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初次了解秋羽可怕的其他文明,司馬天智在莫名相信著秋羽的情緒出現之時就已經醒悟過來。這並非偶然,也不是什麽不可琢磨的力量,而是秋羽在用他一次次的行動埋下喚醒這個必然結果的種子。


    在說出這樣的話以前,周圍人的已經被引導著“猜測”到了這種可能,最後再經秋羽的口說出來。雖然他們真正信任的並非秋羽,而是自己的猜測,但經過秋羽的刻意安排,沒有人會意識到兩者的差別,以至使這種對自己的信任被巧妙的轉嫁到了秋羽的身上。


    這有些類似一個人感覺看到了鬼,對於這種本不該存在的東西,雖然由邏輯上來否認著其存在,但相信親眼所見之物的習慣已經被激活。如果就此以後再沒看到,或許會當作一個幻覺就此遺忘,可一旦有別人說出了相同的體驗,甚至連那個鬼的樣子也描述出來,那麽這人基本上立刻就會相信鬼的存在。不是因為別人說了鬼而相信,而是因為別人激活了他對自己的信任。


    整件事中,秋羽留下了無數鬼影,對於這些本就是由他弄出來的東西,他自然一清二楚,其他不自知的人,輕易就掉進了這個精心布置的思維陷阱中。


    司馬天智清楚這些,但他並沒有因為沒有被秋羽的陷阱蒙蔽而高興,相反的,自己知道得越多,才越知道秋羽的可怕。事情的道理分析起來簡單,但真要做起來難度絕對超乎相象。畢竟這裏全是各個文明數以億計的人中,選出來的最優秀的人,雖然不一定是智慧上的優秀,但也絕對不可能和傻瓜,甚至是平凡沾上邊,要同時讓這麽多人掉進思維陷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司馬天智在拚命高估自己之後,也不認為自己有多少做到的可能。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這場遊戲並不是以讓身邊的幾個文明掉進小小的思維陷阱為目的,現在這樣的效果,是秋羽在對付宛如神一般全知全能的命運編織者之時,附帶做的小動作。換句話說……秋羽以棋子的身份對抗棋手之時,竟然還有餘力去做這些與本場勝負無直接關係的事情……


    (這家夥……難道就沒有極限嗎!)


    感覺自己在秋羽麵前樹立起的心防正在崩塌,其後就是早已被他摧殘得奄奄一息,尚未回複的自信。沒有顧其他人的奇怪目光,司馬天智粗暴的破壞著自己的眼鏡,用動作轉移思維,以期阻止化身為吞噬自信怪獸的秋羽,將自己心中那點僅存的自信徹底毀滅。


    “我不懷疑你有值得棋手壓下重注的資本,但你能做的事,我們的棋手能看到,對方的棋手同樣也能看到,憑什麽最後出現的是你期望的結果?”


    仿佛覺得剛才的問題還不夠震撼,秋羽對司馬天智這個問題的回答,再一次讓所有人的思維為之停頓。


    “我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讓對方的棋手看到。說簡單些,配合著我的不但有我們的棋手,同樣也有這對方的棋手。”


    “我們這方的棋手配合你是理所當然,那麽對方的棋手配合你……意思是說他掉進了你的陷阱裏了?”就連似乎有所憑依的天使,也再無法將自己當作旁觀者來看待秋羽。


    “這就是我們棋手的高明之處了。在我們上一場遊戲中,他便不停的向我展示著他的存在。在我確定他找上了我以後我就已經在想,他找我的目的是什麽。因為這個也確實不難知道答案,所以在意識到他需要我們的幫助之後,我就進一步分析了可能幫助到他的原因。”


    “所以上一場你給我們的解釋,便已經是布局的一環了?”司馬天智深吸了一口涼氣。


    “雖然你覺得不可能,但確實是這樣。棋手看不透棋手,但是對方的棋手可以看到我們棋手與我們接觸的過程,見到我們的棋手如此重視我們,而我又確實展現出了值得他注意的地方,所以這一場遊戲中,對方棋手的大部分主義力就都會放在我的身上。而且,說不定在開局之前,我們這方的棋手還反複向他強調過我們的厲害,以至對方棋手在注意我們的同時,還將我們可能作出的行動趨向複雜的分析。”


    “麵對著隻看眼前的我們,著眼於未來的對方棋手布下了太過長遠的局,反倒全部浪費了。而對於隻能看到行動,卻看不到我們內心思維的棋手,他的習慣也成了我可以利用的地方。”


    錢笑小心道,“是在乎我們行為這點?”


