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孝丟開火把，眼神溫柔的盯著棺內女子，“向晚，幾日未來看你了，你過得好嗎？今日柳氏竟背著我叫人去殺錦繡，你若知了會怪我嗎？”顧正孝抬起手輕輕滑過了女子的臉龐，依然軟軟的，隻是冰冷異常。
“可惜她太無能，尖酸刻薄，竟是不及你的萬分之一呢。”
“對了，錦春死了，是我給的藥。”沉默了半天，聲音才再次傳來。
“她實在蠢的無藥可救，明知皇上為了打壓各個藩王，有意籠絡朗查都，可她仗著自己的小聰明，居然妄想與朗芊芊奪寵，不但不按我的吩咐行事，死到臨頭還妄想我為她出頭，她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
“所以她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的。”
隔著石門，錦繡將拳捏得緊緊的，粉色的指甲深深嵌入肉裏。好疼，卻不及她心內的萬分之一。
姐姐，姐姐果然是他害死的。
這個薄情冷漠，視親情於無物的惡魔！
“當年的事，我以為朗查都已經忘了。可是錦春死後，他卻忽然找上了我，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石室外忽然沒了聲音。
福康扯了扯錦繡的衣袖，錦繡這才發現因為指甲劃得太深，鮮紅的血正順著她的掌心蜿蜒而下，地上已是滴了不少。
將手一鬆，錦繡抬起了自己的雙手，看著那觸目的紅，暗想，姐姐死時，那血也是這麽紅嗎？
安靜的石室外又響起了聲音。
“這樣也好，皇上對我的疑心越來越重，我總得想個法子做點什麽才是。”
“若是你還活著，對於這個安排一定會很歡喜的。等到錦繡風風光光的出嫁，他們父女就能團聚了！”
顧正孝猛地合上棺蓋，快步出了石室。
錦繡依然看著自己的手掌發呆。
福康趕緊提示道，“少主？”說著話，又擰開了石門。
“我娘是怎麽死的？”錦繡隨著他走出狹窄的密道，再次推開的石棺，手掌的血落成斑點暈上了棺蓋邊緣。
福康歎了口氣，“三十年前，我帶著小姐，也就是你娘來雁陽城與老爺、夫人團聚，那時候的小姐不過十歲的光景呀。”說著話的福康仿佛陷入了某些美好的記憶裏，嘴角眼瞼都帶著淡淡的溫馨。
“後來呢？”
福康沒有回答，“小姐很善良，從不把我當下人看待。我日日與她一同學習，聽她說著自己的夢想，那時我便想著…”
錦繡咳了一聲。
福康醒過神來，“有一天，大量的官兵衝到老爺開的藥鋪，說老爺的藥醫死了人，要拿去官府徹查。還把夫人定罪為幫凶，也鎖進了大牢。那一年，小姐才十三歲。”
錦繡默默的聽著，沒有插話。
“那時的小姐就像少主你一樣，美麗而充滿生機。她央求帶兵的人放過自己的爹爹與娘親，他們日日行善積德，且爹爹醫術高明，怎麽會醫死人，一定是官府搞錯了。”福康情緒變得有些激動，“小姐哭喊著、哀求著，可老爺和夫人還是被人送上了邢台。小姐也被貶為最下等的奴隸，賣到了教坊。”
“那你呢？”錦繡焦急的問道。
“我？”福康的眼裏現出深深的自責，“我因為害怕，躲了起來。”
“你貪生怕死的躲了起來？你居然讓我娘一個弱質女流去應對這些冷酷與殘忍！”錦繡冷笑了起來，“你就不為自己感到心寒嗎？”
看得出來，福康是喜歡這個叫做蘇向晚的女人的。可在利益麵前，他選擇了逃避；為了不受牽連，他選擇了拋棄。
這樣的人怎配談感情？
福康如泄氣的皮球一般，聳拉著腦袋，“後來小姐遇到了現在的老爺。老爺可憐她的身世為她贖了身，還定下了日子要娶小姐過門。”
看著福康臉上的一絲喜悅，錦繡也大抵明白了他當時的心情。
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她，她能得到個好歸宿，他能遠遠的看著她獲得幸福，心裏便是滿足的吧！
但錦繡的心裏仍是覺得奇怪，依顧正孝的性子，沒有利益的事情是不會無端去做的。這樣唯利是圖、表麵君子背後齷齪的陰險之人，會因為可憐而取一個賤奴為妻嗎？她實在不信顧正孝的同情心會泛濫到這種程度，她更不信這樣一個時時算計之人會對蘇向晚一見鍾情。所以，這件事的背後，一定藏著些什麽才對。
“可小姐到底沒能逃過老天爺的捉弄。就在他們成婚的前一夜，小姐走在回去的路上，竟被人…”福康的聲音暗了下去，“小姐受了這等屈辱，已無顏再苟活於世。一個人渾渾噩噩來到了護城河邊，含恨跳了下去，碰巧被人救了起來。而你爹見小姐遲遲沒有回去，便帶了家丁出來尋找，也是小姐命不該絕，老爺尋到此處時，碰巧是那些人將小姐救起之時。”
