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雲沒有讓秋兒起來,秋兒隻得靜靜的跪在原地。雖然做小伏低,兩隻眼睛卻極不老實在錦繡與錦雲身上梭來梭去。


    錦繡故作不見,卻扯著錦雲的袖子,“那天夜裏,平兒去拿玉米露,卻被從外麵跑進來的野貓打翻了…後來野貓吃了就死了,嗚嗚,平兒說是東西不幹淨,所以野貓才死的。可錦繡不信,錦繡知道裏麵加了鬧肚子的藥,嗚嗚,錦繡以前吃都沒事的,一定是有人要害我……”


    錦雲拍了拍她的背,嘴角微不可見的翹了翹,凝眉瞪著秋兒,“妹妹,這件事可大可小,你真的那麽確定?”


    錦繡抬起雙眼,“野貓那麽凶都死了,錦繡好怕啊!”說完,就伏在錦雲懷裏,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來人!”錦雲扶著錦繡往床榻行去,“妹妹別怕,有姐姐在,誰也害不了你的。”


    取火爐子遲遲未歸的平兒打簾走了進來,“八小姐,有何吩咐?”說著話,一邊將火爐子擱在了一旁。


    錦雲一臉冷意的瞪著她,“狗奴才,母親安排你來伺候錦繡,原是顧念著你們小時候的情分,可你倒好,不但不好好照顧主子,還幫著那些個背地裏使壞之人,瞞哄欺騙,你當這府裏便沒人為錦繡做得主麽?你既然來了,我也懶得再找人去尋你,走,你跟我見爹去,把事情好好的說道說道!”錦雲拉起錦繡,就**往外走去。


    平兒見狀,忙攔住錦雲,“八小姐,使不得呀!九小姐還病著呢,這出去萬一著了涼可怎麽辦?”


    錦雲推開她,嘴角扯了扯,“哼,著涼了自有太醫來瞧,總比無緣無故被人毒害了強!”也不管平兒聽後是什麽表情,拉著錦繡就走了出去。


    平兒在背後恨恨的一跺腳,緊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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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姐姐,你拽得我手好疼,你放開…”錦繡扭回頭,朝跟在後邊的平兒喊道,“平兒,平兒救我,嗚嗚,平兒…”


    平兒快步追上來,剛要迎上錦繡,卻被錦雲冰冷的眼神給愣在了原地,大氣都不敢出。


    錦雲看向錦繡,“姐姐我可是在好心救你,你別不識好歹!”扭頭又看向平兒,錦雲冷笑道,“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道出一切,否則……”


    錦雲的聲音在瞧見緩步而來的錦華與柳氏時,頓了下去。扯著錦繡的手,也收回了自己身前。


    “錦雲見過母親,母親康寧。”錦雲行了行禮,又轉向錦華,“見過四姐。”


    柳氏今日穿著一件鏤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衫,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錦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一雙丹鳳眼冷冷的吊了起來,雖是初夏的天氣,卻端地凍人。


    默了片刻,柳氏才懶懶的抬手,“起來吧,這大清早的你要帶著錦繡去哪?不知她還養著身子嗎?這般沒規沒距,琴姨娘平日是怎麽教你的!”


    這話不輕不重,卻已經把個管教不嚴的高帽扣在了琴姨娘頭上。


    錦雲臉色微滯,腦子卻飛快的轉了起來,“回母親,妹妹已將養了幾日,我見今日天氣不錯,便想拉妹妹出來走動走動,總待在屋子裏對身子沒甚益處,此事未經母親允許,還請母親恕罪。”暖暖的陽光下,錦雲嬌美的容顏,洋溢著青春的活力,那張繼承了琴姨娘八分柔美的秀氣小臉上,笑的無懈可擊。


    錦華笑著看向她,“喲,今日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不曾?八妹居然有閑工夫來瞧九妹?咦,九妹,你這眼睛是怎麽回事?”錦華說著話,卻並不靠近錦繡,隻似笑非笑的看著錦雲。


    錦繡沒有再哭,卻怯怯的叫了柳氏一聲,“二娘。”


    柳氏看著她,再想到自己昨日經曆的事情,心裏的怒意頓時便翻湧了起來,“大清早你便哭哭啼啼,莫是把家規都丟在了腦後?我平日辛苦教導於你的規矩,你全都忘了嗎?”轉眼看到立在二人身後的平兒,柳氏的眼瞳咻的一緊。


    平兒與柳氏的眼神撞個正著,嚇得立刻跪在了地上,“奴婢見過夫人,四小姐。”


    “把頭抬起來。”柳氏的聲音裏已帶了幾分厲色。


    低垂著頭,平兒猶疑了片刻,便迎上了柳氏的目光。那裏邊有著敬畏、害怕、迷茫甚至期望,複雜卻又令柳氏滿意。


    “說吧,九小姐怎麽了?”


    平兒看了錦雲一眼,“小姐起後嫌屋子裏冷,便打發了奴婢去拿火爐子。奴婢回來時,就見八小姐拉著九小姐要出去,中間發生了什麽事,奴婢不知。”


    “哦?”柳氏盯了錦雲一眼,扯過錦繡的手,將衣袖滑了上去,錦繡雪白的皓腕之上,留著個清晰的紅手印子。


    柳氏臉色一變,錦繡忙縮回手放下了衣袖,完全不敢看她。


    錦雲一瞧,心中頓感不妙,忙語帶委屈的道,“母親,事情並非您想的那般,我拉錦繡出來,是因為……”柳氏眼中突然蹦出一道寒光,嚇得錦雲後背冷意直冒。


    “因為什麽?”錦華冷笑一聲,“我知道妹妹平日裏我行我素慣了,做事情也有自己的主張,可這般對錦繡,卻是不該的。悄悄這小手紅得…嘖嘖,若是爹爹見了,又要怪我娘沒照顧好錦繡了。”


    也不管錦繡同不同意,錦華死死的抓住了她的胳膊,遞到了錦雲麵前。


    錦雲一張俏臉,頓時變了顏色。


    同樣是女兒身,嫡出的女兒卻比庶出的不知嬌貴了多少倍。兩者放在一處,那簡直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錦雲與錦繡之間,雖然錦繡是妹妹,身份卻比錦雲尊貴了許多。錦雲對她,自然要愛護得緊,不得傷害分毫。若是因為她的不當,導致了錦繡受傷,便是不懂尊卑的大罪。若是柳氏要抓住這點懲治她,琴姨娘半點求情的餘地都無。


    思前想後,錦雲隻得把這個錯誤主動提了出來。


    “是錦雲莽撞無知,未照顧好九妹妹,還請母親責罰。”


    錦雲謙卑的半蹲著身子,頭也垂得低低的,柳氏雖瞧不清她的表情,卻並不影響她借題發揮的心情,“你不顧錦繡反對,硬拉著她出來,原本就是你的不是,如今還錯手傷了她,更是錯上加錯。”看了看錦繡木訥的表情,柳氏冷冷道,“琪官,把八小姐送回她的雲蘭苑,叫琴姨娘好生管教。”


    “是,夫人。”琪官抬起頭,看向錦雲,視線正好劃過錦繡,卻見她也盯著自己,明明還紅腫的雙眼硬是亮起一抹明媚,似在告訴自己,她什麽都知道了一般。


    琪官心裏沒來由的一空,扭身便領著錦雲走了。


    “母親,這錦雲今日好奇怪呀!”錦華看著離去的二人,十分不解的問著柳氏,“她是個什麽性子,我最清楚。今日居然輕易便認了錯,莫不是她的腦子壞掉了?”


    柳氏瞪了錦華一眼,“平兒,送九小姐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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