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午飯吃的有點久, 回到工地時已經兩點多鍾了。匡牧人讓秦子夜回去,秦子夜卻說要留在這裏等他下班。


    匡牧人道:“我下午到晚上都要上工, 沒空招呼你。”


    秦子夜坐在匡牧人的床邊,說:“不用你招呼, 我自己照顧自己。”


    “你留在這兒能幹什麽?”


    “我看你工作。”


    “天氣這麽熱,我這屋裏連電扇都沒有一台,你可別中暑!”


    秦子夜說:“我不怕熱。”


    匡牧人沒再堅持,出去洗了把臉,時間差不多了,他叮囑秦子夜待在屋子裏別去外麵亂跑,便上工去了。


    屋子裏隻剩下秦子夜一個人, 安靜下來。他四處打量, 這間屋子跟他上次來時看上去有了點變化,匡牧人的行李包不見了,一些日用品也不見了,椅子上放了幾套換洗衣物以備不時之需。


    一看便知, 這不是住的地方。因為匡牧人跟他住在一起。


    想到這裏, 秦子夜心中有些小滿足。


    這屋子一共就幾坪大,家具又少,一目了然。秦子夜實在發掘不出更有新意的地方了,無聊的坐了會兒,便倒在匡牧人的床上睡了個午覺。


    一覺醒來已經快四點鍾了,剛睡醒秦子夜有點昏,繼續躺了幾分鍾腦袋才清醒了點。他起身去窗邊往工地上看, 匡牧人的小屋位置太遠,看不太清工地上混在一起的人影,秦子夜於是戴上墨鏡,打開門走了出去。


    這個點正是太陽最毒的時候,紫外線強,建築工人們體力消耗巨大,大都上身隻穿著背心或幹脆打著赤膊,一個個被曬得黝黑。或許是跟匡牧人住在一起天天見麵的緣故,秦子夜這才想起來匡牧人最近似乎也變黑了些。


    就在這時,他看見了人群中的匡牧人。匡牧人正跟幾個工人合力抬起一個秦子夜叫不出名字的東西,往別的地方搬運。


    匡牧人跟大部分工人不一樣,至少是穿著工服的,雖然沒有拉拉鏈。純棉的白色背心被汗水浸透,貼在身上,將結實健美的胸肌輪廓勾勒了出來,有力的手臂上肌肉糾結。


    這雙手臂曾將秦子夜狠狠嵌在臂彎裏掠奪,這個胸膛曾緊緊擠壓秦子夜的呼吸……


    秦子夜以前清楚見過匡牧人的身軀是多麽強健,想必現在,這具身體更加充滿男性獷悍的魅力了吧……


    秦子夜的臉頰微微發熱,因為他意識他居然在光天化日下想到了非常羞於啟齒的東西。


    秦子夜沒有發現工地上有個人注意到了他,那個人是劉強。


    劉強站在樹蔭下監工,掏出支煙咬在嘴裏,遠遠看著秦子夜道:“那是誰?”


    他身邊一個工人往秦子夜那邊看了眼,說:“哦,聽張川說好像是小匡的弟弟。”


    “匡牧人的弟弟?”劉強上下打量秦子夜,“不可能吧?那小子有這麽有錢的弟弟?”


    “聽說是同父同母親生的,開著法拉利呢!不過這年頭,衣服車子都有假的,誰知道真是有錢人還是充麵子呢?”工人滿不在乎嗬嗬笑道。


    劉強沒再說話,眯了眯眼。


    這些工人沒見識,但劉強是出入過大場合的人,也認識些貨真價實的有錢人,他分辨的出來,秦子夜這一身上下加起來至少也要五位數,光那副墨鏡就幾大千了。


    秦子夜打算回匡牧人的屋子等他,沒走多遠就被人叫住了。


    劉強友善笑道:“小哥,聽說你是阿牧的弟弟?”


    秦子夜點頭:“是的。請問你是?”


    “哦,我叫劉強。我是這片建築工地的工頭,當初就是我把你哥招進來的。”


    “是嗎?”秦子夜有些微驚訝,他看劉強挺年輕的,居然是這片工地的老大。他禮貌性的伸出一隻手,“劉先生,多謝你這麽久以來照顧匡……我哥哥!”


    “沒什麽沒什麽!阿牧吃苦耐勞很能幹,根本不需要我照顧!”劉強大笑著與秦子夜握手,然後很自然的說:“對了,小匡你在等你哥休息嗎?休息時間還早,要到五點多鍾去了,我看你一個人也挺無聊的,我帶你四處轉轉吧!”


    這建築工地裏除了蓋了一半的大樓,還真沒什麽可看的,秦子夜想婉拒,卻聽劉強說:“我帶你去看看你哥平時工作的環境。”


    這句話對秦子夜產生了劉強根本想不到的吸引力,秦子夜很快就答應了。


    遠處張川用手肘撞了一下旁邊的匡牧人,“阿牧,那不是你弟嗎?怎麽跟劉強在一塊兒?”


