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鬼修這一聲歎息,秦越感到四周的威壓和殺氣霎時間完全消失了,若不是因為眼裏看到的隻是一道黑影,秦越幾乎以為站在他對麵的是一位曆經滄桑的老人。


    “我名叫秦越,是升陽宮的宮主,並非神機子真正的門下傳人,更和蓮華寺無任何關係。”


    說到神機子,秦越特別強調了‘真正’二字,其實他並不抗拒自認為神機一脈,但畢竟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以他狂傲的性子,自然不願意沾這份光。至於說蓮華寺,他至今仍然對廣濟聖僧‘逼’他為佛子耿耿於懷,更是不肯認賬。


    得佛光蓮子化丹成嬰後有了聖光護持,避免了在突破境界時遭遇魔障而走火入魔,這對於修真者來說可是天大的好處,偏偏他還要糾結於是主動還是被迫去承擔所謂‘佛子’功德的責任,實在叫人無語,但秦越就是不爽,他就是不喜歡被別人算計。


    “升陽宮?”鬼修沉吟了一下:“沒聽說過。罷了,你開啟法陣吧。”


    這是本公子自創的門派,你要是聽說過才怪了呢!秦越暗自好笑,也懶得解釋,徑直入陣去將法陣暫時封印住,放鬼修離開。


    出得陣來,鬼修眼中重又恢複了幾分神采,突然又問秦越:“神機老道的遺骨葬在哪裏?”


    “不知道。”秦越搖了搖頭:“反正不在輪回穀。”


    “什麽?”鬼修目吐精光:“你是說他離開這裏了?”


    “是。”


    “神機老道出去了…輪回穀竟然不是絕地……”鬼修似乎越來越興奮:“你快告訴我,如何能離開此地?”


    “我現在還不清楚該如何離開。”看到鬼修有點激動,秦越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沒辦法,眼前這鬼東西給他的心理壓力實在太大了。


    “那你要幾時才清楚?”鬼修追問。


    “我怎麽知道?”秦越火了,高聲喝道:“你問完了麽?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到底是誰呢!”


    鬼修被秦越喝得一愣,繼而放聲狂笑起來:“哈哈哈哈!老夫的名字說出來怕嚇死你!”


    “是麽?”秦越冷笑:“那你就趕快把我嚇死吧。”


    鬼修凝視秦越良久,方才緩緩道:“想當年蓮華大德、聖羽門主,就連神通略勝老夫一籌的神機老道在內,在跟老夫說話時都不敢如此囂張,秦越,你真的很狂。”


    “好說。”對於此類評價,秦越一向都是欣然接受。


    鬼修也不計較了,直接問道:“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河間簫夜亭;封平魏道川;晉丘尊大德;漠西沙戰天’這幾句話?”


    好熟悉!秦越肯定自己有印象,略一思索,便想起這幾句話曾在《中州修真史》中看到過,說的是當年中州修真界最富盛名的四位大神通修士。‘河間簫夜亭’指的是上一任聖羽門主,‘封平魏道川’指的是前任天魔教主,‘晉丘尊大德’指的是當年的蓮華寺方丈大德聖僧晦明,也就是廣濟的師父,而最後一句……


    想到這,秦越猛地醒悟過來,指著鬼修驚呼道:“你是漠西府黃沙教尊…‘殺神’沙戰天?!”


    聽到自己當年震懾中州的名號再次由他人口中驚呼而出,沙戰天眼中射出了睥睨天下的傲氣:“不錯!老夫正是沙戰天!秦越,你快快找到離開此地之法,老夫還會來找你的,現在先讓老夫查查看這輪回穀中可有合適的肉身爐鼎。”說罷,身影一閃而逝。


    回到洞府,秦越的腦子還有些發懵,居然遇到了兩千多年前中州修真界威名赫赫的‘殺神’沙戰天,這是怎樣的機遇啊?雪兒見到他神情有些呆滯,還以為是受了什麽傷,趕緊上前詢問,這才將秦越喚回神來。


    望著雪兒關切的眼神,秦越感覺心中一股暖意流過,以前雪兒也很關心他,但像這樣的感覺還是首次。是因為兩人關係變得更親密的緣故嗎?秦越說不清楚,但他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於是伸出雙臂將雪兒攬在了懷中。


    “啊!”雪兒猝不及防,倒在秦越懷裏後嬌羞地細聲道:“公子,赤炎在看著呢…”


    秦越這才想起還有赤炎在,扭頭望去,發現赤麒麟正咧著噴火的大嘴在看著他傻笑,一時間便覺得有些鬱悶。心說你也太不識趣了吧?見到這情況就不會先找個地方單獨呆一陣麽?不過想到赤炎已經知道了他和雪兒的事,又是以仆從的心態自居,心下便也釋然了,想當初他秦公子在數百人麵前還不是一樣抱著司凝煙就親?這方麵他的臉皮還是夠厚的。


    “雪兒,你以後可不能再叫我‘公子’了,該稱呼‘夫君’才是。”秦越笑道。


    聽到這話,雪兒心裏又羞又喜,這是對她身份的肯定,也說明秦越是真的把她當做妻子的。但是她不想改變稱呼,因為在她心裏,始終覺得隻有夏侯嫣她們才是秦越的妻子,如果她也叫秦越‘夫君’,夏侯嫣她們說不定會生氣的,那樣就會給秦越帶來煩惱了。


    “公子,還是讓雪兒這麽叫吧,隻要能和公子在一起,雪兒願意永遠做公子的小丫頭。”


    秦越不知道雪兒的想法,他隻知道絕不能委屈了雪兒,便道:“你如今已是我的妻子,怎能再以丫頭自居?若你一時間不習慣改口,直接叫我名字亦無妨。”


    “可是……”


    “哎呀!主公都說了,還可是什麽?”雪兒話還沒說完,洞門邊的赤炎先急了,粗聲道:“雪兒,你與主公既已成夫妻,自該以夫妻之道相待,怎可亂了身份?”


