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曹操胸襟廣大,隻要有利於眼下局勢,這點小事倒是可以忽略不計。卻見曹操把頭一點,笑道:“嗬嗬,竟然孫家已表達出誠意,答應亦是無妨。不過給個下馬威倒是要的。先讓那張紘等上幾日吧。”


    曹操此言一出,眾人頓時明白了曹操的心意,遂也不做聲。那來報的將士聽話,立刻拱手領命,旋即退下。曹操沉吟一陣,忽然望向了另一旁的荀攸問道:“公達,那馬超小兒的近況如何了?”


    有關各地諸侯的情報,一直都是由荀攸負責。荀攸聽話,立刻神容一肅,拱手答道:“回稟主公,據細作打探,眼下雍州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暗湧,不少百姓更開始湧向了我中原之地。不過不得不說這兄弟倆的明爭暗鬥,實在令人惋惜。否則馬氏兄弟聯手,這天下還真沒那一方勢力能夠與之對抗。”


    話說就在數年前長安大將軍府劇變之後不久,馬超忽然下令要把那些當年曾追隨過其兄馬羲的部下一一捉拿。不過所幸的是,這些人似乎早已得知消息,大多都辭官而去或是逃之夭夭。其中一部人失去行蹤,另外一大部分人紛紛趕去了涼州的金城。風聲傳出後,不久金城的人馬越來越多,聚集了近有上萬餘眾。馬超得知大怒不已,不顧眾人所勸,起兵征伐。但又因漢中的張魯與羌胡人聯合起來,侵犯西涼邊關。馬超不得已之下,隻好轉向與張魯的軍隊廝殺,並派馬岱領一幹精銳迎戰羌胡。而馬超似乎憋了一口煞氣,剛與張魯軍遇上,便連連率精銳強闖敵部,殺了張魯麾下幾員大將。本以為西涼混亂,能夠有機可乘的張魯見馬超這般驍勇凶悍,膽怯心畏,不久後便是下令撤軍,卻還是被馬超察覺,追擊其軍十數裏,率部斬首近萬。同時,激戰羌胡人馬的馬岱,也率精銳取得了勝利。


    據說那些本以為隨著馬騰逝去,馬超與馬羲反目,馬家至此一蹶不振的羌胡人,一開始囂張不已,自以為人多勢眾,少有設防,但最終卻是被馬岱屢屢以騎部奇襲得手,羌胡人各個都被殺破了膽,丟盔棄甲,狼狽而逃。


    後來,馬超更親自轉戰羌胡,在邊關疆外廝殺數月,搶掠了無數的良馬、壯丁以及牛羊。羌胡各個部落皆俱馬超,更因馬超但凡作戰,必為首當衝,衝殺起來,凶猛無比,一身銀龍甲都被敵人的血液染紅,更被羌胡人稱其為‘血龍將軍’。


    據說在這數月裏,死在馬超手上的各個大小部落的酋長便有十數人,馬超所殺的羌胡勇士更有上百人不止。羌胡人無所不服,紛紛都向馬超投誠,一時間馬超血龍將軍的威名甚至還要超過其祖上伏波將軍馬援!


    不過隨後不久,馬超便率兵攻打金城。可金城人眾固守城池,眾誌成城,馬超屢日急攻不破,又因連番作戰,麾下人馬皆是疲憊不堪,不得已下,隻能撤軍退去。


    之後,西涼遂得以平靜。而就在不久之前,馬超見麾下人馬已恢複過來,精神充沛,又經一番操練後,本欲再征金城,孰不知這時河東忽然集聚了大量的兵部。馬超為提防其兄來襲,不得已下,立刻率領數萬精兵趕往雍州。


    “這馬孟起這數年內,一直東征西討,少有停歇。說來這所謂的鐵血精銳,最好的操練方法無疑就是通過廝殺,在生死磨礪之中塑造而成。這樣的鐵血精銳才有血性,就算在危急之際,也不會亂了陣腳,敢於與敵人拚殺。那些有著良好裝備,平日操練戰力高強,但到了戰場之上,需要死戰時,卻先亂了陣腳。這些兵士不足以稱為精銳,因為他們缺少的恰恰正是這股血性!!”隻聽曹操吟吟而道,細目閃爍發光。一旁的夏侯惇聽了,獨目亦是光芒綻放,震色道:“主公所言正是,說起血性,某麾下的鐵血軍不會遜色於天下任何一支兵部!!”