言畢，福康看著錦繡，**言又止。
後麵的不用福康說，錦繡也猜出了大概，“後來我爹便娶了我娘，不但沒有嫌棄她，還對她寵愛有加？”
福康點點頭，“後來老爺因為仕途不順，便娶了柳禦史的庶女，也就是二夫人。”
提及柳氏，錦繡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出言問道，“於姨娘與二娘之間有無其他關係？”
“於姨娘原是二夫人的陪嫁大丫鬟，有一次老爺喝醉了回來，誤把她當成了二夫人…事後，便被抬成了姨娘。二夫人對於此事雖然嘴上說著高興，可心裏到底是存了不滿。隻認為是於姨娘故意勾引了老爺。”
錦繡眯眯眼，“二娘心胸端地狹隘，這陪嫁丫鬟本就是夫君的侍妾，她若果真賢惠大度，哪裏需要於姨娘勾引，自己便該早早的送了出去。”
福康沒有接話。
錦繡看著他，“那我娘呢？二娘進門，我娘沒說什麽？”
“夫人是個很好的女人。”福康說了句模淩兩可的話。
“我娘真是病死的？”
“是。”福康垂下眼皮，兩手交握，“二夫人進門後，夫人的身子就慢慢沉了起來，宮裏的禦醫，日日來瞧，也不見有所好轉。老爺為此，也是常常大發雷霆。”忍了忍，福康還是把剩下的半句話說了出來，“夫人的身子是因為生你落下的病根。”
原本錦繡還當聽故事一般，可轉瞬便不自在了起來。蘇向晚是因為生顧錦繡惹上的病根，如今又是自己占了顧錦繡的身子，難道她的死也有自己的責任？
“所以我爹會對我不好。”錦繡目無表情的盯著福康。
福康原本抬頭看她，這會也不由得閃了閃眼，“老爺隻是太思念夫人，骨子裏對小姐卻是喜愛的，否則也不會想法子讓小姐代替四小姐嫁去朱家了。”
錦繡大驚，“你說什麽？”福康居然也知道！柳氏不是說，除了他們三人再無他人知道嗎？
“二夫人以為自己遮掩的很好，可四小姐身邊卻沒一個老實的。”福康的話點到即止，他相信如果錦繡真已恢複如初，依她的聰明不難猜出其中糾葛。
錦繡如他所願的點點頭，“想不到，成了傻子還能有這樣的殊榮。”自己可真是睡著了都得笑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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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錦春死了，是我給的藥。”沉默了半天，聲音才再次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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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的。”
隔著石門，錦繡將拳捏得緊緊的，粉色的指甲深深嵌入肉裏。好疼，卻不及她心內的萬分之一。
姐姐，姐姐果然是他害死的。
這個薄情冷漠，視親情於無物的惡魔！
“當年的事，我以為朗查都已經忘了。可是錦春死後，他卻忽然找上了我，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石室外忽然沒了聲音。
福康扯了扯錦繡的衣袖，錦繡這才發現因為指甲劃得太深，鮮紅的血正順著她的掌心蜿蜒而下，地上已是滴了不少。
將手一鬆，錦繡抬起了自己的雙手，看著那觸目的紅，暗想，姐姐死時，那血也是這麽紅嗎？
安靜的石室外又響起了聲音。
“這樣也好，皇上對我的疑心越來越重，我總得想個法子做點什麽才是。”
“若是你還活著，對於這個安排一定會很歡喜的。等到錦繡風風光光的出嫁，他們父女就能團聚了！”
顧正孝猛地合上棺蓋，快步出了石室。
錦繡依然看著自己的手掌發呆。
福康趕緊提示道，“少主？”說著話，又擰開了石門。
“我娘是怎麽死的？”錦繡隨著他走出狹窄的密道，再次推開的石棺，手掌的血落成斑點暈上了棺蓋邊緣。
福康歎了口氣，“三十年前，我帶著小姐，也就是你娘來雁陽城與老爺、夫人團聚，那時候的小姐不過十歲的光景呀。”說著話的福康仿佛陷入了某些美好的記憶裏，嘴角眼瞼都帶著淡淡的溫馨。
“後來呢？”
福康沒有回答，“小姐很善良，從不把我當下人看待。我日日與她一同學習，聽她說著自己的夢想，那時我便想著…”
錦繡咳了一聲。