    “我們的事不許你多嘴!”雪兒從秦越懷裏抬起臉向著赤炎嬌聲嗬斥。她初作人婦,一時間心態難免有些不適應,聽到赤炎左一個‘夫妻’,右一個‘夫妻’的大聲嚷嚷,隻覺心裏羞死了。


    赤炎還是第一次看到雪兒這麽凶,不覺楞了一下,等見到她雙頰通紅的樣子,便猜到是因為不好意思,腦子一轉,竟朝雪兒跪了下來:“屬下知錯了,請主母責罰。”說完,心裏得意地想道:“你不願意改口,我改口總可以吧。”


    “你…你…還不快起來!”這聲‘主母’更是讓雪兒亂了方寸。


    “謝主母不罰之恩!”赤炎站起身來,臉上難掩得意之色。


    “公子,你看他…嚶..!”雪兒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又把頭埋進了秦越懷裏。


    雖說赤炎是好意,但秦越對於有旁人參與他和雪兒的‘親密’對話還是有些不滿,於是大袖一拂,將赤炎收進誅鬼劍中,進而封印到丹田裏。跟著又讓煉屍與聚陰寶葫出了洞府去自行?養,這下真是二人世界了。


    然而雪兒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便轉移話題問道:“公子,之前那鬼修渾身殺氣,一身修為好深厚啊!怎麽會在這裏出現的?”她對氣機極為敏感,此時想起方才鬼修身上透出的凜冽殺氣,心裏還有些發冷。


    聽雪兒說起這個,秦越暫時放下了糾正她稱呼的心思,道:“那鬼修名叫沙戰天,生前乃是中州修真界大名鼎鼎的‘殺神’,應該是被神機子前輩封印在此地的。”


    “為什麽叫他‘殺神’?”雪兒好奇地問道。


    “因為死在此人手裏的修士成千上萬……”秦越回憶著《中州修真史》中的記載,將沙戰天的生平告訴了雪兒。


    沙戰天原本是中州一個小門派黃沙門門主的獨子,當年他結丹後外出雲遊,不想等到回山後卻發現,整個黃沙門兩千餘弟子已經被殺了個幹幹淨淨。悲憤中,沙戰天開始追查凶手,結果查出元凶是向來與黃沙門不和的雲仙宮。當時,雲仙宮在中州算是個頗有影響力的門派,沙戰天自問沒有對抗雲仙宮的實力,便前往河間府縹緲峰求助,希望與蓮華寺同為‘正道領袖’的聖羽門能替他主持公道。


    聖羽門派出弟子查問此事,雲仙宮倒也認賬,但卻一口咬定是黃沙門先殺了雲仙宮的弟子,又搶占了靈礦,所以雲仙宮才被逼反擊的。沙戰天雖知道不是這麽回事,但苦於找不到人為他說話作證,最終這件事不了了之,而沙戰天似乎也和他的黃沙門一樣,從中州消失了。


    如此過了三百多年,已經進階元嬰中期的沙戰天再次出現,憑借手中一杆‘嗜血魔晶槍’,僅率八百修士就直闖雲仙宮,一夜之間將宮內萬餘名弟子屠戮殆盡,連山門都轟成了廢石瓦礫。據事後趕去的修士回憶,整個雲仙宮屍橫遍野、血流滿山,慘不忍睹。自此,已經傳承了數千年的雲仙一脈成了曆史,而沙戰天也因此戰被冠以‘殺神’的凶名。


    這件事震動了整個中州修真界,聖羽門、七仙門等正道名門大派皆表示要為雲仙宮主持公道,就連晉丘府蓮華寺正在閉關的晦明聖僧都驚動了。然而奇怪的是,在鏟平了雲仙宮後,沙戰天和他的手下又神秘消失了。直到百餘年後,沙戰天在漠西府流沙穀重建山門,將黃沙門改名黃沙教,自稱魔教,中州修真各派才得知他的消息。


    此時沙戰天已是元嬰後期修士,黃沙教弟子超過了萬人,他改稱魔教後,獲得了不少中州魔門的聲援,尤其是得到了魔道霸主天魔教的支持。聖羽門等正道豪門雖有心維護正道尊嚴,卻也不想激怒整個魔道,於是,蓮華寺的晦明聖僧便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念頭,單獨約戰沙戰天於絕星嶺,打算以一己之力,超度‘殺神’。


    約戰之日,絕星嶺方圓數十裏成為了禁區,不許其他人靠近,因此,那一戰的細節和最終結果除了當事人外,再無人知道。不過據說此戰之後,晦明聖僧回到蓮華寺便閉關不再露麵,沒幾年就坐化了,成為蓮華寺有史以來唯一一位沒能飛升的大德聖僧。而沙戰天則是徹底沒了消息,黃沙教沒了他這位‘殺神’教主,淪為平庸也是意料中的事了。


    說到這,秦越不禁唏噓長歎:“想不到一代‘殺神’居然變成了鬼修,還被封印在輪回穀這麽多年,世事滄桑,真是難以意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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