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區,景山西路靠近江城大學有一間比較有格調的茶藝館,名字很雅致,叫做荔香樓,該一個字就俗了,但是用了荔枝的荔就雅了,如果有人認識這裏的老板,那就更不會往庸俗的地方想了。


    茶樓的二樓靠西邊有一個小資情調很濃的辦公室,辦公室不大,但是每一處都花費的主任的不小心思,從不起眼的精致小擺件到讓整個房間充滿幽香的吊蘭,無不顯示主人的蘭心蕙質和不凡的品位,此刻主人正坐在古樸的藤椅上托腮幽思,神情如遠山含黛,飄渺朦朧中隱現出塵脫俗的韻味。


    主人今天穿的是一襲白衣,看起來更加氣質高雅,烏黑的秀發盤起,將鵝蛋型的臉頰襯得越發優雅,她的眉頭纖細密集,根本無需描眉,而微微蹙起的眉宇下,那對如一泓湖水的眸子清澈明淨,鼻子挺翹,瓊鼻下的嘴唇柔美濕潤,唇形很好看,在往下就是潔白的頸項,而光潔柔嫩的纖手托在腮邊,更將她白皙的肌膚襯得如雪般光潔,這是一個氣質和容貌無可挑剔的女人。


    不知道她擺了這個姿勢有過久,但是如果有旁觀者的話,那一定願意這個嫻靜優雅的姿勢成為定格,當然,如果非要說一個瑕疵的話,那就是這個女人白得有些耀眼。


    要是胡長青在這裏一定認得這個女人是誰,而且他會更加驚豔這個女人的絕世容顏,這裏的女主人就是白龍,江城可以和鹿靈犀相提並論的女人,如今很少在圈子裏活動了,因為這位江城最耀眼的明珠之一已經被人收入閨閣之中。


    龍雪瓊今天穿的是她標準性的白色,上色一件白色圓領的七分袖小西裝,gi今春的新品,而裏麵則是一件低領的米色打底的長衫,下身是一條緊身的白色休閑褲,腳上蹬的是一雙紫色的高跟皮鞋,穿著時尚而高雅,左手腕上的那塊寶璣女士鑽石腕表更是畫龍點睛,將她優雅高貴的氣質又拔高了幾個等級,但是這位姿態嫻靜典雅的少婦此時卻是麵露幽思,讓人憑生憐惜,當然是遠觀不可近褻的那種。


    龍雪瓊還在想那份已經被她銷毀的資料,是她通過關係拿到的關於李玲玲一案的案情卷宗,那一夜的事和李玲玲的死是同一晚發生的,而且李玲玲的死法是如此的香豔不堪,由不得她不往這方麵想,作為哈佛的心理學畢業生,她幾乎本能地將兩件事聯係在一起了,膽顫心驚了這麽多天,看完資料後,心理終於踏實了些,但是新的疑點有湧上心頭,讓她不由愁眉不展。


    她最開始以為那晚侵犯她的人也是裘大河,看過裘大河的照片後,這個想來理智的女人頓時惡心得不得了,差點將那個放在這個辦公室中冰箱裏保存的那個安全套丟掉,好在冷靜下來後才打消這個念頭,心裏也不由嘲諷自己一番,反正自己是被人**了,那個人長得如何真的重要嗎?


    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遇到過這個瞥屈的事情,而且是如此的羞於人口,更讓她難堪的是其實她的心裏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忿恨羞愧,反而午夜夢回間居然產生了隱隱的期待,所以在看過李玲玲案的卷宗和安全套內的**與裘大河的dna對比後,她在想要不要繼續追查下去,裘大河可以證實排除在外了,其實在看過裘大河的照片後,她就已經將這個人排除在外了,因為她清晰的記得那個人強壯健美的身體,完全不像照片中裘大河的肥膩臃腫,不過有了科學的資料後,才算真的鬆了一口氣。


    她抬起螓首看了一眼牆上那麵精美的掛鍾,歎了一口氣,時間不過了,今天和婆婆約好中午到長春觀吃素菜,然後到西湖梅花那邊散步,其實這樣的生活她很滿意的,政治聯姻能夠像她這般的很少,不管這裏麵有沒有愛,但是王人傑不論是外形還是心性修養都是上上之選,與她理想中的丈夫很契合,除了沒有所謂的感情。


    他們連兩人的結合可以保證王龍兩家在未來的政治版圖中越發強大,而再假設一下他們的小孩將來會獲得怎樣的政治資源,他們的婚姻無疑是完美雙贏。


    其實她婚後依然過著獨立自主的生活,出來每天不能回原來的家,她真的很滿意現在的生活,王人傑的生活品味和事業上的成就感會讓任何女人心醉的,她也不例外,但是平淡的生活中卻出現的插曲,而且是未知的,對於心理學專業的女人而言,那一夜的迷亂就想午夜中的罌粟般,幽暗的香味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她的好奇心。


    但是想來理智的她知道,一旦她陷入其中,那麽她平淡穩定的婚姻生活就有可能被打破,這一點是她不允許發生,所以現在她就在和女人天性中的好奇心在博弈,在又回憶了一下那晚的糜爛後,她輕輕閉上了眼睛,在打開時,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經是清澈明淨,如一泓泉水般,純潔得如晨間的露珠。


    龍雪瓊收起臉上的幽思,站了起來,拿起一邊的愛馬仕挎包,身姿娉婷地走出了辦公室,準備到省委家屬院接婆婆,但是卻在放著安全套的冰箱旁稍稍停頓了一下,她還是下定不了決心將最後的證據毀滅。