    “哈哈哈哈~!看元讓你這樣子,看來這數年裏,可把你憋壞了~!”曹操正見夏侯惇刹地漲起了一身肅殺之氣,不由大笑而道。夏侯惇聽了,神容一震,慨然拱手而道:“正如主公所言,某與麾下的兒郎早已按耐不住,但有戰事,某願為先鋒,讓敵人見識一下我曹軍之銳!!”


    “莫急,莫急。”曹操聽了,盈盈而笑,不慌不忙地謂道。夏侯惇見了,不由微微一怔,他此番聽聞曹操召眾人前來,本還以為曹操即將會有調撥,因此亢奮不已,但眼下曹操的態度卻是難以奪量,不由正暗暗猜測起曹操的心思時。


    這下,忽然有人喊道:“主公,我以為馬超此人凶猛,大可以利用他來牽製住馬羲。再說自馬騰死後,雍州刺史之位一直懸空,主公大可借此作為人情,先與馬超緩解關係。如此一來,我軍便可放心的征戰。”


    此言一出,正中曹操心頭所慮。曹操不由投眼一望,見那人後,不由神容一凝,道:“元常所言甚妙,我也正有此意。說來當年若無元常的膽識機智,或者曹氏早已不複存在也!這都多得元常你啊!”


    正看那人赫然便是當年潛伏在馬騰身邊的鍾繇是也。對於馬家人來說鍾繇或者是萬般可恨。但對於曹氏上下來說,鍾繇無論是膽識亦或是智慧以及他不惜一切效以君命的忠烈,都是值得敬佩的。話說鍾繇回來後,曹操卻也沒虧待他,立做一幹重賞,並且遣其為尚書令。而後來曹操聽聞鍾繇當時離去慌促,連自己那兩個兒子都沒來得及帶走。說來,當年鍾繇把自己那兩個兒子帶到長安一來是為了保住其性命(當時為了使馬騰、馬羲父子反目,曹操故意下令抄了鍾家上下。其中僅有鍾繇以及他兩個兒子得以幸免)二來卻是為了取得馬騰信任,作為人質之用。


    不得不說,為了使得馬家父子反目,做好這個奸細,鍾繇犧牲頗大,曹操自不會虧待,甚至親自做媒,讓鍾繇娶了太傅楊彪之女。如今鍾繇也已重新成家立室,並且不久誕下了一女,也算是家庭和睦。


    “主公言重了,所謂食君之祿,分君之憂,此乃為臣者之本分。就算再有一次機會,給繇來選擇,繇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完成使命。更何況主公也未曾虧待過繇,此大恩大德,繇萬世難報!”卻見鍾繇說得義正言辭,但眾人見他比起當年入仕曹操麾下時,瘦弱不少,並且正值壯年的他,此下卻已兩鬢斑白,頭上更有不少銀霜,不由都無比的疼惜。眾人都明白,這都是鍾繇在馬家軍時,活生生給煎熬出來的。說來當初鍾繇剛從馬家軍逃回來時,眾人見了他,都是嚇了一跳,當時鍾繇瘦得有些嚇人,神容憔悴無比,看似一下子老了十多歲,唯有見到曹操時,他才好像恢複起生氣一般,當時不少見了,都不由泫然落淚。


    “元常忠義,曹某能得之,實乃曹某之幸也!”曹操輕一搙須,說罷,遂又加賞鍾繇一番。鍾繇受寵若驚,忙道:“主公對繇已有屢番賞賜,繇豈敢貪得無厭!?還請主公把這些賞賜分撥給軍中將士,以激發士氣,豈不更好?”


