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帳外忽有雄鷹的細作來報。曹操麵色一震,遂把雄鷹細作召入。少時,雄鷹細作入帳,疾言快語相報。曹操一聽,不由細目閃動起駭人的精光。


    原來不久前,雄鷹的細作探得逢紀正於帳內收拾行裝,看似準備要離去。


    “眼下馬家軍正處劣勢,這逢元圖忽然卻要離去,莫非是生了什麽變故?”劉曄眉頭一皺,不由呐呐而道。


    “哼,我看那馬家小兒不過一介莽漢,怕是這逢元圖與之難以相謀,一怒之下,便要棄之離去。”劉曄話音剛落,對麵的席位上的曹洪便立刻接話道。這時,荀攸猝是眼神一亮,拱手向曹操謂道:“主公,這逢元圖倒也是個難得的人才,再者我聽聞此人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並且馬家小兒對他也頗為信任,想必他一定知道有關整個兗州各處兵力、輜重屯集之所、軍備要物等布置的位置。若是能招降此人,對我軍來說可謂是如虎添翼!!”


    荀攸此言一出,眾人不由紛紛震色。素來多疑的曹操聽了,倒是細目一眯,肅色道:“這或者也有可能是那馬家小兒使的計量。眼下我軍隻要穩紮穩打,步步緊逼,待那馬家小兒筋疲力盡,便是我等攻克其營之時,卻也不必多生異端。”


    曹操此言一出,眾人便明白他無意趁此招攬逢紀。忽然,卻聽有人嗤笑一聲,囔囔喊道:“逢元圖不但有過目不忘之才,並且心思細密,滿腹經綸,謀略布兵樣樣精通,如此人物就算在曹公麾下恐也罕有,我素聞曹公愛才如命,今日見之,看來傳言虛也!!”


    此言一出,帳內眾人不由紛紛色變。在曹操左右兩尊猶如殺神煞鬼般的巨漢更是陡地迸發出恐怖的氣勢。


    “大膽!!”


    “放肆!!”


    兩道喝響,幾乎同時響起,震得眾人不由心神震蕩,不少人都露出驚悚之色,紛紛投眼望去,正是虎衛軍的兩員統將並且又是終日伴隨在曹操左右的絕對親信—典韋以及許褚。


    霎時間,隻覺整個營帳都充斥著壓迫人心的煞氣,有些人更是覺得呼吸困難,連冒冷汗。


    “惡來、仲康!”這時,曹操忽然喊了一聲。典韋、許褚聽了,立刻氣勢瞬間收斂起來,這下那些原本覺得呼吸困難的人,才瞬間覺得空氣變得充沛起來,連忙吸了好幾口大氣。


    曹操滿臉笑盈盈的樣子,投目望向了謀士席上倒數第三個位置,饒有趣味地笑道:“子遠素來見識過人,曹某倒也想聽聽你有何高見。”


    卻見曹操望向的那人,一身錦華白袍,麵容削瘦,一對眼睛尤為光亮,不過時不時會閃過幾分陰厲之色,讓人難有好感。此人正是從袁紹帳下投往曹操麾下的許攸是也。


    卻說許攸當年見袁紹越來越是剛愎自用,並且馬氏勢力愈加旺盛。為了有更好的仕途,許攸牽家帶口逃往了洛陽投靠。一開始,曹操看在當年的情義之上,對他也頗為看重,並且交付重職。哪知許攸仗著自己與曹操當年的交情,為人不但倨傲,曾多番私下裏直稱曹操為阿瞞,惹得曹操大為不喜。若非曹操不願壞了自己的名聲,再者許攸後來也有所收斂,早就把他殺了。


    “主公,那逢元圖雖是有些清高,但他的本領,我十分清楚。正如荀公適才所說的,但若能把他招攬入我軍麾下,馬家賊軍的布置,便盡在我等指掌之中。如此我等不但能夠知道兗州何處兵力薄弱,更且可以襲擊其屯糧要所,要破兗州,簡直就如囊中探物!!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隻要得了這逢元圖,我軍便已贏了一半。而主公需要的不過是一個能言善辯,擁有口才,並且智勇雙全的俊才為此奔赴。何不樂而為之呢?”許攸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沉思了起來。


