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長青本以為王國棟脅持他和陳雨珊的目的是為了掩護他自己離開機場,但是卻沒有想到王國棟帶著他們在機場候機室裏邊一個碩大的混泥土鋼筋支柱邊停了下來。


    在這段時間裏,他相信負責監控的人應該已經發現了他們的異常,但是他從來都不是將希望完全寄托在其他人身上的性格,所以他剛才趁著安撫陳雨珊的動作,悄悄地撥了他舅舅的號碼。


    胡長青看了一眼依靠在支柱上的張國棟,有些摸不清他的意圖,在張國棟的示意下,現在他和陳雨珊站在張國棟的對麵,看著這個自始至終一直都麵帶微笑的中年人,他的眉頭不由緊皺著。


    見張國棟手上那隻白色的信封依然對著陳雨珊,他心中不由暗怒,冷聲說道:“張秘書,你這是什麽意思?”


    張國棟笑道:“胡主任何必明知故問呢?”


    胡長青緊了緊摟住陳雨珊的肩膀,眼睛不經意環視了一下周圍,發現張國棟挑選的這個位置應該是他刻意為之。


    張國棟身後這個混凝土支柱緊鄰江城飛巴黎的cz6258航班候機室,左邊透過玻璃牆,視野開闊,可以看到飛機跑道上起降的飛機,左側便是cz6285航班的候機區域,此刻正有很多乘客正在候機,其中有許多白人麵孔。


    而張國棟的正前方就是他和陳雨珊,莫名地,他隱約知道了張國棟的意圖,但是他忍住沒有往窗外看。


    胡長青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平靜地對張國棟說道,“張秘書,我們打個商量如何,你看,若是要人質,我覺得留我一個人就夠了,坦白告訴你,今天抓捕朱大昌的主要負責人是我舅舅,你覺得呢?”


    “長青,我不要。。。。。。”


    聽到胡長青的話,陳雨珊不由緊抓著他的衣服驚呼道。


    不過她的話語被胡長青平靜堅定的眼神打斷,胡長青低頭在陳雨珊耳邊輕語了幾句,她這才麵帶猶疑地應承下來,兩人眼神間的神情交匯自然不足為外人道。


    張國棟對胡長青的話有些動心,說來張國棟對龔天應還是很了解的,當年中越自衛反擊戰,他們都是南疆戰場上的袍澤,不過那個時候龔天應已經是營級幹部,又是戰鬥英雄,回到地方就是副科級的公安局副局長,而他卻隻能分配到司機班做個普通的司機。


    兩個人的際遇,真可謂是天壤之別,哪怕他這麽多年一直做朱大昌的專職司機,人前人後,也算是大富大貴了,可惜比之龔天應如今實權在握的市委領導身份,依然隻能仰望。


    曾經對兩人際遇的不一樣,張國棟心中不是沒有憤恨的,但是時間久了,這種憤恨也就淡了,反而對龔天應如今的成就有些釋然。


    這麽多年龔天應一直在江城實行鐵腕執法,龔老虎的名聲在外,正因為他對龔天應的了解,所以他對胡長青的話,很是動心。


    現在為了掣肘胡長青,他不得不一直將槍對著陳雨珊,但是這樣一來,胡長青其實就是處在絕對的安全狀態的,胡長青會顧慮陳雨珊的安危而不敢輕舉妄動,那麽龔天應呢?


    這一點張國棟確實有疏漏,沒有考慮到龔天應的反應,說來,在此之前,他也根本不知道是龔天應負責今天的事,胡長青的話,讓他有些後怕。


    正當他準備完善自己的計劃,開口讚同胡長青的提議時,他皺著眉頭瞟了一眼胡長青和陳雨珊身後,隻見遠處100多米開外,候機樓二層隱約有人在移動,他不由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收回視線。


    張國棟臉上的微笑終於慢慢斂去,他心中暗歎道,果然不愧是龔天應啊,在今天這樣的局麵,依然敢這樣殺伐果斷,直接動用狙擊手,不過也從另外一個角度說明胡長青的重要性。


    他勉強一笑,按下心中的荒亂,眼神隨即恢複清明,說道:“我剛想同意你,不過現在已經有些遲了。”


    胡長青楞了一下,皺著眉問道:“你什麽意思?”


    說完,他下意識想將陳雨珊往自己的身後拉,張國棟發現他的動作,眼神一凝,晃了晃手中的信封袋,沉聲道:“胡主任最好別亂動。”


    胡長青不知道為何一直態度還算溫和的張國棟突然變起臉來,察覺到他眼中的淩厲和殺機,他心中一緊,為了不讓他狗急跳牆,不得不打消將陳雨珊掩在自己身後的想法。


    張國棟輕籲了一口氣,輕微地挪動了一下身子,朝胡長青擠出一抹微笑,說道:“胡主任應該也察覺到了,我對你並沒有惡意。”


    胡長青輕輕地拍了拍陳雨珊的手臂,對張國棟的話輕呲一聲,想到褲袋裏一直開著的手機,便厲聲說道:“沒有惡意還一直用槍指著我們啊。”


    張國棟歎了一口氣,說道:“電話那邊應該是龔書記吧。”


    胡長青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抹荒亂,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張國棟居然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忙狡辯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到底想做什麽,直說吧。”


    張國棟微微一笑,笑容很溫柔,這種表情在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臉上出現,這讓胡長青和陳雨珊有些詫異,心中莫名有些相信他剛才的話,可能,也許,他真的沒有惡意吧。


    不過,倘若真的沒有惡意,那為什麽要脅持他們呢?