    曹操一聽,神色微微一沉,卻見鍾繇目光赫赫,不由心頭一壯,遂傳令命人把適才他說的賞賜一並折算為銀兩,一並分予軍中將士。


    “鍾元常忠義無雙,比之蕭何、陳平,亦毫不遜色。有如此良才輔佐,主公豈愁大業不成?”這時,忽有人喊了起來。眾人紛紛望去,見正是軍師賈詡。曹操見了,饒有興趣地一眯眼,挑眉道:“元常有蕭、陳之才,可不知公可有張良之略呼?”


    “嗬嗬,主公竟心中早有定數,又何必詡多此一舉?”賈詡聽話,淡淡一笑,謂道。眾人耳聽終於要進入正題,不由都是神色大震,可賈詡又是賣起了關子,脾性甚急的曹洪,不禁瞪目急喊道:“軍師你就少裝模作樣了,快是說來罷!我等將士也好做準備,先回家中安排啊!”


    “哈哈,子廉莫非是怕交代不清,你家那悍妻又要教訓你麽?”夏侯淵一聽,不由取笑起來。曹洪立刻神色大變,一張臉刹地紅了,竭斯底裏連連大吼,喝叱夏侯淵胡說八道,毀他名聲。不過在場所有人都知曹洪家的悍妻厲害,都是暗笑不已。經過一陣胡鬧後,曹操笑罷,忽地麵色一沉,細目光芒閃爍,向賈詡謂道:“好了,眼下也該談正事了。有關接下來的戰略,我確是與文若有過商議,不過卻也想聽聽文和有何高見?”


    賈詡聽話,遂也神色一肅,踏步邁出,凝聲道:“卻看主公眼下屢屢廣施恩威,大賞各地諸侯,以獲取人心。可唯獨荊州劉表,並無任何表示。再有,適才主公欲以馬超鉗製馬羲,又盼與孫家聯盟,若詡所猜無誤,主公怕是準備要與孫家聯手,取下荊州之地!”


    “哈哈哈哈~!好一個賈文和,眼光還是如此犀利,一針見血~!!說得對,某此番所謀的正是荊州這塊寶地~!”曹操聞言縱聲大笑,刹時豪氣頓生。


    隻不過,賈詡忽又喊道:“不過以愚臣之見,主公雄才大略,所圖畫地恐怕不會僅僅一個荊州,或者正確來說應該是半個荊州!”


    賈詡此言一出,眾人無不變色,各個都是皺緊眉頭,一臉苦思的樣子。曹操細目猝地射出兩道駭人的精光,猛地踏前一步,大聲喝道:“文和如何見解!?”


    麵對曹操咄咄逼人的氣勢,賈詡麵色沉凝,不驚不躁,沉聲而道:“那孫伯符霸氣過人,誌向遠大,一心要建立一番豐功偉績,文有周瑜、張昭、魯肅等曠世奇才,武有周泰、太史慈、程普、黃蓋等忠烈猛士,其麾下人才濟濟,又獨占江東,據說不久前孫策擊破了交州士燮的大軍,又征服了交州一幹蠻族,一時‘小霸王’之名更是聲威蓋天,並且奪下了交州大半土地。以如今孫家的根基,甚至可以建立王業。孫伯符雄心勃勃,卻在此時,反而向主公投誠,霸王含屈必有大略,恐怕其所謀之,亦是荊州也!因此主公要與孫家聯合,自不可能獨占荊州之地!”


    卻聽賈詡可謂是妙語連珠,說得眾人神色連連變化,一時間甚至反應不過來。


    至於曹操不禁和荀彧一對眼色,兩人皆露出一絲詫異。荀彧忽地沉色,急出又問:“適才文和說主公所圖不僅如此,那文若可知主公要如何行事?”


    賈詡聽話,猝是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荀彧一見,暗叫不好,好像是中了他的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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