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陳玲玲已經到了手術室外,她看到渾身是血的高哲,臉色一變,連忙衝了過去,關切地問,“高哲,你怎麽樣了?有沒有事?”陳玲玲看著高哲的肩膀上還有血不斷滲出,有些心疼,連忙拉著他的胳膊,“傷口留了這麽多血,怎麽也不處理一下?醫生呢?醫生――”


    看見她,高哲沒來由地生出一種憤怒。他一把推開陳玲玲,任自己肩部的傷口進一步擴大,然後,他痛心地望著陳玲玲,大吼,“你不是想要馨雅的命嗎?你這下可滿意了吧?馨雅中了一刀,現在還在裏麵搶救著――”高哲的眼眶通紅,指著陳玲玲的手顫抖著,“她要是死了,我絕不原諒你――”


    “啊――高哲,你幹嘛?”陳玲玲被高哲的大力推得差點摔倒,又莫名其妙地受到他的指責,既委屈又惱火,臉漲得通紅,“高哲,你搞錯了吧?她姓江的死不死跟我陳玲玲有什麽關係,我好心來看你,你卻把這筆賬算到我頭上,也太過分了吧?”


    “過分?”高哲一臉忿恨,表情痛苦,“你們行凶的不過分,我們受害的反而過分,有這樣的道理嗎?玲玲,我今兒把話放在這兒,如果馨雅真有個三長兩短,你別怪我翻臉無情,把你們都交給警察――”


    看高哲對自己撂下狠話,陳玲玲覺得挺冤枉,在得知高哲一直保護著江馨雅的消息時,她是感到憤慨,也確實叫她的人跟在兩人後麵虛張聲勢嚇唬他們,但她並沒有命令手下去傷害江馨雅和高哲,而正是因為她派去的那些人的匯報,她才在江馨雅和高哲遇襲受傷後第一時間趕到醫院來。此時,聽到高哲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傷人的罪名給了自己,她的怒火也湧了上來,她壓抑住自己的眼淚,衝著高哲冷笑起來。“交給警察?哈,高哲,你以為你是誰?且不說這事不是我做的,就算是我做的,警察又能奈我何?”麵對高哲臉上滿滿的恨意,陳玲玲一陣傷心,往前走了兩步,沉聲道,“高哲,我很想知道,如果今天躺在裏麵的人是我,你會怎樣做?”


    怎麽做?高哲一愣,頓時語塞,周圍人也不敢說話,四下裏一陣寂靜。


    “怎麽?不說話了?我知道,在你心裏,我陳玲玲就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我心狠手辣,暴虐成性,不管多麽惡毒的事都能做得出來,我永遠都比不上你心目中溫柔善良的江老師,是不是?”麵對高哲的沉默,陳玲玲的眼淚還是沒能忍住,眼眶也腫腫的。可她卻倔強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一絲歉疚浮上心頭,可高哲動了動嘴唇,卻沒說什麽。


    小龍蝦看兩人這樣僵持著,用手扯了扯高哲的袖子,高哲看了他一眼,卻仍未表態。不是他不想給出陳玲玲答案,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更不知道他接下來要怎麽做。


    就在高哲為難之時,陳玲玲突然伸手抹去眼淚,臉上神情一變,冷然道,“高哲,我可是心狠手辣的女人啊!既然你認為這件事是我做的,要把這筆賬算在我的頭上,那麽,我不妨成全你,把這項罪名坐實了!”在外人麵前,她陳玲玲從來都不會摒棄自己的驕傲,這次也不例外,她盯著高哲的臉,眼睛睜大,“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高哲,你信不信,隻要我一句話,我隨時都能讓你的江老師死――”


    “你說什麽?”高哲聽到陳玲玲的話,不由怒火攻心,他沒多加思索,抬起手來,就想給陳玲玲一記耳光。


    小龍蝦一看高哲的情緒失控,連忙上前擋住他,“哲哥,不能動手――”他當然知道陳玲玲的身份,背對著陳玲玲,他使勁給高哲使著眼色,可高哲根本就不看他。


    “怎麽?惱羞成怒了?氣急敗壞了?高哲,你想打我是吧?你的風度哪兒去了?你就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嗎?”陳玲玲看著高哲揚起的手,眼神一黯,臉上顯露出濃重的失望和悲涼。她一把拉開橫在他們中間的小龍蝦,挑釁似地走近高哲,“有本事你動手啊?我倒要看看,你高哲是如何打女人的?”