福康醒過神來，“有一天，大量的官兵衝到老爺開的藥鋪，說老爺的藥醫死了人，要拿去官府徹查。還把夫人定罪為幫凶，也鎖進了大牢。那一年，小姐才十三歲。”
錦繡默默的聽著，沒有插話。
“那時的小姐就像少主你一樣，美麗而充滿生機。她央求帶兵的人放過自己的爹爹與娘親，他們日日行善積德，且爹爹醫術高明，怎麽會醫死人，一定是官府搞錯了。”福康情緒變得有些激動，“小姐哭喊著、哀求著，可老爺和夫人還是被人送上了邢台。小姐也被貶為最下等的奴隸，賣到了教坊。”
“那你呢？”錦繡焦急的問道。
“我？”福康的眼裏現出深深的自責，“我因為害怕，躲了起來。”
“你貪生怕死的躲了起來？你居然讓我娘一個弱質女流去應對這些冷酷與殘忍！”錦繡冷笑了起來，“你就不為自己感到心寒嗎？”
看得出來，福康是喜歡這個叫做蘇向晚的女人的。可在利益麵前，他選擇了逃避；為了不受牽連，他選擇了拋棄。
這樣的人怎配談感情？
福康如泄氣的皮球一般，聳拉著腦袋，“後來小姐遇到了現在的老爺。老爺可憐她的身世為她贖了身，還定下了日子要娶小姐過門。”
看著福康臉上的一絲喜悅，錦繡也大抵明白了他當時的心情。
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她，她能得到個好歸宿，他能遠遠的看著她獲得幸福，心裏便是滿足的吧！
但錦繡的心裏仍是覺得奇怪，依顧正孝的性子，沒有利益的事情是不會無端去做的。這樣唯利是圖、表麵君子背後齷齪的陰險之人，會因為可憐而取一個賤奴為妻嗎？她實在不信顧正孝的同情心會泛濫到這種程度，她更不信這樣一個時時算計之人會對蘇向晚一見鍾情。所以，這件事的背後，一定藏著些什麽才對。
“可小姐到底沒能逃過老天爺的捉弄。就在他們成婚的前一夜，小姐走在回去的路上，竟被人…”福康的聲音暗了下去，“小姐受了這等屈辱，已無顏再苟活於世。一個人渾渾噩噩來到了護城河邊，含恨跳了下去，碰巧被人救了起來。而你爹見小姐遲遲沒有回去，便帶了家丁出來尋找，也是小姐命不該絕，老爺尋到此處時，碰巧是那些人將小姐救起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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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的不用福康說，錦繡也猜出了大概，“後來我爹便娶了我娘，不但沒有嫌棄她，還對她寵愛有加？”
福康點點頭，“後來老爺因為仕途不順，便娶了柳禦史的庶女，也就是二夫人。”
提及柳氏，錦繡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出言問道，“於姨娘與二娘之間有無其他關係？”
“於姨娘原是二夫人的陪嫁大丫鬟，有一次老爺喝醉了回來，誤把她當成了二夫人…事後，便被抬成了姨娘。二夫人對於此事雖然嘴上說著高興，可心裏到底是存了不滿。隻認為是於姨娘故意勾引了老爺。”
錦繡眯眯眼，“二娘心胸端地狹隘，這陪嫁丫鬟本就是夫君的侍妾，她若果真賢惠大度，哪裏需要於姨娘勾引，自己便該早早的送了出去。”
福康沒有接話。
錦繡看著他，“那我娘呢？二娘進門，我娘沒說什麽？”
“夫人是個很好的女人。”福康說了句模淩兩可的話。
“我娘真是病死的？”
“是。”福康垂下眼皮，兩手交握，“二夫人進門後，夫人的身子就慢慢沉了起來，宮裏的禦醫，日日來瞧，也不見有所好轉。老爺為此，也是常常大發雷霆。”忍了忍，福康還是把剩下的半句話說了出來，“夫人的身子是因為生你落下的病根。”
原本錦繡還當聽故事一般，可轉瞬便不自在了起來。蘇向晚是因為生顧錦繡惹上的病根，如今又是自己占了顧錦繡的身子，難道她的死也有自己的責任？
“所以我爹會對我不好。”錦繡目無表情的盯著福康。
福康原本抬頭看她，這會也不由得閃了閃眼，“老爺隻是太思念夫人，骨子裏對小姐卻是喜愛的，否則也不會想法子讓小姐代替四小姐嫁去朱家了。”
錦繡大驚，“你說什麽？”福康居然也知道！柳氏不是說，除了他們三人再無他人知道嗎？
“二夫人以為自己遮掩的很好，可四小姐身邊卻沒一個老實的。”福康的話點到即止，他相信如果錦繡真已恢複如初，依她的聰明不難猜出其中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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