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夜被刀疤男四人帶到了一個廢棄倉庫, 跟何昌明一起被五花大綁扔進了倉庫二樓的一間小屋子中。


    對於這場飛來橫禍的原因,沒有人告訴過他, 但是他大概都猜到了。一定是何昌明死性不改又跑去賭錢,借了高利貸還不起, 走投無路之下連那麽久沒見過的他都牽扯進來了。不過正因如此,可想而知這群人有多可怕!


    剛才在車上的時候何昌明一再向那些人保證他跟秦子夜是真的認識,還不停地提起匡牧人,秦子夜差點就脫口而出讓他們有本事去把匡牧人找出來,見了匡牧人他就給何昌明還錢。現在一想,幸好他當時腦子沒抽,萬一他那麽說了那些人當真了, 匡牧人就要被他害慘了!


    秦子夜很生氣, 匡牧人都不聲不響就不要他了,他還擔心他。


    手腳被綁得很緊,秦子夜弄不開繩子,便蹭著牆站起來, 一跳一跳的來到窗邊, 觀察能不能找到出去的方法。


    何昌明見了說道:“你就別費力了……這外麵是荒郊,就算給你跑出去了也遇不上人,要不滾進山裏摔死,要不被他們抓回來……”


    秦子夜直接對他說:“你閉嘴。”


    何昌明心知秦子夜肯定是恨透了自己拖累他,耷拉下腦袋不說話了。


    這時小屋子的門打開,那兩個魁梧壯男和矮個子男人走進來。三人對秦子夜想逃跑表現的很不在意,一個光頭壯男坐進小沙發裏說道:“不怕從三米高的地方摔下去缺胳膊少腿, 你就撞破玻璃跳下去好了!”


    矮個子男人直接便拽著秦子夜身上的繩子把他扔到了地上,“臭小子!剛才踢老子那腳還沒跟你算賬呢!想跑!”


    秦子夜摔得肩膀特別疼,皺眉冷冷的看他。


    矮個子男人抹起袖子準備教訓他一頓,那光頭插口道:“唐漆,你出去。”


    矮個子男人回頭想吼一句“憑什麽要老子出去?”,卻在看見光頭臉上的表情後一愣,隨即了然的看了看秦子夜,便真的往門口走了,開門前他對光頭說:“別玩兒太過火,老大一會兒要見他呢。”


    門關上,光頭站起來居高臨下用看美味食物的目光看秦子夜,“果然是大明星,細皮嫩肉的,比夜總會那些賣屁股的強多了!”


    另一個壯男“哈哈”笑了兩聲,秦子夜的臉色立即白了。


    “你、你們要幹嘛?”何昌明也察覺事態不對了。


    光頭脫下外套鋪展在地上,把秦子夜放在上麵。


    “滾開!”秦子夜劇烈掙紮,然而這光頭不是唐漆,力氣大得很,輕而易舉便將他製住了。


    何昌明大喊:“你們別動他!他可不是一般人!”


    “沒你說話的份兒。”另一個壯男在何昌明後頸一劈,何昌明便倒在地上昏過去了。那人走到門口頭也不回的說了句“玩兒完了叫我一聲”,打開門,而他還沒走出去,便被人一腳給踢了回來!


    秦子夜被光頭龐大的身軀遮擋了視線,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看見光頭被人提著後領揪起來,一拳狠狠打在頭上!


    秦子夜怔怔的看著出現在視野裏的匡牧人,匡牧人取出把小刀將綁著他的繩子割斷,扶起他緊張的檢查他身上,“沒事吧?受傷了嗎?”


    光頭從地上爬起來,麵目猙獰的撲向匡牧人,幾個男人衝進門,迅速便將門口那壯男和光頭都給製服了。


    匡牧人看也沒看他們,摟住秦子夜,帶他離開了房間。


    倉庫外,吳亞正攬著滿臉擔憂的何梓蓉,昏迷不醒的何昌明被一個人背了出來,何梓蓉立馬就衝了上去。盧冬彥站在一邊抽煙,而那刀疤男被兩個人押著跪在地上。


    盧冬彥見匡牧人出來了,說:“牧哥,找到弟弟了?”


    “找到了,這次多謝你了!”匡牧人道。


    盧冬彥大笑:“我們之間用得著這麽客氣嘛!”笑完便換了張臉,揚手甩了刀疤男一個響亮的耳光,“媽的!知道那是誰嗎?那是老子哥們兒的弟弟,就是老子的親弟弟!你們不給老子好好供著,還敢綁架?!都他娘的不想活了……”


    匡牧人不想秦子夜看到黑幫是怎麽教訓人的,讓盧冬彥給他安排了輛車,送秦子夜回家。


    小區門外匡牧人把車停在路邊,將秦子夜送到了公寓樓下,轉身說:“你回去好好睡一覺,我走了。”


    自從再次見到匡牧人一句話也沒說過的秦子夜,突然從後方抱住了匡牧人的腰。


    匡牧人扳他的手,他卻抱得很緊,不肯放開。


    匡牧人無奈歎氣:“給人看見了。”


    “我不怕,你怕嗎?”秦子夜將臉埋在他的後背。


    匡牧人沉默了一刻,說:“我不怕。”


    “為什麽要離開?”秦子夜問。


    匡牧人道:“他們沒有告訴你嗎?”