    “對,不管怎麽說,棋手的力量不是強製讓我們怎麽樣,而是給出我們選擇,將我們引導到他希望的地方,所以就必須了解我們的心態,在他利用我們心態的時候,我不想自己應該怎麽做,而是按對方棋子的心態去思考,將對方的棋子拖入到棋手對抗的最前線,同時,我也進行對對方棋子的算計,至於效果你們應該已經看到了。”


    “對方的棋手並不是直接下命令,而是引導,所以控製自己手中的棋子的優勢,隻有棋子對有利於自己行為的判斷。就控製力來說,確實因為這點優勢的存在比我們的棋手方便一些,但是加入我們的行動後,對方棋子在選擇自己該怎麽做時,還得考慮到我們的因數。棋子畢竟沒有棋手那麽方便的全知能力,很容易受到我們行為的欺騙,這就導致對方的棋手要一邊給隨時都走進岔路的我們布下新的局,一邊修正手下棋子被我們以及我們棋手共同幹擾的選擇。”


    “但因為我們的選擇是在根據對方棋子的選擇變化,所以,其實對方棋手在修正手下棋子選擇的同時,也會導致我們的選擇走向他沒有布下陷阱的岔路,變成他需要與我們以及我們的棋手對抗同時,還得和自己對抗。實際上,他意識到這點並沒有花多少時間,為了打破這種不利的影響,以讓自己重新布局,才出現了對方文明被我刺激提前動用了終極力量的情況。”


    “雖然從結果來來,所謂的提前,也同樣在對方棋手的掌控當中,讓我們沒有在對方文明完全啟動暗能量裝甲之前消滅掉他們,但這種情況也讓我確認了目前為止,對付棋手的方法確實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所以又了後來我對你們說棋手吸引我們到地下,誤導我們注意力的話。”


    “在上一場遊戲中已經驗證了棋手的全知全能,是建立在他們願意去知道的情況下。就像網絡上有無數的知識,我們隻要願意,動動手指就能獲得。但問題在於我們當前是否有其他事情需要做,以及我們是否能明確在無數的知識當中,有什麽是重要得必須去立刻尋找的。我刻意提到注意力的問題,就是向我們棋手表明我知道下麵該怎麽做的同時,盡可能的以自己的表演吸引對方棋手的注意力。”


    “經過第十五層空間中預熱般的戰鬥,我已經大體確認了對方棋手的性格,所以我相信,作為驕傲的棋手,在我們這些棋子的手上屢次吃虧,足夠讓他把對付我們當作第一要務了。這種行為對普通人來說,是集中精力做好一件事的根本,但對有著掌控全局力量的棋手,卻是一件明顯不太理智的事。特別是我們這裏的表演確實相當精彩,一旦沉迷進來,就別想再出去。”


    錢笑揉臉道,“等等,我大概明白了,您是想吸引對方棋手的注意力到我們身上,好讓我們的棋手可以輕鬆做其他事情。但對方再耍小性子,也不可能完全不管其他地方,隻是死盯著我們不放吧?”


    秋羽歎氣道,“確實,我們再厲害,也不過隻是棋子,能做的東西相當有限……但我們並不是自己在對抗棋手。我們起到的實際作用其實隻是在兩個攻擊力上萬的高手對決中,用我們可憐的一點攻擊力從旁邊進行幹擾,我已經把這個幹擾發揮到了極致,就看我們的棋手是否能抓到機會了。”


    蘇昊茫然,“那麽我們的棋手抓住機會了嗎?”


    “這還用問?肯定抓住了啊,要不也沒大師現在的這一出了。”錢笑拚命揉著臉,“可是我們棋手抓到的所謂機會到底是什麽?”


    “作為棋局,機會自然是指棋子咯。這局遊戲中,衝突最激烈的棋子是三方,一個是我們,一個是第一文明,一個是躲起來的對手文明。我們這一方應該算是對方棋手最希望優先幹掉的,可惜所有針對我們的布局全部被轉化到了他手下的棋子之上,導致對方文明成了三方中最先出結果的一方。然後就是我們的第一文明了,如果我是棋手的話,第一文明的作用將是用於消除對方的優勢,從時間上來看,這一點現在應該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利用我們爭取到的優勢,從對方棋手的盲點之外投入其他棋子,進行持續的優勢壓製,將三方中的第二方拖入新的僵持階段。最後……就是由我們這方來決定勝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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