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高因城下。。


    大風卷來,黃沙漫天。


    兩千三百名騎在戰馬上的遊牧民族武士,手裏是如林的長矛,腰間是如雪的彎刀。


    在他們前麵,是四千名身披油亮羊毛毯,內著鑲嵌甲的奴隸兵,所謂奴隸兵,是遊牧民族在四處劫掠人口時,搶劫而來的少年。從小隻跟著自己的主人,除了殺人和被殺之外,別無他事。


    有的武士隻擁有一個奴隸兵,有的武士,比如伊本,盡管年輕,但是他卻已經有了六個。


    在大漠之上,沒有人願意和這些活死人作戰。魯高因的士兵寧可和正規的遊牧民族武士搏鬥,也不願意遭遇奴隸騎兵。這些可憐的人時時刻刻準備將自己弄死,又時時刻刻打算在自己被弄死之前,弄死更多的別的人。


    用一隻眼睛,一隻胳膊換取敵人的一條性命,對他們來說,是很正常的做法。


    厚重高大的城牆,以往可以非常容易的把這些瘋子阻擋在城外。但是此時城內亂成一團,本來應該趕來支援的軍官已經大部分戰死,而那些沒有死在暗黑流浪者手下的士兵是根本不要指望心膽俱裂的他們能來繼續戰鬥。


    於是,原本隻是擔任警戒任務,敵人來的時候敲一敲警鍾,點一下報警烽火的三十個魯高因士兵就這樣和城下的七千騎兵靜靜的麵麵相覷。


    奴隸兵們一絲聲音也沒有,他們懶得說話。


    魯高因士兵則是被這種鋪天蓋地的壓力壓迫得連小聲說話都不敢。


    馬吉德緩緩的舉起一麵雪白的旗幟,上麵一個如彎刀般的尖尖血月,看久了,會覺得那勾新月上的紅色會緩緩淌下。


    伊本興奮的舔著嘴唇,充血的眼睛死盯著那麵旗幟。


    馬吉德笑了一下,將旗幟重重的交給伊本,大聲道:“給你半個小時,血紅新月旗要插在敵人的城頭!”


    伊本高高舉起那血紅新月旗,大喝一聲:“大漠上的勇士們!你們都聽到首領說的話了!去,去把敵人的城牆踏在腳下!奪走他們的財寶,奪走他們的妻子和女兒!”


    武士們揚著手裏的長矛大聲鼓噪,奴隸兵們則默不作聲的向城下衝來。


    城頭的魯高因士兵麵色如土,四千奴隸兵的馬蹄聲揚起一大片塵頭,每一下蹄聲似乎都踏在守城士兵的心頭一樣。


    城頭的軍官費索舉起彎刀,劈頭給了旁邊的士兵一記耳光,大叫道:“不要慌!媽的,慌個屁!敵人怎麽可能爬得上來,難道他們騎的是壁虎嗎!準備好硬弩!你們幾個!”


    “白癡!敲響警鍾!通知格雷茲大人!還有你,去城下,把老米山的那隊人喊上來先頂一頂!”


    士兵們聽見費索的臭罵,心裏反而稍稍的穩了下來,居高臨下有的時候也確實能給人帶來一點虛幻的安全感。


    城下的塵頭漸漸彌漫開來,第一個奴隸兵從塵土中露出麵無表情的一張臉。


    十幾隻弩箭立刻對準他射了下去。


    那奴隸兵一聲不吭的被射成了一隻刺蝟,他的戰馬一聲悲嘶,前腿跪了下去,轉瞬被後麵衝上來的同袍踏成了兩團肉泥。


    再射。


    隻是蜂擁而上的奴隸兵看似亂糟糟的擠成一團,但是稀稀拉拉的第二波弩箭射下去,連點血花都沒見到,被瞄準的奴隸兵都以各種各樣奇怪的姿勢閃開那些呼嘯而來的弩箭。飛快的衝到城下,將身上披著的油乎乎羊皮舉在頭頂,背上背著短矛,嘴裏咬著彎刀,呼呼聲響中,幾百個勾索已經射到了城頭。


