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先生,柔然縣主……”古羽和紅香的出現讓天長觀的門口著實混亂了一陣。


    昨天的賞蘭大會,本有許多人慕名前來捧場,可還沒到天長觀,就被幽都府的公人攔住了。天長觀周圍數丈的地方都被白音手下的江湖客們占據,其目的,自然就是要讓古羽等人授首。所幸的是,花夢醒帶著眾人即時趕到,闖過了江湖客們的圍堵,這才成功救出古羽等人。風波之後,整個南京就傳開了,天長觀和古羽的衝突已經開始。


    而白音的本意原是想把在黑城和洗罪城受的氣在古羽身上討回來,沒想到古羽提前做了部署,把西遼的人馬調了過來,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白音一時氣不過,就在整個生丹道的勢力範圍內發下嚴令,凡遇到古羽等人,一律下殺手。古羽得知這個消息,也不客氣,就定下了今天大鬧天長觀的計劃,要和這白音好好地鬥上一鬥。反正既然雙方早在西遼時就已撕下臉皮,那就沒給誰留退路,自然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他除了現有的這些人手,林兒那邊也已聯係上,隨時可以過來增援,所以他並不感到害怕。


    南京城的好事之徒更是早就盼著這一天了。今天是白音的生日,原本天長觀會閉門一日,由白音宴請他道上的朋友。可是昨天這場風波一過,天長觀竟發了一個告示,說白觀長要尋一個弟子將平生本領傾囊相授,有誌者可以報名參加。好事之徒們紛紛猜測,這是針對古羽而來的,所以早早地等在了天長觀看好戲。他們知道,這樣大的動作,古羽是必定要有所回應的。


    然而,當古羽和紅香走入他們的視野時,還是讓他們頗為驚訝。畢竟在他們心中,天長觀的勢力,不是一般人所能撼動,來到這裏,需要莫大的勇氣。


    驚訝之餘,眾人均是不由自主地鞠躬致意。古羽拉著紅香的手,一路微笑還禮,來到了天長觀的正門。守門的衛士自然早看到了他二人、以及他們後麵跟著的曾蘇,沒敢輕易上前動手。直到二人走近,才有一人壯著膽子上前攔住,道:“對不起,觀主有令,古羽和宋紅香不能進去。”


    誰知古羽剛到門口,卻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向外,一屁股坐在了門口的石階上,紅香也同時依偎在他的身邊坐下。這場景,與那天神特院中頗為相似。周圍就有那天去了神特院的人,沒等古羽招呼,也即坐了下去。如此三三兩兩,適才還人頭攢動的天長觀門前,竟突然安靜了下來。那守門人完全不明就裏,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得進觀中去向管事之人報信。


    古羽此時卻緩緩拾起紅香的手,湊到嘴邊親了一下,方才神色黯淡地道:“過去一個多月,這雙手,為了賞蘭大會,辛苦地磨起了繭子。可是,這樣的辛苦,卻輕易毀在這觀中人的手裏。你們說,作為一個男人,我應該怎麽做呢?”


    他說得很慢,語調也不高,可聽在周圍眾人耳中,卻隻感一股淩人的寒意。在古羽的身上,以前多是柔和與儒雅,可今天,卻戰意十足。這戰意,比之曾蘇、念七這樣八袋高手所釋放的殺氣也不遑多讓,是將全身的意誌凝聚到心神當中,隨時可以爆發。


    古羽探手過去,緊緊摟住紅香的腰,續道:“我今天來,隻為我的女人而戰。因為他們讓香姐傷了心、掉了淚,所以就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從這一刻起,要想進此門的,要麽,你能打得過蘇兒,要麽,你能辯得過我。”


    “哇……”人群中立刻發出一陣驚歎聲。古羽終於要和天長觀動手了,好事之徒很快將這事傳遍了南京的每個角落。


    有人忍不住問道:“古先生又不肯收徒,又要擋著我們拜白觀主為師的機會,這不是把我們的路都擋住了嘛。”古羽冷然道:“這裏有上千人,其中隻有一個能夠獲得拜師的機會,你覺得那個人會是誰?”那人一愣,道:“我哪裏知道,那要看大家投票的結果呀?”


    古羽道:“其實一點也不難猜。如果你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那就一定不是你。這是一場遊戲,一場普通人玩不起的遊戲。所以我擋在這裏,是不希望你們跌入這個無盡的深淵。”


    又有人道:“可是古先生,你不是說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有夢想並且按著自己的夢想堅持走下去嗎?那如果我的夢想是入朝為官,我當然會去考科舉,可那同樣是很多人競爭。而如果我的夢想是成為辯論高手、或者成為北遼的名人,那去爭取做白觀主的弟子,不也是一條合理的路嗎?雖然我現在是普通人,可是爭取了,至少有成功的機會,不爭取,就一點機會都沒有啊?”


    古羽道:“你說得沒錯,科舉中能夠成功的人,同樣是其中的極少數,與眼下這場演講賽差不多。但你一定要記住,如果一個目標是不允許失敗的,那你就要非常的小心。這白音收弟子,隻有這一回,下次要再來,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這就意味著,你如果把目標定在成為他的弟子,那就隻這一次,隻能成功,不能失敗。正因為這不是一種常態,故而最後選上去的人,也必定不是正常人。”


    “哈哈,我道這是哪個迂腐之人在傳經論道,原來竟是你。”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古羽回頭看去,果然是他在京南學堂曾經的同事、當初曾與紅香同台競聘的教授徐楊。據小美說,他今天是在這觀內做評委。


    那徐楊輕蔑地一笑,說道:“你古羽當初也去競聘過教授,也同樣是大家投票決定,同樣是隻有一次機會,這有什麽分別?為什麽你自己可以做,卻不準其他人做?這未免太霸道了吧?”他的話一下子激起了不少人的共鳴,紛紛起哄附和。


    古羽同樣態度冷然,並不抬眼看他,隻是緩緩說道:“京南學堂的競聘是三十個人選三十個人,若非我的加入,就根本沒有失敗者。我參加的目的,隻是讓程序看起來更加公正一些,我並沒有想讓自己獲聘,自然也無所謂成功或失敗。”


    徐楊道:“哼,程序更公正?真是可笑,你一會兒說不允許失敗的事不能做,一會兒又人為地製造失敗,你這個人好像就是為失敗而活著。一個隻知道失敗的人,還在這恬不知恥地教訓別人,真讓人笑掉大牙。”


    古羽道:“那你就盡情地笑吧,如果你覺得笑幾下就算成功的話,我不介意你多笑幾聲。你對成功的理解,是建立在戰勝別人的基礎上。而我對成功的理解,卻是建立在戰勝自己的基礎上。戰勝自己,也就是超越過去的自己,是一個人進步的標誌。一個人隻有不斷進步,他才有可能是個成功的人,而不隻是曇花一現。要不斷進步,就總要麵對失敗,所以失敗又有什麽不好?像我以前曾在辯論上敗給過很多人,後來都能在辯論上找回場子。昨天我又敗給了白音,但我相信,在不遠地將來,我就能戰勝他,因為我已找到失敗的原因和勝利的鑰匙。相反的,徐教授,上次你和香姐曾間接地辯論過一次,你覺得再辯一次,你能戰而勝之嗎?按你對成功的理解,如果不能勝她,那就不算成功。”


    徐楊被他一番話,說得臉上陰晴不定,正欲再辯,後麵又出現一個人的聲音:“徐兄不必著急,讓在下來會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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