    這種溫柔的表情肯定應該不是為了朱大昌,機場目前除了張國棟自己外,還有一個需要抓捕的人便是方靜。


    想到這裏,胡長青心中頓時有種被狗血淋到的感覺,不過想到方靜那柔媚入骨的風情,總是一副欲求不滿的風騷模樣,心中又不禁有些釋然了。


    這兩個人搞在一起不是很正?


    有些荒謬,他此刻突然有些好奇朱大昌頭頂上到底被帶了多少頂綠帽子。


    張國棟沒有讓胡長青的好奇心飛揚太久,他笑容隱去,堅定而果決地說道:“很好,那我就直說吧,我要那架飛機馬上起飛。”


    既然話已經說開了,胡長青也就是沒有在裝腔作勢地去問是哪架飛機,他轉頭透過落地玻璃窗,找到了那架已經離開停機坪,正在跑道上等待起飛指令飛往洛杉磯的國航飛機。


    其實這架飛機離開停機坪到現在才過了不到10分鍾,對於國內而言,飛機在跑道上等待起飛指令,停半個小時都是正常現象。


    像似知道胡長青要說什麽,張國棟神色冷然地說道:“不要扯其他的,我要這架飛機馬上起飛,你把電話拿出來吧,我跟龔書記直接說。”


    此刻胡長青完全被張國棟的氣勢震懾住了,他感覺麵前這個人稍不順他的意,就會直接開槍的,這種殺伐果斷的氣勢,他在他舅舅身上也看到過。


    他掏出手機,聲音有些顫抖地對著電話叫道:“舅舅。。。。。”


    監控室中,龔天應臉色陰沉如水,一股凝練的殺氣在他身上蕩漾開來,讓監控室中的氣氛壓抑到極點,複原以來,第一次讓他遇到這樣進退失據的事。


    當然,說是進退失據,他心中其實早有決斷,胡家和龔家唯一的男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怎麽做了,但是他依然感覺到憋屈,這種感覺比當年炮火連天的時候,被壓製在貓耳洞裏邊苟延殘喘更讓他難受。


    “讓狙擊手報告情況,還有,留一個機位在這裏就可以,其他的人繼續查找朱大昌,不要讓他鑽了空子。”


    旁邊的帶著耳機的警員馬上回複道:“狙擊手回複,目標被擋住,無法實施狙擊任務,正在等待時機。”


    龔天應看了一眼屏幕,皺著眉頭冷哼一聲,張國棟偵察兵出身,這些基本的反偵察能力看來還是沒有落下啊,現在就看長青自己了。


    當聽到耳機裏張國棟挑破手機的事,龔天應刷的一下站了起來,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見胡長青掏出手機來,接著便聽到他有些顫抖的叫聲。


    他將手機上竊聽專用的耳機撕掉,對著電話沉聲說道:“你將電話給他。”


    莫名地,他對胡長青從電話中傳過來的軟弱有些生氣,哪怕是被槍挾持,他龔天應的外甥都不可以這麽孬。


    不過生氣的同時,心中也滑過一絲疑惑,胡長青雖說從小沒有吃過什麽苦,但是依照他的性格按理說應該不是這麽不經事的。


    張國棟瞟了一眼正在打電話的胡長青,眼中閃過一抹嘲諷,這種公子哥二代什麽的,果然都是金玉其表敗絮其中啊,都是外強中幹的類型。


    胡長青保持著通話的姿勢,眼睛死死地盯著張國棟,好似要將他刻在腦中似的,眼神滿是那種被欺負後找到依仗後的得意。


    好似一通電話將胡長青一直強裝正定的麵孔揭去,露出了他本來的性格,張國棟對胡長青的轉變感到有些好笑,這才對啊,小朋友被欺負之後,找到大人就應該是這樣的反應。


    之前胡長青一係列的反應,都跟他耳朵裏了解到的胡長青那二世祖的性格不符。


    胡長青朝一直陳雨珊遞了一個寬慰的眼神,然後緩緩地將手機遞給張國棟,神態傲慢無禮,這讓張國棟不得不向前走一步才能接過手機。


    張國棟皺著眉頭看著胡長青有些幼稚的把戲,不過想到可以直接跟龔天應通話,可以盡快解決問題,他便將心中的些許不快按住。


    他身子微微前傾,一邊保持身子掩護在胡長青和陳雨珊身高一下,一邊抄前移了一步,右手上那把套著白色信封的槍依然穩穩地對著陳雨珊,伸出左手準備接過胡長青遞過來的手機。


    張國棟想接過手機,但是卻發現胡長青沒有鬆開,他用力扯了一下,卻沒有扯過來,他不由有些生氣地問道:“胡主任什麽意思,啊。”


    隻見陳雨珊趁張國棟注意力都在胡長青手上那隻手機上時,出其不意,一腳踢向張國棟的右手腕上,那隻白色的信封隨即脫離他的手。


    而就在張國棟驚呼聲出口,胡長青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為了以防萬一,所以他這一腳完全沒有留裏,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張國棟受了他權利一腳,直接痛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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