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金太盛正色沉聲道:“東邊的有幾個縣份確實是有傳回來消息,幾乎是十室九空,民眾要麽被殺死,要麽被劫掠,導致地方上十分凋敝。”


    “他們被當成人牲拿來獻祭了。”林封謹道:


    “這些東海賊人是在進行某種實驗性的惡毒儀式,目的就是要汙染東夏國當地的龍脈,進而使他們的邪神神力蔓延到中原上來!我聽說了這個消息以後,便認為絕對不能被他們得逞,這已經不僅僅是國與國之間征戰的事情了,中原龍脈乃是牽扯到了人類的氣運,一旦出了任何問題,那是滅族的征兆啊!”


    “這幫王八蛋!”金太盛已經是怒極,一拳就砸在了旁邊的桌子上,然後果斷道:“茲事體大,我必須以十萬火急的形勢告知朝堂上,然後派遣使者去知會其餘四國!在下失陪了。”


    “喂喂喂!”林封謹哭笑不得的道:“也不差這麽幾句話的事情吧,我還有一件私事要麻煩貴使。”


    金太盛深吸了一口氣道:


    “我會告訴付郎中配合公子的,隻是公子所說的事情實在太驚人,若不是你點穿裏麵的關竅,還真難想到竟然有這樣的驚人危機在裏麵!!所以實在是一分一秒都耽擱不得,告辭了!!”


    金太盛走了大概半盞茶的功夫,那位付欽差就跑來拜會林封謹,大概是得到了金太盛的囑咐,格外顯出來了幾分恭敬道:


    “不知道公子有什麽私事我等幫得上忙的?”


    林封謹便道:


    “我來這裏,卻是因為傳說當中的天下第一茶道的傳人隱藏在此,便是季家的東家之子,我要服用的藥方裏麵的藥引,便是要她泡出來的明前新茶來幫助藥力,不過來到這裏以後才知道,東家之子居然失蹤了,其中頗多曲折,一時間也是難以盡述,因此要請官府配合我一下。”


    一聽林封謹的要求,付欽差便是滿口答應,就差點沒拍胸脯保證了,這種找人的小事,在他的眼中可以端的說起來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當下付欽差便是先去詢問了一下當前的局勢,確定東海賊發覺這邊引起來了東夏軍的注意,已經是全麵撤軍之後,便將林封謹的意思迅速的傳達了下去,將這件事當成了目前最為緊要的任務來抓。


    國家機器的恐怖力量開動起來了以後,產生的力量那端的是十分恐怖,何況這是從軍政兩方麵一起行動?新任的尚強知縣也是在這時候表現出來了極度的配合,軍,政兩方麵的大力搜索,還有林封謹拿出來的五萬兩懸賞的花紅,可以說是已經將這件事推動到了極致!


    若是這樣都還找不到東家之子的話,那麽林封謹也隻能哀歎自己的命不好了。


    ***


    在一天之後,林封謹就得到了一個關鍵性的消息,突破口出現在了黃花澱這個地方。


    但是,怎麽說呢,卻並不是那種順理成章的突破,比如說是發現了東家之子的船隻,隱居的地方等等,


    而是通過大量的人調查以後,幾乎沒將這黃花澱周圍的村莊都挨著問了個遍,卻發覺了一件非常詭異的事情,在黃花澱周圍討生活的漁民,村人少說也是有兩三千人,都異口同聲的在說一件事,那就是今年黃花澱裏麵的菱角初夏的時候就害了菱瘟,致使大量菱角的葉片大量腐爛。


    因為菱角是野生的,所以也沒有人去管它,最後則是導致今年黃花澱裏麵的菱角不僅僅是減產嚴重,就連成熟期也是至少推遲了一個半月。


    那麽問題就來了,那個季府裏麵的張大娘說:她一個月之前和旁人去黃花澱當中采菱角的時候恰好看到了一條船,船上就是這位真小姐.......這黃花澱當中的菱角他娘的現在都才成熟了一小片,她一個月之前去黃花澱裏麵采什麽啊?


    既然這裏出現了疑點,那麽,放出這個消息的人很可能就在別有用心的造假了。


    放出這個消息的有兩個關鍵性人物,一個是王老爺府裏麵的黃嬤嬤,而她也不是親眼見到了東家之子,而是聽之前在季府裏麵做過婆子的張大娘說的,所以,這兩者當中,必然有一個人在說謊,甚至可能兩個人都在說謊!