    曹操下意識地與賈詡一對眼色。賈詡微不可測地點了點頭。曹操遂是神色一震,道:“嗬嗬,子遠所言倒是有理。不過要找如此一個俊才,也是難啊。”


    曹操話音一落,許攸雙眸兀地射動精光,震色而道:“許某不才,願為主公效犬馬之勞。”


    “哈哈哈,子遠願往,曹某自可安枕無憂矣!”曹操聽罷,不由縱聲大笑。


    話說,當夜逢紀收拾完畢,懷著複雜的心情,在數十人馬的保護之下,乘馬車離開了營地,正取小徑往濮陽方向趕去。


    不知不覺到了三更時候,逢紀在馬車內正是打起了瞌睡。這時,忽聞四處驀地連連響起破空震響,逢紀忽然驚醒過來。猝然,馬車傳來一陣劇烈的搖晃,逢紀一時料之不及,在車廂內一陣翻滾,好不容易逢紀爬了起來,正要探望。忽然,車廂的簾子被人撥開,緊接著見寒光數道,一連幾把利刃突了進來。同時外麵卻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嗬嗬,元圖兄許久未見,許某不得已下,隻能用如此粗魯的方式求之相見,還請元圖兄莫怪。”


    “這聲音是,莫非是許子遠!?”逢紀一聽,刹地麵色陡變,不由麵色一緊,又見車外那些人各個身穿黑衣,眼神冷酷,猶豫了一陣後,為了保命,逢紀還是選擇了下車相見。


    少時,逢紀下了車,見不遠處有一身影,不是許攸又是何人?卻見許攸一臉笑容可掬,見了逢紀後,便就邁步走來,旋即拱手一拜,不緊不慢道:“元圖兄別來無恙啊?”


    “哼,果然是你許子遠。逢某好得很,不必你牽掛了。倒是你,逢某聽說你在那曹阿瞞麾下不得重用,鬱鬱而不得誌。早知如此,當年逢某看在當年的同袍份上,早該修信勸你前來投靠我主了,也總比你落得如今這般尷尬的要好。”逢紀卻也心思敏捷,一眼就看出許攸是來招降的,這下巧言妙語,倒是反而勸起了許攸倒戈。


    許攸聽了,哈哈大笑兩聲,然後道:“沒見多年,元圖兄的嘴巴還是這般厲害。不過我看元圖兄表麵看是光鮮,但若我所料無誤,那馬羲終究還是一介粗俗莽夫,元圖兄在他麾下是難以抒展其才,否則在眼下如此關鍵時刻,元圖兄又豈會棄之離去?”


    “哼!!許子遠你多心了,我不過身體不適,我主愛護我,讓我先回養病。”


    “是嘛…可我看倒像是元圖兄你與馬羲意見不合,心有芥蒂。”


    “夠了!!”許攸此言一出,就像是戳中了逢紀的痛處,逢紀陡地麵色一變,扯聲喊道。許攸見逢紀怒火衝衝的樣子,不由咧嘴笑了起來。


    逢紀見狀,十分不喜,冷哼一聲後,道:“如今我已在你的手上,要殺要剮,悉隨尊便。逢某不求能保個全屍,給個痛快就是了!!”


    正聽逢紀喝聲響亮,目光赫赫。許攸聽了,卻是長歎了一聲,呐呐道:“想當初袁公麾下人才何等榮盛,我甚至一度以為,未來一統江山的非袁公莫屬。豈不知,那馬家小兒橫空出世,不但屢壞袁公好事,最終袁公還被他活活給逼死,如今冀州更遭其強占。所謂世事無常啊,轉眼間,當年的袁氏謀士集團也僅剩下你我了。”


    許攸說罷,逢紀似乎想起了當年在袁紹麾下的日子,心頭不由一揪,麵色旋即變得有些難看起來:“袁本初高傲自大,悠遊寡斷,卻又不肯聽人勸說,袁氏之滅實乃咎由自取,這點想必許子遠你也是心裏有數。你到底想說什麽?”


