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長青直到下午都沒有接到羅穎預警的電話,就知道上午的事算是過去了,心裏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他其實並沒有表麵看起來的那麽平靜的。


    要知道秦明亮是個二百五式的傻逼,一旦被他察覺了什麽,那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


    現在對於那些不按理出牌的人,胡長青都心有餘悸,誰會想到黃天這個賤人會喪心病狂地去派狙擊槍殺他爸爸呢?


    而且秦浩現在正風頭正勁,動了他認可的兒媳,那真是不死不休了,這也是為何上午曲婷察覺後反應那麽大的緣故。


    這一次,他確實有些不知死活,自己作死,說來說去還是自己修行不到家,被三個娘們搞得情緒失控。


    羅穎確實讓他刮目相看,居然真的被她遮掩過去了,不過也從另一方麵來看,這次秦明亮確實陷進去了,這才回全心全意地相信她。


    胡長青點了一根煙,一邊吞雲吐霧,心中不知覺想到了另一件事,冷峻的臉上不由有些陰晴不定。


    既然龍雪瓊直截了當地要他放棄婁華的機會讓給她弟弟龍小雲,那就說明龍雪瓊從她自己的渠道已經了解到自己會去婁華,或者自己是是婁華那個職務的有力競爭者之一。


    龍雪瓊的消息渠道不外乎是省委副書記王立德,到底是什麽職務呢?居然可以讓龍雪瓊違背王家的意誌私底下找自己呢?


    其實這不難猜,以王立德如今省裏的權勢要給龍小雲爭取這個位置應該是不難的,從上次朱大昌抓捕時王立德釋放善意的情形來看,王立德應該是認可自己去婁華的,至少應該是跟他們家在這件事上是有共識的。


    這樣看來,自己這次下放的意願,家裏還是很重視的,不過,他可以看到婁華的機遇,其他人也可以,想要拿下這個職務,難度不會小。


    隨著兩聲敲門聲之後,辦公室的門隨即被推開,不用抬頭就知道進來的是誰,整個市委大院,可以如此隨意進出他辦公室的,除了曲婷還會有誰呢?


    門一關上,曲婷就扁著嘴朝胡長青叫道:“胡主任,怎麽樣?是不是心裏大鬆一口氣啊,我可是一直等著秦二衝進你的辦公室呢,這個傻帽,這樣居然都沒有發現,我這回算是看清他究竟是個什麽貨色了。那個羅穎還真是不簡單啊,走眼了,這回真的走眼了,現在的年輕姑娘真是大膽啊,你們這樣是不是非常刺激啊。”


    胡長青皺著眉頭看著曲婷一路說著坐到他的對麵,一番話連罵三個人,便臉帶苦笑地說道:“曲姐,犯的著嗎?你這是吃的哪門子幹醋啊,這麽不盼著我好。我和你這麽多次也沒見宋哥發現點什麽,何必說別人呢,你說是吧?何必呢?”


    曲婷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男人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喜新厭舊啊,你這是,這就護上了,看來姐姐我果然是人老珠黃了,好了,既然這麽不待見我,我就不礙你的眼了。”


    說完,作勢要起身離去,明知她是故作姿態,胡長青忙起身做挽留狀,對於曲婷此刻的心態,他或多或少還是猜到了幾分,和他發生過**關係後,又那個女人不對他戀戀不忘呢?


    他上午先拒絕曲婷,後又跟羅穎發生關係,這在曲婷眼裏分明是對她的侮辱,這才讓她說話夾槍帶棒,心氣難消。


    “算你啦,放過你,氣死我了,除了年輕漂亮外,我才不信她的身材和技術有我好,哼。”


    曲婷擺了一下手,坐回椅子上,明媚動人的臉上毫不保留地流露出幾分不滿,她對於上午的事確實耿耿於懷。


    胡長青對於女人有時莫名其妙的情緒,向來很有耐心的,他陪笑道:“那是當然,我這不是不想讓曲姐為難嗎?畢竟已經說好了要保持距離的。”


    曲婷神色複雜地看著胡長青,眼眸中幽思百轉,停頓的片刻,才歎道:“算了,不說這個,我跟你說個正事。”


    胡長青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已經決定要跟曲婷斷開了,最怕曲婷又沒完沒了地纏上來,他打起精神,說道:“曲姐,你說,我聽著。”


    曲婷嘟了一下嘴巴,冷冷地看著胡長青,鄙視道:“可以不要這麽明顯嗎?搞得姐沒臉沒皮要纏著你似的,記住了,是我先跟你說的要保持距離的,對不對?”