    匡牧人正拿了條毛巾擦臉上的汗,聞言看過去,果然見劉強帶著秦子夜往工地上今天不施工的一座半成品建築物走去。


    劉強走在前麵,來到一座用金屬管搭建、龐大高聳的支架下,回頭對秦子夜說:“這個東西叫做‘鷹架’,用來支撐建築物結構的。”


    秦子夜經常看見這東西,但一直不知道專業名稱。他仰頭看去,鷹架大概有十幾米高,不知道站在上麵往下看會不會很害怕。


    劉強道:“恐高的人站上去,腿都軟了!不過你哥膽子挺大,說上去就上去了,想都不帶想的!”


    “他平時還需要上到那上麵去?”秦子夜吃驚道。


    劉強理所當然:“那是一定的呀!”


    秦子夜皺起了眉。之前江靜蘭嫌匡牧人這份工作不好,他還持反對觀點,但現在看來,這份工作是真的不合適!太危險了!


    “要不咱們上去看看吧,其實隻要你不恐高的話,也不怎麽害怕!上麵視野特別開闊!”劉強提議。


    秦子夜同意了,倒不是想去見識一下視野多好,而是他覺得,如果他要建議匡牧人換工作,那麽至少他需要親自體會一下這份工作是否真的超出了他所能接受的安全範圍,到時候才有說服力。


    劉強找了兩個安全帽,自己帶上一個,遞給秦子夜一個。


    秦子夜道:“謝謝你,劉先生。”


    “不用叫我劉先生,太客氣啦,叫我強子吧!工地上大夥兒都這麽叫的!一會兒上去了我走哪兒你就走哪兒哈!”劉強背對秦子夜說的這句話,所以秦子夜沒看到他臉上的笑容很奸詐。


    劉強一直看匡牧人不順眼,兩人之間激烈的衝突也不止發生過一回兩回了,他一直想找匡牧人的晦氣卻找不到,今天見匡牧人的弟弟秦子夜來了,就轉移目標了。


    不過劉強並沒有在打多了不得的壞主意,他是成年人,知道鬧出大事要負法律責任。


    這鷹架上有個地方壞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劉強隻是想把秦子夜騙到鷹架上,讓他摔下去。高度不高,不可能摔出毛病來,隻不過小疼小痛免不了。他動不了匡牧人,欺負一下他弟弟讓匡牧人心疼也算報複了。


    不過劉強沒想到秦子夜居然這麽聽話,那句“我走哪兒你就走哪兒”他隻是隨便說說,秦子夜卻是按照字麵上的意思做到了。他踩哪裏,秦子夜就踩哪裏,鷹架上壞了那個地方是一碰就掉,劉強根本不會去踩,所以秦子夜也跟著他淡定的邁過了那個地方。


    劉強心裏鬱悶,臉上還得堆著笑跟秦子夜噓寒問暖,早就走過損壞處了,他不想再往上走了,雖說他不恐高,但那麽高的地方連個安全措施都沒有,還是有點危險的。


    劉強便準備帶秦子夜下去了,誰知他轉身的時候,衣服勾住了鷹架上一根長釘,整個人便往下方栽倒!秦子夜正好站在下麵兩階台階的地方,急忙伸手攔住他的身體。


    劉強撲在了秦子夜身上,這一緩衝間他摸到了旁側的扶手,立馬緊緊抓住,而秦子夜被他一撞卻往後仰倒了下去!鷹架全都是金屬管搭建,馬上就震動了起來,劉強驚恐之下沒有反應過來應該去拉秦子夜,眼睜睜看著他沿台階摔了下去!


    匡牧人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的臉色猛地就白了,急忙飛奔過去跑上鷹架。


    還好秦子夜自己拉住了扶手,摔了十多層台階就止住了。盡管這樣,他仍舊渾身酸痛,臉上衣服上都是灰,墨鏡也不知哪兒去了。


    匡牧人在他身邊屈膝,目光緊張的在他身上移動,手也不知該先碰觸哪裏:“你怎麽樣?能不能動?頭昏不昏?”


    “頭沒事……身上疼……”秦子夜咬著唇道。


    匡牧人小心翼翼的檢查了秦子夜的頭,沒有發現傷口或包什麽的,他瞪了眼上麵滿臉驚嚇的劉強,打橫抱起秦子夜走下鷹架。


    匡牧人把秦子夜抱回自己的屋子,輕手輕腳放在床上。


    秦子夜說:“我衣服髒了,弄髒你的床了……”


    匡牧人沉聲道:“別管那些!”他扒開秦子夜的頭發,再次仔細的把秦子夜的頭部檢查了一遍,確認真的沒有撞到,鬆了口氣。


    秦子夜臉上有些擦傷,手臂上也有,衣服沒蹭破,身上大概沒有傷口,但估計少不了青青紫紫。匡牧人起身出去,過了會兒拿了工地上的醫藥箱回來,又打了一盆清水,給秦子夜擦幹淨臉和手臂,又在擦傷的地方塗了藥。


    總的來說,這些傷看上去一點都不重,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匡牧人放下心來,緊張感褪去,陡然感到整個人都虛脫了。


    匡牧人坐在床邊,秦子夜躺在床上看著他。


    屋子裏寂靜了許久,秦子夜緩緩對他伸出手。匡牧人握住秦子夜的手,俯身過來,秦子夜勾住他的脖子,稍稍仰頭吻他的唇。


    匡牧人沒有推開秦子夜,一手摟住他的腰,另一隻手墊在他的後腦下,與他深深的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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