    於是便順著這條路線順藤摸瓜了下去,很快的,就將這黃嬤嬤和張大娘給抓了起來,結果就在當天晚上,這兩人當中的張大娘就在牢房當中暴斃了。


    這一來簡直就仿佛像是捅了個馬蜂窩那樣,一下子就引發了軒然大波,那些當夜巡邏值守的倒黴家夥被狠狠操練痛罵了一番,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結果卻是被一下子掐斷,當然上麵震怒非常,然後城中風聲鶴唳,搞得人心惶惶的。


    不過,就在這表麵上一片愁雲慘霧的時候,林封謹卻是在和付欽差圍著爐子燙著火鍋,喝著小酒呢。


    付欽差佩服的道:


    “果然是公子,略微施展小計,放出風聲,居然就能反客為主,以攻代守,從這兩個鄉村老太婆手下能問到什麽情況?還不如幹脆留下來當成誘餌,這樣的話, 魚兒一心急,就很可能直接咬鉤呢。”


    林封謹急忙擺手笑道:


    “不敢當不敢當,這也隻個靈機一動罷了!不過我既然知道了黃花澱那裏是對方放出來的虛假風聲,那麽就可以反向推論,對方既然這麽做,擺明了便是聽說了我在打探東家之子的下落,要我去黃花澱走一趟的。那麽對方應該就事先在黃花澱那裏有所布置。”


    “嗬嗬,就算是對方在潛入牢房殺人的時候不露出破綻,也是不可能在這方麵做得天衣無縫,我早就派人去暗中調查了這件事的,估計就在這兩天就必有回音傳來。對方現在是多動多錯,少動少錯,但是不動的話,之前露出來的馬腳,已經是足以將其出賣掉了。”


    這時候,軍帳外麵忽然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是一個聲音隔著帳篷激動的道:


    “報欽差大人!要找的人已經救出來了,已經驗明正身,正是季家的真真小姐,雖然看起來相當虛弱,並且還受了不少傷,卻基本上可以確定沒有生命危險。”


    他一麵說話,外麵的守衛已經將其放了進來,這軍士渾身上下都是染了大量的鮮血,看起來經過了一場苦戰,付欽差急聲道:


    “你說的可是真的?”


    這軍士喘著粗氣道:


    “當然是真的,估計很快就能將這位季小姐帶回來了。”


    林封謹的眉毛揚了揚道:“這麽快?帶我去看看。”


    付欽差見到了這軍士依然都沒有要動彈的意思,頓時惱火的喝罵道:


    “還不前麵帶路?沒見到公子發話了麽?”


    這軍士立即惶恐道:


    “是,是,請跟我來!”


    他說這話的時候,便做出了一個躬身請的動作,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這人居然順勢將手一揮,立即就是一團淡黃色的塵埃似的東西從他手中被灑了出來,在一瞬間就彌散了開來,令得這軍帳當中仿佛是起了沙塵暴一般,完全能見度可以說是極低!


    緊接著,這人已經是就地一滾,來到了林封謹和付欽差吃酒的火爐桌子前方,雙腳已經是連環踹出,腳尖上更是寒光閃閃,可是卻已經踹了個空!因為在他剛剛動手發難的時候,林封謹就仿佛是未卜先知的一拉付欽差,然後急退!


    不過這冒充軍士的刺客一擊落空,立即又是一腿橫掃,這一腳掃出去,火爐裏麵的通紅火炭,還有黃銅鍋子當中煮得正沸的高湯都稀裏嘩啦的潑灑向了前方。


    這刺客已經算準了,這軍帳當中的地方有限,並且這裏乃是中軍大帳,帳幕都是用浸泡了桐油的三層牛皮做的,可以說是十分堅韌,刀斧難傷,唯一的缺點就是怕火,林封謹帶著一個人急退,頂多也就隻能退到軍帳盡頭而已,自己的這一腳踹出去的火炭和燙水足足將前方兩三丈的地方都生生覆蓋住!


    隻是,這刺客卻是在掃出那一腳的時候,又聽到了一聲裂帛也似的刺耳聲響,原來林封謹早就料到了背後的大帳會攔住自己的退勢,早就將牙之王反握在了手中,一刺一拉,已經是劃出了一個大口子,緊接著便帶著這位付欽差從這口子裏麵撲了出去,根本就連停都沒停!那些隨之追擊而來的火炭和燙水,也隻能潑打到了林封謹和付欽差的腳底上而已。


    這時候,外麵的衛兵已經是感覺到了不對勁,怒喝著從門口衝了進來,卻是被裏麵的黃色煙塵一嗆,立即就覺得嗓子和眼睛裏異常難受,立即便是眼淚橫流,幹嘔連連。


    而這時候,那刺客已經是跟隨著林封謹的腳步追了出去,他已經是知道本次刺殺宣告失敗,再耽擱下的去的話,恐怕連自己也是要被白白的陪了進去,因此一咬牙,忿然看了黑暗當中一眼,若狸貓一般的幾個起落之後,便是來到了軍營旁的圍牆邊。


    他在這裏早就預先布置好了退路,隻需要躍起之後抓住了那個繩索一拉,那麽活結自然就能鬆開,自己可以在瞬間蕩出十餘丈外,然後直接落入到了軍營旁邊這所大戶人家的荷塘當中,從水路逃之夭夭!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居然鬼魅也似的出現在了這刺客的麵前,而這刺客此時竟是處於半空當中啊!


