬彥聳聳肩笑道:“這還用問嗎?三位阿公想要城北那塊地皮,我也想要啊!隻不過我比你們早幾天得知當初龍爺把那塊地交給牧哥守著,就比你們先去找了他。”


    徐公轉對匡牧人道:“小牧,你就這麽把那塊地交給他了?”


    “牧哥給龍爺守了那麽多年的秘密,哪可能輕易就交給我?我跟牧哥打了個賭,如果你們三位不談利益主動幫牧哥的弟弟解決麻煩,我就放棄那塊地;但如果你們不僅不幫忙還落井下石拿牧哥的弟弟威脅他,那塊地就得給我!結果你們三位還真沒讓我失望,連一句話的小忙都不肯幫,自己看大的孩子也算計!說起來,如今我得到那塊地,還要多謝三位阿公呢!”盧冬彥很欠扁的做出一臉真誠感激的樣子,然後笑嘻嘻轉向匡牧人,“牧哥,說話算話啊!”


    匡牧人道:“改天來找我,該給你的東西一樣不少。”


    三個老家夥氣得鼻子都歪了,早知道背後有這麽一出,剛才就該搶著幫忙了!


    徐公開始動之以情:“小牧,那塊地是阿龍最重視的,你真要給這小兔崽子?”


    “正因為那塊地是龍叔生長的地方,他很重視,所以他叮囑我,絕對不能讓人在那塊地上建些見不得光烏煙瘴氣的場所。如果我消息不假,三位阿公是準備在上麵蓋賭場一條街吧?”匡牧人淡淡道。


    徐公被噎住了,宋公怒道:“你給他又有什麽不同?他能給你弄出好東西來?”


    “嘿,我怎麽就不能了?”盧冬彥插口,“你們三位至少調查了再說話,那塊地我可是拿來建正當樓盤的!我就不能做點合法生意?”見三個老家夥滿臉譏誚,又道:“牧哥相信我!再說還有我二哥呢!二哥,對吧?”


    華亦奇打發小孩子一樣對他笑了下:“我盯著你,你敢在那塊地上建些不正經的場所,我就全給你炸了再打斷你的腿。”


    三個老家夥惱了,盧冬彥沒給他們機會鬧,手掌在桌子上重重一拍。


    滿包間安靜下來,盧冬彥對匡牧人道:“牧哥,咱們說好了的,他們三個要是還念點兒舊情有點兒人性,我就暫時不動他們。我可給足你麵子給他們機會了,他們自己作死,就別怪我清理門戶!”


    匡牧人微微皺了下眉,點上煙叼在嘴裏,“隨你。”


    “這……這是怎麽?小牧……”三個老家夥感到事態不對了。


    “別問他,從現在起沒他事兒了,我給你們解釋。”盧冬彥兩手撐在桌麵上站起身,對三個老家夥露出痞氣卻又陰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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