    胡長青心裏咯咚一聲,暗說一聲,完了,見曲婷眼睛有些發紅,他不由有些心軟,不過隨即又硬起了心腸。


    他故作驚歎地說道:“有那麽明顯嗎?哎,曲姐,你不要為難我了,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跟雨珊已經訂婚了,年底應該會舉辦婚禮的,所以,那個,我得尊重她,再說了,跟宋哥已經慢慢熟悉起來了,你說我們倆要再繼續糾纏不清,像什麽話呢!”


    他語氣誠懇,頗有語重心長的意味,連他自己說完,都覺得就是這麽回事,“對了,你不是前不久還說準備要小孩嗎?”


    曲婷頗為意外地看著胡長青,隨後朝他嫣然一笑,用手捋了一下頭發,唏噓地歎道:“長青終於長大了,這回我不對,女人,你知道的,某些方麵有些小氣的。”


    對於胡長青後麵的話,卻是避而不答,具體原因自然隻要她自己,她本來是打算收心,生一個小孩,過上正常的日子,卻不想發現宋恒在外邊又包養了年輕的大學生,這才讓她又有和胡長青保持關係的念頭,完全是出於報複宋恒而已。


    “曲姐,曲姐,你說的正事呢?再不說等下就下班了哦。”


    胡長青見曲婷說完話就開始發呆,便出聲提醒她,距離下班時間不多,今晚他約了向南他們一起吃晚飯的。


    曲婷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收拾心情,正色道:“那個羅穎,我建議你不要再招惹,秦明亮不同其他的人,是個不守規矩的人,芍裏苕氣的,一旦被他發現了,後果不堪設想,再說了,那個羅穎聽說秦市長很認可的,我怕到時候,你家裏都不一定扛得住,秦浩可不想表明看起來的那麽簡單,不然,他哪裏敢正麵跟黃世衝突呢。”


    曲婷這番話不可不謂言真語切,雖然她講的胡長青反省的時候都已經自己領悟了,不過依然還是很感動,這種話以前隻有他姐姐才會對他說的。


    他鄭重地說道:“曲姐,我明白,謝謝,真的。”


    曲婷怔了一下,笑道:“是我瞎操心了,以你的聰明事後應該自己都想通了,說真的,你今天到底怎麽回事啊,好像,好像是你逼迫羅穎的吧。”


    她聽過羅穎留在洗手間的錄音的,所以對話她是聽過一次的,胡長青她還是了解的,今天的做法不像他平時的作風,貌似羅穎有什麽把柄在他的手裏,而今天羅穎的語氣和說法方式觸怒了他,這才有了後麵的事。


    胡長青眼中閃過一縷精光,他苦笑道:“說出來曲姐肯定不信,真的是憋的,雨珊管得嚴,我並不是怕她,而是真的愛她,尊重她,這段時間憋著,所以呢,被羅穎一刺激,就犯傻了。”


    曲婷有些不相信地看著胡長青,說道:“你知道輕重就好,哎,看來你也是被雨珊吃得死死的啊,真是奇怪啊,秦二是這樣,你也是這樣,莫非浪蕩子都最後會收心,反而你宋哥,以前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結婚後,卻是夜夜笙歌,怎麽你們反著來啊。”


    對此,胡長青隻能嗬嗬以對了,不管宋恒在外邊怎麽花,隻憑曲婷依然可以將他吃得死死的,就可以看出這個女人多麽不簡單了。


    不管她此刻對他的關心,真心也好,別有用心也罷,不留把柄就好,他胡長青豈是易與之輩,謹記一條,保持距離。


    曲婷離開他辦公室的時候,突然說道:“你那個內褲真的不要我幫你處理啊?”