    “你......!”這刺客很想問出來:“你是怎麽追上來的。”


    但他此時已經感覺到了淩厲無比的勁風撲麵而來!幾乎令人窒息!因為追擊而來的林封謹已經淩空擊出了一拳!!在林封謹的手指上,一隻造型看起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戒指卻是閃耀著妖異的光芒。


    力牧戒!!


    正是這一件神器,直接將林封謹的這普通一拳化腐朽為神奇!變成了一記恐怖的殺招!


    此時雙方都是身在半空,完全無從借力,也很難有辦法卸力,那刺客看起來也是十分剽悍,麵對林封謹的這一拳居然深深吸氣,然後一拳擊出,竟是以攻對攻!


    雙拳在空中可以說是瞬間相撞,這樣的恐怖一擊,甚至連帶周圍的空氣都發出了“嗡”的沉悶聲音!


    兩隻拳頭仿佛是慢鏡頭回放似的,先是由遠及近,然後徐徐貼近,最後拳鋒對拳鋒,拳麵對拳麵緊貼,這時候,兩隻拳頭上所攜帶的巨大力量才開始爆發,呈現出來了最原始最野蠻的爭鬥!


    兩隻拳頭在空中仿佛是暫停也似的僵持了半秒,然後就聽到了刺客的那條手臂上傳來了“哢嚓”的一聲脆響,緊接著,他握緊的拳頭開始變形,扭曲,最後朝著後方高高的揚起,他的這隻手臂更是仿佛三節棍那樣的詭異扭曲,顯然裏麵的骨骼都已經粉碎掉了。


    非但如此,從林封謹的拳頭上傳來的巨大力量更是連他整個人都被砸飛,口中噴出來了一道血箭,歪斜著飛了出去,砸破了一個帳篷落了進去,可以說是生死不知。


    整個軍營裏麵,已經仿佛是被捅了馬蜂窩那樣的躁動了起來,不過很快就有人開始敲響了銅鑼,同時大叫道:


    “所有人都待在營房裏麵,亂動亂走者殺!大聲喧嘩者殺!擅燃火燭者殺!”


    這三個殺字一叫出來之後,加上軍隊本來就是最講紀律性的地方,因此區區的騷動很快就平息了下去,而等這刺客勉強從帳幕當中爬出來的時候,便已經見到了自己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泄不通,並且周圍的製高點都是有軍中的弓箭手瞄準,可以說是插翅難飛。


    這刺客苦笑了一下,然後嘔出來了一口鮮血,淡漠的道:


    “動手吧。”


    林封謹這時候走了出來,手中卻已經拿著一疊資料,笑了笑道:


    “看得出來你的腦子相當靈便了,發覺老巢已經是被嚴密的監視了起來,估計覆滅就在頃刻之間,你便很果斷的想到了圍魏救趙的辦法,來到了軍營這裏行刺,如果成功的話,那麽就可以抓到欽差要求放人,就算是行刺不成,也是可以鬧個天翻地覆,用來減輕你們老巢那邊的壓力,嘖嘖,真是忠誠呢。”


    “你要殺就殺,說這麽多的廢話做什麽?”這刺客不屑的道。


    林封謹看著這個刺客,拿出了一個本子翻了翻,淡淡的道:


    “我是應該叫你沙狼,還是叫你季斌呢?”


    這刺客身軀陡的一僵,林封謹卻是歎了口氣道:


    “你當然不知道,我早就開始懷疑你們了吧?季家的老祖宗死得太突然,也是太蹊蹺了,而那天東海聯軍入侵的時候,你們這些季府弟子的表現也是十分可疑,居然大部分都不在季府裏麵!隻是當時我一個外來戶,人生地不熟,所以幹脆就讓手下停止了調查免得打草驚蛇,可是心裏麵對你們的懷疑,卻是不曾少了半點呢。”


    “我早就應該殺了你這個禍害的.....”這季斌咬牙切齒的道:“從你一來季府,我就知道準沒有好事!!”


