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仍舊代替古羽和紅香做主持人,站在最前麵一張臨時搭建的高台上,用她秀氣的聲音大聲道:“那我們開始了喔?今天是第一次活動,我和大師娘、於烈他們商量,今天我們要有幾個事情。一是推舉出社長來,然後是將以後如何發展新社員、如何接受捐款、如何宣傳趕驢社等事情一一確定。那第一件事就是推舉社長了,大家討論吧。”


    話音剛落,就有人大聲說道:“這還有什麽好推舉的,社長當然是古先生啊?”小美道:“可我師父說,他不會做社長的。”眾人無不大奇。又有人道:“那就柔然縣主做。”小美笑道:“師父都不做,大師娘又怎麽會做呢?當然了,他們都不做,我也不做,嘿嘿。”


    小美見眾人議論沸騰,便向台下古羽詢問,古羽卻笑著向她示意,讓她解釋給眾人聽。小美“哦”了一聲,方才說道:“是這樣的,師父說,趕驢社是他倡議成立的,那他和識樂齋的所有人都將自動成為趕驢社的社員。但這並不代表,他就非得做社長。趕驢社的社長,其責任是帶領大家做事,而不是一個官,要管著大家。趕驢社的重大事項,都將由社員們討論決定。師父和大師娘都不是擅長做實事的人,所以難以勝任社長的位子。本來我林兒師姑或尚義師兄更勝任些,可她們現在不在北遼。因此我們才要推舉社長嘛。”


    眾人並不完全明白她的意思,還有人奇道:“古先生才智過人,怎可能不勝任社長呢?”小美還待解釋,下麵的任佳忽站起來大聲道:“我推舉於烈做社長。於烈是古老師的學生,人又聰明、又有大將風度,最適合做社長一職了。”


    於烈這段時間一直在和紅香、小美一起做聯絡的工作,院中之人自然都認得他。當即就有人舉手支持,但同時也有人反對:“於烈固然優秀,十年後做社長那是綽綽有餘,可現在未免太早了。說出去也讓人笑話,以為我們趕驢社是小孩鬧著玩的。”“要對抗天長觀,大人都不一定行,何況是一個小孩。古先生你說呢?”“對啊,古先生你說句話啊?”人群七嘴八舌地喧鬧著,最後變成了呼喚古羽的名字。


    古羽本不想開言,此時迫不得已,隻好站起身來,向眾人微微一禮,說道:“我知道你們都希望我說些什麽,我也知道,隻要我發表了自己的意見,那這事就算定下來了,就像剛剛決定標誌的事一樣。可我不希望趕驢社變成我的一言堂,它應該是由大家說了算的,這也是我不做社長的原因之一。社長之位,關係趕驢社的未來,我希望這個人是大家集體推舉出來的,而不是我來任命,這樣未來你們才能共同擁戴他,大家一起做事。所以,我今天隻會做一個普通社員,絕不會幹預大事的決定。”


    說罷,他又重新坐了回去。身後人群則再一次鬧開了,有人支持、有人反對,卻沒人能拿出一個確定的意見。台上小美見狀,忙大聲道:“這樣吧,讓於烈自己上台來向大家演說。如果大家同意他做社長,就舉手示意。舉手之人超過半數,那他就是社長了,否則我們再選別的人。”眾人聽得她言,總算安靜下來。


    於烈也就快步走上台去。他今年十一歲,站在台上比小美矮了一個頭,臉上明顯稚氣未脫。可他本是於老師的兒子,生下來就在權力場中廝混,耳濡目染,既學會了權謀、也沾染了戾氣。自從做了古羽的學生之後,這半年多來,他身上的戾氣已消減了許多,再沒了當初古羽剛見他時的那股子勢利。也正因這樣,此時他的身上也憑空添了幾分王者氣息。


    隻聽於烈說道:“大家應該明白,要對付生丹道,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生丹道用了十年時間才發展到現在的規模,那我們趕驢社也不會少。你們覺得我現在是小孩,無法勝任社長,可幾年後等我到了古老師現在的年紀,那時也正是我們與生丹道直接對抗的時間,我不就正可以帶領大家共同抗爭嗎?你們也知道,隻要古老師人在北遼,他就會對趕驢社負責,此外還有師娘和小美師姐。所以即便我做了社長,也不會是由我負責所有事務,我的責任更多的是向他們學習。有古老師他們的幫助,相信幾年後我就可以獨當一麵,這不是最好的局麵嗎?”


    他一說完,人群中竟不自覺地爆發出歡呼聲,任佳在台下更是高呼一聲:“於烈,好樣的!”


    於烈此時的學識還遠比不上古羽,可他說話的語氣、動作,無一不在有意無意地模仿古羽。台下諸人就仿佛見到了一個縮小版的古羽在台上演說,故而才會情不自禁地叫起好來。


    小美見眾人如此,忙順水推舟道:“投票啦投票啦,支持於烈的就趕快舉手噢。”便見台下人紛紛舉起手來,小美也就踮著腳,用她的小手一個個數過來,最後得出結論:“哇,舉手的超過了七成呢,於烈你真行。那就這樣定了,於烈就是我們趕驢社的社長。我的任務完成了,下麵的事就交給你了哦。”說罷,她便跳下台去,回到紅香身邊坐下。


    於烈也不謙讓,便走到台的中央,接過話來說道:“謝謝大家的支持,我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信任。如果以後大家覺得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隻管提就是了。那麽接下來的議題,就是我們趕驢社的規章製度。這個當然要在未來的時間裏逐條逐條地明確,但我覺得,最重要的宗旨,是持之以恒。就像剛才古老師說的,我們要有驢一樣的精神,堅持著把我們的理想去一步步實現。因此,我們在未來宣傳趕驢社、接受新社員和新捐助時,都要以此為基準,你們覺得怎麽樣?”


    他的講話顯示出了遠超其年齡的成熟氣質,也再次得到眾人熱烈的回應。就連古羽,也忍不住為他拍手叫好。


    於烈得到了肯定,愈加興奮,繼續滔滔不絕地道:“近段時間,夷離畢院因為東平郡主案而四處抓人,攪得整個南京雞飛狗跳、民生不安。他們那些人一向跋扈慣了,從不把百姓的死活放在眼裏,真是國之大害。所以,我們趕驢社成立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和那夷離畢院對著幹,讓他們為自己的行為道歉。大家今天回去之後,就在自己的街坊鄰裏間宣傳,務必讓盡量多的人明白,夷離畢院那些人的可惡行徑是對老百姓最大的危害,要讓所有人都團結起來對抗他們。”


    這一段當然是古羽授意的,他正是要讓百姓們開始覺醒、而去爭取自己的權力。顯然,於烈的話清晰地傳達了他的意思。


    之後,眾人又討論了諸多事宜,直到天色漸晚,這才紛紛散去。趕驢社的第一次活動結束了。


    這次活動的主題並不繁複,參加的人並不多,議題進展也很順遂。參與者們並未覺得這是什麽翻天覆地的大事。可未來的許多年,北遼的整個格局都會因這一天所發生的事而出現深刻變化,趕驢社的影響力會不斷擴大,並最終成為北遼朝廷中的關鍵力量。於烈,這個目前還有些稚氣的少年,未來將成為在北遼舉足輕重的政治領袖。


    活動結束後,古羽又上前勉勵了於烈幾句,也就不再逗留,與紅香諸人迅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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