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是最先感受到了大地震動的人,微微的錯愕隻是一瞬,便看見身旁剛剛還在說話的同伴突然被一根東西卷到了腿上。


    伊恩的精神出現了一瞬的恍惚後,見被卷住了腿的人似乎沒有覺察到這點,於是打算開口提醒,但嘴巴的兩次張動後,他發現自己居然發不出聲音,問題在於……說話時總有種漏氣的感覺。


    想到這裏,伊恩緩緩低下頭,入目的,是一個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胸口上的,手掌大小的空洞。而身旁的人之所以被東西纏到腿上都沒有發覺,是因為注意力全被自己胸口上的這個空洞所吸引。


    半秒後,伊恩發現自己再也沒有力氣去支撐低下的頭,所以這個低頭的動作就這樣沒有限製的一直做了下去,直到最後,將整個人重重帶倒在了地上。


    在倒下的一瞬,他看到被纏住腳的人突然被拖倒在了地上,驚慌的向自己這個不可能伸得出援手的人,不停揮手抓動著,磨破的手指在地上帶起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隨著身邊的人被拖走,伊恩已經模糊的視野失去了遮擋,從這個橫側著的角度看去,隊伍中的人大半都倒在了地上,一些從未見過的野獸正並不滿足於單純的殺戮,用著最狂暴的動作將屍體撕成碎片。


    身處最後的康拉德是唯一一個跑出了自己視野的人,但在伊恩再也看不見東西的前一刻,康拉德的半個腦袋再次被拋回了他的眼前……


    “那是什麽?不是隻有一種怪物嗎?”


    “這是怪物的軍團啊!”


    “那麽小一個鎮子能裝下這麽多怪物嗎?”


    “混蛋,快開槍啊,你要子彈還是要命?”


    “媽的,嚇傻了嗎?把槍給我。”


    血牙的接應部隊還沒有來得急反擊,便在瞬間被全滅。但聽到叫喊聲的營地方,卻清楚的看清了整個事件。


    無數隻看不出原型的怪物,突然從綠色遮蓋的小鎮衝了出來。


    最先一種是手掌大小,有著四對翅膀的蟲子,剛出現時還隻是如蜜蜂一般懸停在空中,但隨著翅膀的鼓動越來越快,最後如同炮彈般突然加速,在瞬間就帶出一大蓬破碎的內髒,將人整個洞穿。


    跟著出現的,是一些是外表和狼差不多,但在腦袋的兩側有著鋒利骨刺的生物,腦袋擺動中便將人輕易切開。


    還有尾部根本就是一把刺刀的巨型蠕蟲,借著身體在地麵上的彈力,把尾巴紮進人的身體後,就那麽掛在人的身上,然後扭動身體,像啃食樹葉般,將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吞噬。


    其他一些怪物甚至都還躲在茂密植物的後麵,但揮動的“長藤”,吐出的腐蝕性液體,同樣有著不遜色於已經露麵的怪物的殺傷力。


    營地中見到這一幕的人,在幾秒種的混亂後,有近半都拿起了武器開始反擊。能有如此強的應變能力,完全是因為他們生存於末世,並且是末世中最英勇善戰的戰士。


    鋪天的彈雨落到了怪群中,金屬與血肉不停衝擊著。在瞬間,前者便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將體積較大的怪物一點一點逼退了回去。


    蠕蟲似乎比那些狼型怪物更聰明,子彈才剛剛起舞,便全都如同白色的潮水般,快速回到了植物後麵。


    而飛在空中的的怪蟲,則繼續化身為炮彈,掠過百米的距離衝進了人群中。幸好他們似乎沒有什麽精度,大多數都是撞在地麵上。在它們從撞出的淺坑中再爬起來之前,就同時被數把槍招呼上,堅硬的甲克連續擋掉數顆子彈後才會被打破,不過為了緩衝強大的衝擊力,這個怪蟲的體內幾乎都是柔軟的液態組織,甲克一破,就會爆出一灘薑黃色的液體迅速死去。


    但因為數量太多,即使大多數怪蟲都是撞到地上,也仍然有少部分運氣不好的人被撞上,要害被命中後直接死去的還算好,一些眼看著手腳被從身上撞斷下來的人,經受肉體的極端痛苦時,更是受到心裏上的巨大恐懼影響,聲嘶力竭的在地上大叫滾動著。整個營地如同在辦一場達到了高潮的葬禮。


    這場戰鬥是一場沒有任何花哨的速度戰,僅僅一分鍾的時間裏便分出了勝負。


    幾百隻怪蟲已經全部變成了黃色的液體,十多個人死去,二十多人出現了肢體殘缺,在這個時代,這樣的傷基本就是死亡的宣告。一些無法忍受痛苦的人請求同伴幫忙結束自己的生命。一些對生存報有著執著的人,咬牙包紮著傷口,希望自己能夠幸運的支撐下去。而更多的人則是無法平息自己的恐懼,在地上快速的掙紮扭動中,流盡了血液而死。