    在守城士兵目瞪口呆中,白花花的一片羊皮套索像是一張大網般落了下來,勾索末端的精鋼爪子搭在城頭。奴隸兵們像是螞蟻咬上巨象一樣,密密麻麻的布在城牆之上,並且迅速的向上爬升。


    費索顧不得斥責呆如木雞的屬下,急抽出彎刀,奮力劈下,那羊皮繩索應聲而斷,一個人默不作聲的從城牆上摔了下去,頓時軟成一攤肉口袋,血液在城下的沙地上濺射成一片放射狀的紅色,他的同伴連看也不看,繼續沿著剩下的繩索攀援。


    魯高因的士兵們如夢初醒,紛紛劈向那些勾索,隻是那些皮索又韌又硬,普通士兵要幾刀才斬斷一條,費索手臂劇痛,心髒劇烈的跳動著,剛剛的一下,彎刀在城頭的牆磚上已經斬得卷了刃口。


    費索推開一個士兵,搶過他的彎刀,繼續拚命砍著勾索。忽然寒光一閃,原來已經有個奴隸兵躍上了城頭,看到費索的軍官裝束,不由分說就是一刀。


    費索側身避開,將那奴隸兵一把推了下去,再一刀砍翻了第二個入城的敵人。伸手一摸,臉上火辣辣的,已經被劈開了一道長長的傷疤。


    城頭下的武士們開始輕踢著戰馬,整個陣勢慢慢的向前移動。在他們的視線中,已經有十幾個奴隸兵上了城頭,戰鬥該要結束了。武士們輕聲的談笑著,沒想到魯高因居然如此的外強中幹,這還不過僅僅是一會兒的功夫。


    伊本見到城頭一個軍官樣的人來回移動,每到一處,不到片刻必然有奴隸兵濺血墜落。奴隸兵雖然不是自由民,但是他們卻十分珍貴,並不是搶來的奴隸就是奴隸兵,能夠成為奴隸兵都是經過千挑萬選出來,論起資質來,還勝過了許多武士。


    看到那軍官已經殺了十數人,伊本禁不住冷笑一聲,拿起一根長矛,抖了抖,大喝一聲,他的戰馬猛然越過眾人,向前疾馳而去。


    馬吉德揚著馬鞭笑道:“這個混蛋,又要蠻勁發作。”


    伊本衝出幾十米之後,猛的一勒韁繩,那戰馬前膝一軟,幾乎跪倒在地,伊本借著衝力,手裏的長矛如閃電一般,直飛出去。


    費索已經累得肺幾乎爆開,眼睛裏望去,什麽都是一片模糊。他手下那三十個哨兵早已經被砍得隻剩下一半不到,不是他死命作戰,早已經反而被這些遊牧蠻人包圍起來。


    他的眼睛餘光忽然看到一道寒光居然從城下飛來,心裏剛剛轉過念頭:“不好!”那長矛已經穿胸而過,將他帶了飛出幾米,筆直的釘在哨樓的牆上!


    費索的屍體被長矛掛著,直立不倒,但是已經氣絕。費索一死,力量光環猛的消失,那些士兵更是抵擋不住,十幾個奴隸兵躍上城頭,彎刀長矛一陣亂戳亂砍,那些士兵頓時全部戰死,被扔下了城裏去。


    屬於伊本的奴隸兵將血月旗向著哨樓上一插。奴隸兵們立刻下城去打開城門。


    馬吉德哈哈大笑道:“伊本,你的奴隸兵還是最好的!”