    許攸聽罷,忽然重重地邁出一步,眼神赫赫,緊緊地盯著逢紀,無比真誠道:“元圖兄卻不想你我經曆是何等相似?再加上你我當年的情分。我隻想說如今這世上,恐怕就隻有我最了解你了。還請元圖兄聽我一句。那馬羲空有一身蠻力,當年之所以能從眾諸侯之中脫穎而出,並且屢敗強敵,占據兗、冀兩州之地,全賴那郭奉孝的‘鬼才’之智。據說馬、郭主仆兩人,情義深厚,更勝過血親兄弟,馬羲雖是蠻橫,卻願對郭奉孝言聽計從。但若是換了其他人,就算他再出色,恐怕馬羲卻不會如郭奉孝那般信任。想必這一點,元圖兄你也深有體會!”


    許攸一聲話落,逢紀不由心頭又是一抖,同時暗暗不禁想到,若是今日是郭奉孝勸說馬縱橫撤軍,恐怕馬縱橫想也不想,立刻就會依從答應。


    想到這,逢紀不由滿心悲涼,更有一股說不出的憋屈。就在逢紀暗暗思索間,許攸在旁卻是一直留意著逢紀神容的變化,雙眸時不時更會閃爍出駭人的光芒,就像能看透人心一般。


    “再說我不瞞你,我主雄才高略,早有計謀對付馬羲。馬羲縱有蓋世無敵之勇,始終還是凡人之軀,總會疲憊力乏,長久下去,高壓之下,必然身心崩潰,到時他又如何擋得住我曹軍的鐵血悍軍~!!?”許攸又是再次疾言厲色地喊了起來。逢紀聽了,驀然反應過來,瞪眼疾呼道:“你主莫非要使疲兵之計!?”


    逢紀喊罷,自己腦念飛速轉動,卻先自行思索起來:“難怪那曹阿瞞近日來屢番強攻猛打,並且有意識地擊殺我軍將士,原來就是為了加重主公的壓力,使之日愈疲乏。確實,主公這些日子不但要在陣前廝殺,並且還要憂心兗州局勢以及軍中一幹要務,若非有張、蘇兩位將軍在左右協助,恐怕就算是主公,也要生生給累倒下去!!如此關鍵時刻,我卻因一時意氣而離去,實在是太慚愧了!“


    想到這,逢紀忽然記起這些年來,馬縱橫對他卻也是十分的看重,不但屢屢交予重任,並且他也得以爵位,食邑六百戶。這比起當年他在袁紹麾下,區區食邑百戶,要翻了足足六倍。


    “主公待我恩重如山,我豈可棄之不顧,可此下我落在這許子遠手中。此人狡猾奸詐,恐難詐過!”逢紀麵色一沉,正猶豫間,忽然聽聞一陣喊聲傳來。


    這時,正見有兩個黑衣人策馬飛奔趕來,向許攸疾聲報道:“許大人,是馬家軍的人馬!”


    許攸一聽,不由麵色一變,帶著幾分驚色道:“這馬家的賊子來得竟如此之快,莫非?”


    許攸話音一頓,旋即不由把目光投向了逢紀,並且露出幾分凶狠之色。逢紀麵容一凝,道:“許子遠我若有心埋伏,你早就死於非命了,怎還能完好無缺地在此說話!?”


    許攸聞言,倒也覺得是,畢竟眼下逢紀是死是活,就在他一念之間。若是他有心殺害,眼下動手,那追來的人馬一時間也難以趕援得及。


    “嗬嗬,元圖兄多心了。我豈會懷疑你呢?隻不過眼下時間無多,元圖兄還是盡早做好主意。”許攸忽地露出一抹燦然的笑容。逢紀聞言,假裝猶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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