    現在的小鎮內已經像最初一樣,徹底平靜了下來,但營地裏的人們卻陷入了巨大的騷動。


    他們能在麵對危險的時候勇於麵對,但那不過是為生而短時爆發的勇氣。而且他們是優秀的戰士,但卻不是高素質的戰士。在麵對這場預計外的損失時,再無法保持理智。


    整個營地都散發出一種血腥的狂暴氣息。隻需要一丁點外力就會爆發,不過,同樣也隻需要一丁點外力就會被引向其他方向。


    “天啦,剛才這一仗讓我辛苦積攢了幾十年的子彈全都打光了。”


    一個看樣子最多就二十來歲,細皮嫩肉的胖子滿臉痛苦的哀嚎著,沒人在意他的誇張說法,但卻無法忽視這句話裏的共鳴性。被血與火挑起的衝動在瞬間被轉化為了對未來的擔憂。


    剛才因為受到恐懼與死亡的威脅,沒有人去在意子彈,可是現在,這些打光了子彈的人卻明白,自己幾乎失去了大半生存的資本。


    因為每個人思維的差異,各種極端情緒再一次開始飛速攀升。而就在這些極端情緒即將以行為爆發出來的一瞬,一個聲音成為了他們思維的主導。


    “子彈?要子彈就到前麵去吧,那些人可是一槍都沒開就變成了碎片,仔細找找應該能從爛肉裏找出他們的武器和子彈。”


    人群有些蠢蠢欲動,但沒有人真的敢跑到鎮口去。那些怪物留給他們的恐懼已經遠遠大於對財富的渴求。


    在幾秒鍾後,大半人猛然意識到,比起考慮是否冒著險去撿那些東西,更加讓自己擔心的是,即使有著無數的子彈,在麵對上那些怪物時,仍然很可能一點作用都發揮不了。


    如那個聲音所言,戒備狀態的血牙精銳可是一槍都沒開,就全被幹掉了。


    有人開始分散著自己的恐懼感,“媽的,打下貝爾剛多的怪物明明還在這裏,可酒吧那些混蛋騙老子們說……”


    “確實不在這裏了。”剛才的聲音大叫著打斷了他的話,“貝爾剛多的力量可是比我們這些人全加在一起還要強,如果打下他們的怪物還在這裏的話,我們現在已經沒一個人還可以活著了。”


    這句話帶來的影響,比上一句更大。


    這些人之所以還敢留在這裏,既是相互之間不想露怯的膽量較量,也是因為在打退了怪物的攻擊之後,自認比起那些怪物更強。


    可是被這句話一說,他們又本能的在腦海裏構築出了這樣的分析——滅掉貝爾剛多的怪物確實走了,現在這些隻是跟在狼群之後撿食殘骸的蛆蟲,可光是蛆蟲都如此強大,如果狼群再度出現的話……


    一些人開始下意識的望後退去。這一舉動再次觸動了那個聲音,“這個世界,恐怕已經再也不屬於人類了。也許那些怪物很快就會再次出現,一個個將人類的聚居地屠滅,然後被現在這些蟲子占據,再多的武器都沒有意義了。”


    最大的一頂帳篷隨著聲音的結束,突然倒下,一輛有著斑斑鏽跡“衛士”裝甲車從帳篷中轟鳴著開了出來。


    雖然車頂部的炮塔已經完全損壞,但裝甲車本身的防禦依然健在。在這個時代,這就是人類認知中,站在力量最頂端的武器之一。


    在看到裝甲車的一刻,不少人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武器,但很快又發現這樣的武器在裝甲車麵前如同劣質的玩具。隨之衍生出的想法是,如果有這樣的東西來對抗那些怪物,那麽……


    在他們想當然的答案出現前,裝甲車停了下來,一個穿著奇怪軍裝的人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緩緩走到裝甲車車門前。


    當他再次出聲時,所有人都聽出了,剛才的話全都出自他的口。


    “我的組織一直以有著這樣的武器而自豪。”


    剛剛還在混亂狀態的整個營地變得鴉雀無聲,沒有人懷疑他這句話,甚至光用自豪已經不足以形容這種武器帶來的巨大力量。


    “但經過這次的確認,這樣的武器也變得無力了啊。”


    他猛然拉開了裝甲車的門,一堆雜物像是開閘的洪水般,洶湧的從門裏流了出來。一瞬間的沉寂過後,營地裏再次爆發出了驚人的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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