    胡長青一愣,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中午就拿出去處理了,哪裏還留著呢。”


    曲婷點點頭,眼睛灼灼地盯著胡長期,問道:“你應該沒有留我的內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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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聚會的地點是向南安排的,安排在一家才開不到兩個月的海南羊莊,幾個人當中,就屬他最有空,生活的主題依然還停留在吃喝玩樂的階段。


    大熱天的,吃羊肉火鍋,喝冰凍啤酒,確實別有一番滋味,特別是這裏的山羊,都是選用地道的山地黑山羊,活的運到江城,到酒店後現宰,所以肉質鮮嫩無比,肥嫩多滋,鮮美得讓人停不下筷子。


    就為了這難得的美味,胡長青三人都多敬了向南幾杯酒,席間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因為提前胡長青打過招呼,所以都沒有帶女眷,四個人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肆無忌憚地吃喝,一下都放得很開。


    饒是胡長青不喜啤酒,也跟著一起喝了五瓶啤酒,加上之前的四瓶五糧液1618,喝到後麵他覺得人有些發暈,去洗手間的時候,忍不住吐了一回。


    向南他們雖然沒有吐,不過也並不比他好到哪裏去,幾個人都喝大了的結果就是後麵安排的節目就無法繼續了。


    梁振和彭湃的酒量稍微好一點,但是也有些頭暈,向南則直接被喝趴下了,胡長青因為去洗手間吐過一次,所以最後他反倒是最清醒的一個。


    三個人臉紅耳赤地聊了一會天,胡長青看了一下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九點半,他朝梁振跟彭湃說道:“要不就散了吧。”


    梁振灌了一口濃茶,說道:“行,你怎麽樣,要不要叫唐嫣過來接你?”


    胡長青也喝了一口叫酒店專賣泡的濃茶,苦得它不由眉頭一皺,不過倒是有些管用,苦澀刺激了他的味蕾,頓時清明了幾分。


    他推了推向南,笑道:“不用,我剛才吐了,清醒多了,我可以搞定,我今天回江邊睡。”


    見向南沒有動靜,又說道:“向南,你們搞定啊,我先走了啊,今天有些累,就不跟你們一起走了。”


    彭湃正在給宋佳打電話,趁著電話沒有接通,朝他說道:“你真沒事?”


    梁振抱著茶杯皺這濃密的眉毛,不無擔憂地說道:“要不等下讓宋佳一起送你,或者找個代駕。”


    胡長青將杯中的茶一口飲盡,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說道:“真的沒事,這麽點路,好了,先走了,嗬嗬,向南今天真是差勁啊。”


    他在向南頭上揉了一下,然後分別在彭湃和梁振舉起來的手上拍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真的沒事哦?”彭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胡長青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事。


    “開慢一點啊,回家給個電話。”這是梁振的聲音。


    此時胡長青已經走出包間,他頭也不回,邊走邊應道,“知道了。”


    出來酒店,被外邊的夜風一吹,胡長青更加清醒了,找到帕薩特,在停車場的保安指引下,順利地將車開出了停車場。


    上了馬路,胡長青將車窗都按下,他並沒有開太快,徐徐的晚風吹進盡車子裏,很是涼爽,讓他頓時又清醒了幾分。


    街邊的霓虹燈閃爍著炫目的光影,將城市的夜點綴得光彩奪目,渲染著迷離的魅惑,江城的夜,與白天的喧囂和宏偉,另有一番風情。


    胡長青隨著車流朝陳雨珊江邊得公寓駛去,出了武勝路之後,車流逐漸減少了,快到積水橋天橋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前麵的一輛車減速了,眯眼一看,才發現前麵有交警的路障。


    隻見前麵路邊停著幾輛閃爍著警燈的警車,幾個警察手持指示牌站在馬路中間指揮車輛靠邊臨檢,應該是查酒駕的,胡長青正準備繞過前麵的車徑直開過去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換車了,現在這輛新牌照的帕薩特應該害沒有在警隊備案的,他伸出腦袋往前麵看過去,不由眉頭緊皺,原來有一個交警正向他的車走來,而且背後還跟著攝像機。