    “你――”高哲看著目光中帶著倔強的陳玲玲,臉色變了又變,他皺著眉頭,盯了陳玲玲良久,才輕歎了口氣,在眾目睽睽之下狠狠打了自己一記耳光!然後,在陳玲玲微詫的目光中,轉過身去,將額頭貼在門框上,語調淒然,“玲玲,其實這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馨雅!你走吧,別再管我了――”他一直都知道陳玲玲對自己的關心是發自真心的,其實,當行凶的那人拿著匕首非要置他於死地的時候,他就知道是他估計錯了,那四個人絕不是陳玲玲的手下。可是,剛看著陳玲玲衣著光鮮的出現,而他心愛的馨雅卻在手術台上命懸一線,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要發火,即便他知道這對陳玲玲很不公平,卻還是這樣做了!然而,陳玲玲剛剛看他的那種眼神,讓高哲意識到自己的殘忍,他究竟要傷害多少人才算完呢?高哲又一次感到身心疲憊,再也不願在這種境遇裏掙紮,“小龍蝦,你也帶著你的人走吧――”他開口讓陳玲玲離開,卻又想起小龍蝦,也出聲讓他走。然後,高哲掏出手機,開始撥打報警電話。他已經沒有精力和體力再去調查行凶之人是誰的人了,這個時候,除了求助於警方,他並沒有其他的辦法。


    當接線員的聲音從那邊響起的時候,高哲剛要開口,小龍蝦卻反應迅速地搶過他的手機,竄到一邊,“啊,你是哪裏?110?啊,真是對不起,小孩子不懂事,玩手機按錯了按鍵――嗯,好,我一定好好教育,打擾了!”掛了電話,小龍蝦沉著臉看向高哲,“哲哥,你讓我們走,你卻找警察來,你這是什麽意思啊?你以為到了現在,就算你主動找過去,那些警察就會放過你嗎?”小龍蝦知道高哲的真實身份,也知道他這一路走來所經曆的,別的不說,高哲殺了高達軍,不管出於什麽原因,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有這樣的“前科”在,不管什麽原因,警方都不會輕易放過高哲的。


    “小龍蝦,你――”高哲轉過身來,卻沒有力氣跟小龍蝦爭搶手機,看小龍蝦三言兩語就把他的報警變成了撥錯電話,內心正焦慮不安之時,聽到小龍蝦質問,而陳玲玲也麵帶不悅地看著他,他輕歎口氣,“我沒有想讓他們放過我!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後果,接受懲罰,既然我錯了,那麽,不管會受什麽樣的懲罰,我都會接受!”高哲臉色平靜地看著陳玲玲和小龍蝦,“你們放心,我絕不會牽連你們――”最後,他把目光停留在小龍蝦臉上,給了他一個無力卻溫和的笑,這個笑容裏麵包含的深意小龍蝦自然能明白。


    “哲哥,你說什麽呢?我豈是怕你牽連――”聽著高哲的話,陳玲玲和小龍蝦的臉色越發難看,小龍蝦搶在陳玲玲前麵開口,可剛說了兩句話,就被一陣喧鬧聲所打斷。幾人扭頭,發現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正扶著江馨雅的母親江潔茹在醫院走廊上奔跑,“小馨,小馨――”江潔茹邊跑邊哭,步子踉踉蹌蹌的,到了手術室門口,看著手術室緊閉的大門,她直接哭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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