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劍目光一動,其實這件事他在得到雪人花之前就已經看清楚了,所以才敢搶在眾人之前把雪人花歸為己有,也知道雷弘也一定會找自己來說清楚了,卻沒想到雷弘竟然如此直接,張口就把底掀了起來,他慢慢地品了一口茶,仍不言聲。


    雷弘歎了口氣,目光投向閣樓外的藍天白雪,似乎是在追憶,許久才道:“五年前,我們北國數大門派組成同盟,一致對抗仙魔教的蠶食。無奈我們的實力還是太弱了,向楚香閣求助,楚香閣卻提出了我們無法答應的條件……”


    “什麽條件?”蕭劍淡淡地道。


    “楚香閣閣主龍霞要求我們各自取締自己門派,都加入她的楚香閣為下屬,否則她不會出手相助!”雷弘咬牙喝道:“若是我們肯放棄自己的門派,為何還要結盟對抗仙魔教?!我們當場拒絕,誓死與仙魔教周旋,卻在麒麟崖中了仙魔教的埋伏,一場血戰下來,北國同盟損失殆盡!”


    “麒麟崖?”蕭劍輕輕地道,他曾聽左小光嚴方等人說起過這個地方,他們說在那裏曾經有過一場大戰,內山門本來也要參加的,可是因為報信聯絡的人喝酒誤事,才沒有趕上,等去到的時候,那裏隻剩下一片屍體了。


    “那一戰何其慘烈!”雷弘目光血染一般,道:“天昏地暗,地動山搖,血流成河,浮屍漂櫨,我的朋友,我的弟子,我的屬下,都死在了那裏!我向縱五雷術與仙魔教左護法同歸於盡,卻被他躲了過去,反而將我打落懸崖下的躍馬河中,身受重傷!”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被嶽門主救了。”雷弘看了一眼嶽冰陽,“嶽門主仁義無雙,這在冰雪堡一帶是出了名的。我知道仙魔教一定會搜查我的下落,不想連累他,就告訴了他我的真實身份,讓他不要冒險救我。可是嶽門主還是把我帶到了冰廬,千方百計為我治病療傷,又不敢請修真弟子來為我輸送靈力治療,過了半年,我這條命雖然抱住,全身的修為卻都廢了!”


    嶽冰陽歎了口氣,道:“這其實也是怪我,我不懂修真之事,不知道修真之人的內傷需要用修真靈力來救,我也是怕如果找別的修真門派,會泄露了雷兄的身份,反而會引來大禍,所以才請了一些凡人醫生來。結果,哎……”


    雷弘目視嶽冰陽,道:“嶽兄,你我相知多年,義同生死,若沒有你當日想救,我早就成仙魔教一具控屍了。咱們老兄弟倆,這些話就不用說了。”


    蕭劍深為二人友情感動,他隻知道雷弘已經毫無靈力,這才知道其中還有這麽多事情,不禁暗歎一聲,道:“這也是天意啊。”


    “不錯,這正是天意!”雷弘歎道:“我年輕的時候殺戮太多,才至今日這樣的報應。從那之後,我便在冰廬隱居下來,足不出戶,連冰廬的普通家仆都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這五年下來,我深知嶽兄性情善良,大仁大義,比起修真道中那些自命正義的人們,不知高過多少倍!他深深地影響了我,我也想做一個普通的凡人,像嶽兄一樣,為鄉民造福,了此殘生,也就知足了。至於那些修真修仙之事,我是無法奢望了。”


    “雪人花呢?”蕭劍道:“雪人花奇異無比,你為何不自己用了,你有修真的底子,加上這雪人花的功效,定然可以恢複一些功力的。”


    “我便恢複一些功力又有何用?”雷弘道:“自從三年前找到雪人花,嶽兄便勸我,說要封鎖消息,等到雪人花開,我自己吃了。可是這雪人花乃是千年一遇的寶物,怎麽可以為了我個人一點功力就放棄為大眾鄉民治病的機會呢?我不能夠這樣自私!”


    蕭劍恍然大悟,歎道:“所以你們才放出消息,讓廣大的鄉民都來靠雪人花治病。而且你們知道那些修真門人都一定會來搶話的,所以雷前輩你才假裝功力慢慢,強撐著演了一場戲。”


    “對!”雷弘和嶽冰陽相視一眼,“現在什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終於用雪人花為鄉民做了一件善事!”


    蕭劍心裏很不是滋味,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比起前輩的風骨豁達,晚輩真是有些自慚形愧。晚輩現在練功遇到了平靜,隻想著自己得到雪人花,若是先前聽到前輩這番話,一定會把雪人花雙手奉上的。”


    雷弘嶽冰陽二人看蕭劍說的話出自真心,心中都很寬慰,嶽冰陽笑道:“蕭公子不是早就看出來雷兄已經身無法術了麽,其實,蕭公子不在我們為鄉民治病的時候來奪,那已經足見你的拳拳善良之心了。”


    他說的是實話,當時蕭劍心中為嶽冰陽的仁義舉動所感動,確實是想要救完百姓之後再動手奪取的,蕭劍笑道:“那種情況下,若是還要動手奪寶,那還是個人嗎?”