    林封謹譏刺的道:


    “你居然有臉管我叫禍害??不知道你是禍害還是我是!!你先後作案十一起,殺人十七名,劫掠的金銀財貨多達三十萬兩,甚至連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也殺,你不僅僅是禍害,還是畜生!這樣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於私來說,季家從孤兒時候就收養你們,供吃供穿,你們是怎麽回報的?前任的東家之子是死在你們手裏的吧,現在的東家之子是被你們囚禁起來的吧?受人活命養育的大恩,還做出這樣的事情,你與禽獸有什麽分別?”


    季斌咬牙切齒的道:


    “你知道個屁!若不是師尊下令,我們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


    林封謹嗤之以鼻的道:


    “我問你,是老祖宗代表季家,還是季家的家主代表季家?你們吃的是季家的飯,喝的是季家的水,做出這樣豬狗不如的事情出來,居然還有臉狡辯?!我告訴你,要是季老爺知道你們做的這些事情,你猜他會怎樣做?一定是將你們從族譜裏麵除名,讓你們做個孤魂野鬼!!”


    季斌頓時啞然,更是眼中閃過一絲恐懼的光芒。


    此時的宗族觀念很強,所以在宗族當中的各種關係,地位,劃分得也很清楚,一直都是族長掌握族中的話語權,而他最恐懼的,便是林封謹所說的那樣,被逐出族中,在當時的觀念裏麵,那端的可以說是奇恥大辱,類似於父母的墳墓被人挖了那樣,淪為所有人的笑料!


    這時候,又有一人匆匆擠到了林封謹的身邊,對林封謹低聲耳語了幾句,林封謹明顯是放下來了一顆心的樣子,最後還是抓住了那個人追問了一句:


    “這次是真的吧,不會又是假消息?”


    那人立即半跪在地道:


    “卑職以全家上下的性命擔保,一定是真消息,季家小姐看起來吃了很多苦,現在一直都在昏迷當中,應該很快就會被送到軍營裏麵來了。”


    林封謹點點頭道:


    “其餘的人呢?”


    那人道:


    “除了看守季家小姐的兩個人之外,其餘的都被圍了起來,插翅難飛!”


    林封謹道:


    “看守季家小姐的那兩人呢?去了什麽地方?”


    那人道:


    “我們當時一出兵,便將季家小姐被關押的後園與前麵分割了開來,裏麵隻有兩人看守,我們請出來了季老爺和他們交談,這兩人要四匹快馬,三千兩銀子跑路,便發誓不傷害季小姐,為了避免有什麽意外,所以我們便滿足了他們的要求,不過這兩人應該是逃不遠的。”


    林封謹滿意的點點頭道:


    “人沒事就比什麽都重要,能夠用四匹馬和三千兩銀子拿到這樣的結果,我非常滿意。”


    緊接著林封謹便對著被圍住了的季斌道:


    “算你運氣,我最近有一件十分凶險的事情要去做,去的人很可能會死,活下來的機會隻有一半,你要是還沒活膩的話,那麽就束手就擒,然後去搏一搏運氣,當然,若是你不想活了的話,盡管反抗好了。”


    接著便對周圍的人一揮手道:


    “拿下,反抗的話格殺勿論!若是束手就擒,那麽給他治傷先,我有事先走了。”


    林封謹離開以後,周圍的士兵便衝了上去,那季斌將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的,但最終還是沒有反抗,任人將自己五花大綁了起來。


    ***


    很快的,林封謹就見到了自己千裏迢迢來找尋的那個人,


    當代的東家之子。


    她看起來身形瘦削,甚至連臉上也是有些肮髒,哪怕是在昏迷當中也是緊蹙著眉頭,似乎痛楚在這失去意識的時候也常伴在了左右。


    她的肌膚蒼白得怕人,甚至皮膚表麵都帶著一層半透明的色澤,仿佛是玻璃一樣,因此青色的血管都顯得格外的鮮明,在她兩隻手的手腕上,有著累累的傷痕,新的,舊的,結疤的,密密麻麻的疊在了一起,看起來完全是令人觸目驚心,格外恐怖。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左邊耳朵上的那一團緋紅首飾,這看上去乃是一團呈現出來了不規則形狀的寶石,直到見到了它,林封謹才明白了季員外之前所說的“它是一灘水,一個深潭,能將你的目光都吸進去是什麽意思。”


    因為這胭脂紅耳環雖然隻有指甲蓋大小的一塊,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深邃無比,令人根本就覺得那裏麵隱藏著一個世界似的......


    忽然,林封謹感覺到了腰間傳來的震動,然後水娥就發來了消息:


    “石奴說,這胭脂紅耳環絕對不是普通的寶石,它應該是一隻被挖出來的眼睛!”


    “眼睛?”林封謹大吃了一驚:“這玩意兒是一隻眼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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