    手持攝像機的那個人好像還沒有穿警服,看起來不是交警隊的人,應該是跟著一起抓素材的電視台記者,他對這些流程一清二楚,這個發現讓他有些緊張。


    倘若隻是交警隊的話,他絕對可以應付過去,這是南山區的轄區,相當於是他的地頭,不過跟著記者,很多事就不好辦,現在倒退回去已經來不急了,太過明顯了。


    見那個交警已經快到了自己的車頭,胡長青無奈地熄火停車,自己主動地走出車外,交警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敬了一個禮,“執行公務,例行檢查,麻煩配合。”


    隨即皺著眉頭說道:“喝酒了吧,這麽遠都聞著味了。”


    胡長青打量了一下這個年輕的交警,發現完全不認識,他又掃了一眼交警身後的攝像機,借著交警遞酒精檢測儀給他的時候,低聲問道:“你好,今天誰帶隊啊,鍾局長在不在?”


    交警持檢測儀的手頓時一滯,他詫異地看胡長青一眼,又掃了一眼他的車,身子稍稍一挪,恰好擋住了後麵的攝像機,一邊將吹氣一端遞到胡長青嘴邊,一邊低聲說道:“今天是我們熊局長帶隊,配合省台的記者做一期節目。”


    “熊大明?”


    胡長青對著檢測儀吹了一口氣,交警聽到他一口叫出自己局長的名字,不由神情微變,能夠直呼熊局長的名字,搞不好真的認識鍾局長,身份應該簡單不到哪裏去。


    交警看到檢測儀上麵的數據,不由眉頭隆起,讀數顯示165毫升了,明顯屬於醉駕了,他看了一眼胡長青,說道:“65毫升,已經是酒駕了,麻煩跟你跟我過來辦一下手續。”


    胡長青詫異地瞟了一眼交警,不明白他為何這麽沒用眼色,他站著沒有動,冷冷地看著交警,交警對他的冷眼視而不見,又說了一遍,“麻煩到這邊辦一下手續,謝謝配合。”


    胡長青看了一眼一直跟拍的攝像機,見持攝像機的工作員證上寫得是江北省電視台,不得不將自己的怒火壓下,跟著交警朝前麵的警察走去。


    他走近交警幾步,低沉地說道:“叫熊大明過來見我。”


    交警沒有沒有回答他,反而扭頭對身後的攝像機說道:“這邊已經結束了,你去拍其他的地方吧。”


    待攝像機離開後,交警才低聲說道:“不好意思,除了省電視台外,省委糾風辦和省委宣傳部都有人在這裏,所以。。。。。”


    胡長青心裏一驚,沒有想到這次查酒駕居然如此大陣仗,心中對交警的惱怒不由少了幾分,誰都不會為一個陌生人拿自己的前途做賭注。


    交警見胡長青聽到自己的話,臉色居然依然平靜,心中驚歎不已,不由開始猜測他的身份,他帶著幾分討好地說道:“剛才前麵查了一個市裏的領導,好像是房管局的局長,姓宋的。”


    “宋恒?”


    見交警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胡長青不由失笑,心中卻不由想到曲婷,要是這個女人知道等下搞不好她老公跟自己會在派出所碰麵,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一想到今天曲婷拐彎抹角最後的目的居然是哪個,胡長青哪怕在現在這個環境,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快到警車旁邊的時候,他對交警說道:“你去找熊大明,就說我說胡長青,他會知道怎麽辦的。”


    交警一臉驚駭地看著胡長青,不敢相信地說道:“你,你就是胡長青啊?”


    胡長青扭頭看向交警,問道:“怎麽,你知道我啊!”


    半個小時後,胡長青站在南山區一個街道派出所的拘留室中,神情頗為新奇地打量著拘留室的環境,三麵是實體的白色牆麵,牆壁的顏色已經有些發黃了,很多地方都剝落了,一麵是鐵柵欄,跟電視中監獄的樣子差不多。


    這一番折騰,他的酒醒了一大半,現在發現自己身上黏糊糊的,他抬起手表看了一下,進來已經差不多八分鍾了,這是什麽情況呢,做樣子也不需要這麽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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