    當胡長青過二橋的時候,終於接到了陳雨珊的電話,陳雨珊在電話中哭得稀裏嘩啦,弄得胡長青是驚慌失措,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又不得不在大橋上將車靠邊停了下來,了解了情況後,心裏也是氤氳一片,溫聲勸慰了一番,而且還許諾到北京去看她,最後好不容易才將他未來的媳婦哄好。


    原來陳雨珊準備剛下飛機就給他打電話,但是一拿起電話就覺得眼睛發酸,怕自己在公眾場合哭了出來,所以到了酒店一進房間就給他撥了電話,因為這個剛剛覺得自己的婚姻穩定下來的女人突然發現一個月其實很漫長,很是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參加這次的培訓,走進空蕩蕩的酒店房間覺得無比的空虛,所以就有些情不自禁。


    好不容易將陳雨珊哄好的胡長青掛完電話並沒有立即開車,而是下車走到了敲上的人行道,俯視著下麵渾濁的江水,心裏對陳雨珊的思戀亦如江水般連綿不絕,他並不是個情感外露的人,但是對陳雨珊他總是有一份發自內心的憐惜,這應該源自陳雨珊這兩年對他無私的包容。


    陳雨珊的電話雖然撩起了他無限的情思,但是卻衝斷了因與李鐵之間隔閡所造成的煩悶,人與人之間總是帶著不同的麵具,他不知道李鐵有沒有看穿他最後故作矜持而丟出那句話的意味,不過想來有梟雄之心的李鐵應該或多或少明白了些什麽,否則最後也不會將話說得那樣透徹。


    但權謀之心淫浸到他的一舉一動之中時,他的臉譜就會越來越單一了,這可能也是二叔為什麽叫他多讀書的原因吧,這段時間的事雖然將他催熟了很多,但是陰謀詭計接觸多了,難免總是帶著功利之心,趨利避害的心思就濃鬱了幾分,雖然現在知道改善的方法,但是看書養氣這種事又豈是一朝一暮就可以凝聚的呢。


    他相信如果是過段時間再讓他處理今天和李鐵的關係,那麽他一定不會處理得如此著相,本來善意的一句話,在他可以的編排下卻暗示另外的深意,他不知道李鐵會做何感想。


    將近中午,此時的太陽正烈,才一會兒胡長青的背上已經見汗了,但是他沒有馬上回車上去的意思,他還想抽根煙,他現在處在一種很異樣的情緒中,麵對黃天,他明明可以看穿黃天的謀劃,但是卻缺乏應對的方式,想給李鐵一個另含深意的暗示,卻可能讓他心中產生隔閡,他知道自己的不足但是思維或是智力跟不上後天培養出的洞察力。


    車中的電話讓他不得不終結短暫的沉思,他將抽了一半的煙彈如大江中,等不及香煙落入滾滾江水中,便回到車中,拿起電話一看,是方雨,他皺著眉頭用心地聽,自始自終沒有講話,掛完電話,心中才籲了一口氣,雖然還沒有定下來,但是錢紅兵既然答應了,想來應該就在這幾天就可以見麵了。


    在開車前,他又給陳雨珊發了一個短信,才帶著笑意啟動車,慢慢匯入車流中,他不知道遠在北京的那個女人看到這個短信是何等欣喜,直接導致了另外一場眼淚。


    市委家屬院,今天市常務副市長王倫並沒有去上班,連秘書想留下來也被他拒絕了,王倫現在正在廚房裏忙活,而他一直默默照顧這個家的老婆卻做著客廳中神色憂傷地看電視,不過從這位端莊的婦人是不是瞟向廚房的動作,電視中的情節顯然吸引不了他。


    王小帥在廚房中默默地給父親打著下手,王倫的動作很是熟練,完全看不出是一個一年偶爾兩三次下廚的人,他的表情平靜,完全沒有風雨將至的凝重,隻不過視線偶然滑過客廳的老婆和一邊的兒子時眼神中會閃過愧疚。


    “帥帥,你還是到美國去吧,等時機成熟了,就將你媽也接過去。”王倫一邊倒弄著鍋裏的紅燒魚,一邊對旁邊正在洗青菜的王小帥說道。


    王小帥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先將洗好的青菜放在一邊的籃子裏瀝水,擦了擦手後,給王倫點了一根煙並放在他的嘴上,然後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看了一眼正看向這邊滿臉擔憂的母親,才說道:“出國幹嘛呢,爸爸又不是貪官,我和媽媽會在家裏等你出來的。”


    王倫嘴巴動了動,但是沒有說話,眼睛有些紅色,他便又摸了一下正在運作的抽油煙機,好像想說是油煙眯了他的,不過看著兒子滿眼真誠地看著自己,頓時覺得有些訕然,用有些顫抖的手將嘴上的煙拿開,想說什麽,但是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我和少乾聯係過,秦明亮應該不會找我麻煩,所以爸爸不用擔心,我那兩間公司也都是正規的手續,雖然這些年沒少沾爸爸的光,但是應該沒有什麽好擔心,萬一不行,我回頭將公司賣掉,這些年賺的錢夠給爸爸媽媽養老的,在說,我還帶是個海龜,也不會找不到工作的。”


    王小帥將鍋裏的魚應該差不多,而他爸的神情有些異樣,便幫王倫將煤氣灶的火關掉了,還準備拿盤子將魚乘起來,卻被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他身邊媽媽將盤子接了過去。


    王倫看著妻子滿臉淚光地乘魚,一時心裏百感交集,想說什麽卻發現喉嚨哽咽,完全說不出話,就一把將這個自己一直覺得人老珠黃的糟糠擁入懷中,而一邊的王小帥早已抑製不住自己的眼淚,將眼前這兩個多年不曾如此親密的至親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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