    伊本洋洋得意,四周的其他部落首領或是喜笑顏開,或是暗自不屑。


    但是十幾分鍾過去,魯高因高大的城門依舊緊緊的閉著,所有的首領臉上都變了顏色。


    在城門裏麵,一個臉上都是愁苦之色的半老猥瑣軍官,正背朝著城門的方向,手裏拿著長矛,在狹窄的城門洞口裏,一個人擋住了幾十個奴隸兵的攻擊。他的武技平實之極,一絲花俏也沒有,但是每一矛必有一個奴隸兵或是被貫穿胸口,倒地死去,或是不得不付出重傷的代價,換取後退一步。


    若是有魯高因的士兵或者軍官在此,肯定大驚失色,這軍官正是平日裏總是被人挖苦嘲笑的老米山,被人欺負時也隻是點頭哈腰賠笑而已,沒想到竟然有如此的精湛武技。隻是他手下的那隊收稅的士兵在見到第一具從城上被拋下的同袍屍體時,就已經一哄而散了,此時卻是無人看他表現。


    米山腳下閃著神聖冰凍的蔚藍光環,又大大的限製了奴隸兵們原本不成體統,但是卻迅捷無比的詭異腳步。其實米山使用的也不過是最普通的軍中武技,但是再僵化的技擊技巧,練到了極致,也是威力無比。


    隻是奴隸兵們並不是白癡,那城門洞口就算再寬闊,能圍上去的人也有限。稍一攻擊,見不能速勝,便隻分出幾十個人來圍住了米山狠鬥,剩下的幾百個如潮水般的湧入了魯高因的大街小巷,一會的功夫,慘叫聲就四處發出,隨即烈火四處燃起,越燒越大。


    米山心裏著急,一時反應稍微慢了些,肩頭血濺,向後退了一步,長矛立刻被一個奴隸兵挾住,米山伸出滿是老繭的手,捏住那人的咽喉,那奴隸兵眼中毫無懼色,反而滿是興奮和解脫的瘋狂神色,抓住米山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米山歎了口氣,手上用力,那奴隸兵的咽喉哢嚓一聲,頭歪了下去。隻是雙手卻扣住了米山的胳膊,拖在他的肩膀上。奴隸兵們立刻分出兩三個纏住了米山,其餘的砍開鐵鎖,魯高因的城門百年來終於第一次對異族敞開。


    伊本興奮的大吼一聲,所有的武士都興奮得用彎刀不斷的敲擊著馬鞍,歡呼聲連綿不絕,兩千多武士卷起長長的塵土衝進了城門中去。


    衝過城門時,武士們都看了一眼兀自在城門門洞角落裏和三四個奴隸兵苦苦支持的老頭兒,都幸災樂禍的呼哨了一聲,轉瞬就擦肩而過。


    兩千多個武士迅速的融入了城市的巷道中去,像是水流一樣,立刻消失不見,他們並不怕巷戰,前麵的奴隸兵已經用自己和敵人的生命鋪出了一條坦途。


    老米山將那三個奴隸兵的屍體輕輕推了一下,那三個奴隸兵其實早已死去,失去了支撐,頓時倒在地上。


    他已經竭盡了自己的全力,一個人不可能擋得住這麽多如狼似虎的遊牧騎兵,他隻能先保住自己,然後,能為魯高因做多少,就做多少吧!大不了救出格雷茲這小兄弟,再從傭兵做起便是!


    米山選了一條到皇宮的最近路線,格雷茲熱衷富貴,這個時候他一定在傑海因那裏。


    一路上,盡是火光,偶爾一兩聲壓抑了的嗚咽傳來,街道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和一地的各種器皿碎片。


    街角上一座高樓正是賭館主人艾吉斯的產業,是靠著皇宮最近的高樓,現在連那樓上都隱隱冒起了濃煙,米山心中一沉,再顧不得遮掩行藏,跑向皇宮,轉過街角,卻一下子愣在當場。


    骷髏,如海的骷髏,正站在廣場上四處逡巡。皇宮前的廣場上,躺滿了一地的異族屍體。數百個劫後餘生的市民,正縮在皇宮門前,驚恐的看著那些骷髏戰士在未死的武士身上補上一刀。


    站在眾人前麵的,正是一身已經汙了的白袍的傑海因,他身後站著的人,脖子上係著半截顯眼的紅披風,雖然十分狼狽,但是顯然沒有受什麽嚴重傷勢,不是格雷茲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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