    “我隻想聽你說。”


    “誰來說有什麽不同嗎?”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秦子夜鬆開手,匡牧人轉過身來,秦子夜清楚的問他,“我們分手了嗎?”


    匡牧人緩緩回答:“嗯。分了吧。”


    秦子夜的心那一瞬間疼的無以複加,習慣性的攥緊了雙手。匡牧人卻將他的十指打開,對他說:“不可以傷害自己,不管是為了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以。記住,你是最珍貴的。”


    “對你來說,我也是最珍貴的嗎?”秦子夜問。


    匡牧人毫不猶豫:“是。你對我是最珍貴的,永遠都是。”


    秦子夜的眼淚不知為何就從眼眶裏滑了下來,他寧願匡牧人氣急敗壞的對他發脾氣,可是他很怕他這樣平靜的告訴他,他仍舊愛著他,但他選擇離開他。


    秦子夜咬了咬唇:“……為什麽?”


    月光將他的臉龐映的像瓷器一樣,白的冰涼,匡牧人捧起他的臉頰,重重吻住了他的唇。以往匡牧人吻他,秦子夜馬上就會熱烈地回應,但是這次他隻是垂手站在那裏,任由他撕咬著他的唇舌,除了淚水越加洶湧,全無反應。


    因為他從這個吻中,感受到了告別的意味。


    良久之後,匡牧人貼著他的唇,低聲說:“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去生活。”然後便放開他,抬步離去。


    秦子夜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在清冷的夜風中站了多久,才獨自回到家裏。他抱膝坐在床上,一遍遍回想著與匡牧人重遇以來的點點滴滴。


    匡牧人是愛著他的,但選擇了離開他。他想不通,所以他要好好想一想。


    秦子夜就這麽漫無邊際的想了一天一夜,一直到第三天的早上,晨光透過窗簾灑在身上,他在那清麗的光色中醒來,才發現自己昨晚不知何時漸漸睡著了。


    他的腦子有些昏沉,一時之間很多東西都不太記的起來。他呆呆的站在臥室裏那張全身鏡前,過了一會兒,他注意到了鏡子中的自己。


    鏡子裏的年輕人擁有完美無瑕的五官,與令人沉迷的清冷氣質,不論秦子夜扮演什麽樣的角色,那冰雪一樣清冷的氣息,仿佛標誌性般。


    一個演員,如果演誰都有共同點,那是失敗的。


    秦子夜想起以前公司請來給他們培訓表演的導師說過,演員的性格不會限製他的表演能力,但不同性格的人學習表演的方法不同。導師讓袁健盡可能誇張的表演,讓林雲非多觀察自己的表情……


    秦子夜對著鏡子做了個誇張的笑臉,然後又誇張的皺眉,誇張的難過……他仔細注意著鏡子中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臉,第一次發現明明是這麽熟悉的一張臉,居然也會給他陌生的感覺。


    秦子夜對著鏡子做各種表情,留意著自己麵部的變化,時間就這麽不知不覺過去,直到他接到了韓東的電話。


    《烽火三月》開機在即,這幾天秦子夜沒有工作,韓東並沒有重要的事情。


    秦子夜問了媒體那邊會怎麽寫林雲非,韓東讓他放心,說是公司用食物中毒瞞過去了,沒有人知道林雲非是自殺。但是韓東又告訴了他一個消息,那就是林雲非單方麵向公司提出了解約,打算退出娛樂圈了。


    這個決定並不奇怪,林雲非的母親已經去世了,他沒有必要再忍受娛樂圈中種種不公平的待遇。


    林雲非跟華宇解約非常順利,因為怕抑鬱症期間仍不停接工作與自殺兩件事鬧出去,公司沒有為難他半分,連合同上的違約金也沒有追究。


    秦子夜問林雲非:“弟弟妹妹和侄子怎麽辦?”


    林雲非笑了笑說:“總會有辦法的。”


    秦子夜覺得林雲非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後,變了。變得會為自己考慮,會以積極樂觀的態度去尋找解決問題的方式,而不是從前的委曲求全。


    其實人經曆過一些事,自然會變。一直沒有變的似乎隻有他,困在匡牧人帶給他的快樂、痛苦、迷茫……中,沒有自己的人生,沒有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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