    “好!”雷弘擊掌讚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蕭公子雖然修的是魔道,卻有一番俠義心腸,絕不會做出天憎人厭的事情的。嶽兄,你覺得呢?”


    嶽冰陽莞爾而笑,道:“嗯,我覺得不錯,他確實是個可以托付之人。”


    蕭劍一頭霧水,道:“兩位前輩,你們……”


    “兩件事!”雷弘神色鄭重起來,道:“第一,你不要告訴別人我現在沒有靈力的事情,這樣的話,借助我往日的名頭,那些修真界的敗類就不會來找冰廬的麻煩。至於仙魔教,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他們急著去擴展勢力,大約也不會理會我的。”


    蕭劍點點頭,道:“這個就是雷前輩不說,晚輩也會照辦的。”


    “第二,你收下這個。”雷弘從懷中拿出一本薄冊來,上麵寫著五個字“太乙五雷術”!


    蕭劍一驚,忙道:“前輩,您這是?”


    “我五雷門以太乙五雷術開宗立派,可是卻毀於麒麟崖一戰!”雷弘目光閃動,道:“我不甘心,卻無能為力。我受人之托,要將這套功法發揚光大,哪裏想到竟然落得如此下場,哎……”


    “受人之托?”蕭劍不由得愣住了。


    “你可曾聽說過北國之南的中原有一個五行盟?”雷弘問道。


    蕭劍搖搖頭,雷弘道:“五行盟,金木水火土五派,分居四方和中央五地。據說五派師從一位五行老祖,這位五行老祖一師傳五子,分創五個門派,五個門派曆來結為同盟,同氣連枝,互相照應。數年為期,掌門便聚在一起研究新的功法,數十年前,他們就創出了一套太乙五雷術!”


    “但是太乙五雷術卻不屬於任何五行五派任意一派,而且功法的本質亦正亦邪,竟說不清出是正道法術還是魔道法術!”雷弘又喝了一杯茶,道:“五行盟是中原最大的正派代表,自然不會修煉這樣的法術。但是太乙五雷術是五位掌門心血,就這樣扔了又舍不得,恰巧那時我有緣遇到了五位掌門,他們便把五雷術傳給了我,讓我來到北國,以五雷術開宗立派,以驗證這套功法到底如何!我當時發誓,一定要讓五雷術發揚光大!”


    至此,雷弘便把太乙五雷術的來曆講述清楚了。蕭劍看著桌上的功法秘籍,若有所思,他是心裏清靈的人,自然知道雷弘的意思,是想把太乙五雷術傳給自己,讓自己將這套功法發揚光大。蕭劍細細一想,緩緩道:“雷前輩,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您也知道,我現在修煉的魔功,名字叫做魔陽體功力。不知道您聽說過沒有?”


    “魔陽體?”雷弘詫異地搖搖頭,他雖然功力全失,眼力卻絲毫未退,所以才能一眼看穿所有人的修真門派,他自然也知道蕭劍修煉的是魔功,可是卻無法看出他具體修煉的是什麽功法了。


    “我天性殘缺,身上沒有靈根,無法凝氣。”不知為何,蕭劍對於嚴厲的雷弘有種莫名的好感,便一股腦把自己的身世說了出來,“我曾想過拜虛劍宗的仙人為師,練氣修道,可是他們說我天生不可修道,絕望之計,才轉去修魔!現在正是魔陽體到了瓶頸之時,――我是在想我這套功力能不能再修煉太乙五雷術。”


    雷弘見蕭劍如此坦白,心中也微微感動,側頭想了想,道:“據你所說,身上沒有靈根,無法修煉道氣,轉而修魔。可是魔道也是一種力量,隻不過用力方式和修煉手法與道家不同罷了。五雷術亦正亦邪,你一定可以修煉的!”


    蕭劍一笑,將秘籍拿在手裏,翻了翻,道:“雷前輩,你把五雷術教給我,不怕我用它來做壞事嗎?要知道,我可是修魔之人啊。”


    “修魔又怎樣?”雷弘昂然道:“魔功,道法,隻是手段!就如一柄鋼刀,哪裏有什麽善惡之分?修真之人做惡事的也不少,誠如楚香閣的龍霞仙子!修魔之人若一心行善,也可有利於天下蒼生,就向你今日奪雪人花之時!蕭劍,我相信你!你願意讓這太乙五雷術在你手裏發揚光大,完成我的心願嗎?”


    蕭劍有些感動,霍然站起來,抱拳道:“好,我答應雷前輩,多謝雷前輩!”


    “你也不用叫我師傅,你我隻是朋友,你是受我所托罷了,我相信隻有你才是這套五雷法的真正主人!”雷弘大喜道。


    蕭劍心裏正為這個師徒名份擔憂,聽雷弘這麽說,微微一笑,剛要說話,忽然覺得體內一股氣息翻湧,似野馬奔騰幾乎不能夠控製,臉色頓時變色。


    雷弘也察覺到了,忙道:“蕭劍,靜氣凝神,看來雪人花的功效要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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