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有人被“蜘蛛”追上,並重複出現了相同的一幕。數分鍾後,原本已經不再動彈的女人忽然顫抖著伸出胳膊,以一種詭異姿態支撐著自己爬行起來——她的兩隻眼睛翻白,表情僵硬,爬動的時候膝蓋磨出血都渾然未覺,卻徑直朝內城爬去。


    那白色“蜘蛛”趴在她腦袋的正後方,腹部竟然伸出了好幾根細細的管子,均是插進了這女人的腦殼之中,它的節肢扣在對方腦袋四周,從遠處看時,仿佛一個鑲嵌在她頭顱上的帽子。


    而當她爬進內城後,越來越多的人類——或者說被白色“蜘蛛”控製的軀體的傀儡,都是翻著雙眼,如同巨大的蟑螂般手腳並用爬進了內城門。


    一個又一個來不及逃掉的人類被蜘蛛追上,多數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一針刺穿了頭骨或頸椎,而當意識到自己無法逃跑時,試圖反抗的人抄起武器開始回擊——他們的確殺死了不多的“蜘蛛”,但馬上便被四周湧上來的白色影子所淹沒…


    與此同時,內城還在源源不斷的向外爬出更多“蜘蛛”,甚至沒多久還出現了忽閃著翅膀的“飛行蜘蛛”。


    這讓居住在城市內的人們徹底遭遇了毀滅性打擊:無論是試圖逃跑的還是躲藏起來的,無論老人小孩還是強壯的士兵,無論是人還是牲畜,但凡活物,最終都難以抵擋這劈天蓋地的“蜘蛛”襲擊,悉數被爬上腦袋,一針帶走…


    有人情急之下找來封閉式的騎兵頭盔戴上,結果馬上被無數蜘蛛咬死並分食——很明顯,這些蜘蛛是收著某個智慧生命操控的,當意識到目標沒有利用價值後,便會直接選擇殺戮。


    很快,到了後半夜時,整個城內原本能存活的近萬人便無一幸免,盡數罹難。街道寂靜的像是墓地,幹幹淨淨空空蕩蕩。


    而在內城,無數聚集而來的人類軀體,卻爬行著不斷朝那個法陣上方堆積而去。許多被壓在下方的人,已經在數十噸的力量下擠成了肉餅,可更多身影卻依舊在擠壓、攀爬,沒有發出過任何呼喊。


    月光之下,內城的地麵已經被一層紅色的血液和“菌毯”覆蓋。而那些不斷爬動身影,則讓這裏像是個巨型“蟑螂巢”般惡心——隨著屍體越來越多,地麵上那細小的紅色觸手越長越高,漸漸覆蓋到了不斷蠕動的這些身影之上,讓腥臭衝天的屍堆被包裹起來,最終形成了一株巨大的、血肉組成的參天巨樹。


    黎明到來之前,安靜的城市連鳥叫聲都消失,隻剩下了一個聲音…


    三十米高、直徑超過十五米的血肉巨樹中央…那如同心髒一樣的肉瘤發出了如心髒般的搏動聲…


    “噗通、噗通…”


    ***


    營帳內,索隆一夜未眠。


    他不敢睡覺,時不時的回望南方那黑暗中的城市輪廓,內心總有些莫名不安。


    因為天氣晴朗,月光下已經離開城市六十公裏的他們,依舊能隱約看到佛倫斯城的邊緣。


    但索隆不知道那座城市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扭頭看著自己帶來的士兵們,心中思索著對策。


    獸人的體力強悍異常,急行軍走一天根本不是問題,可跟隨著的“輔兵”——也就是那些從“勒斯要塞”收編的人類們——體力卻是有上限的,此時都是累的腳底磨泡、東倒西歪。


    索隆匆忙撤出的部隊遺落了不少人在佛倫斯城,如今跟他出來的,尚且有四百六十名獸人,以及一千八百名“輔兵”。


    這些輔兵都算是精挑細選後的“精銳”,戰鬥力與獸人相差的多,但卻是不錯的後勤部隊和“炮灰”人選。索隆對待他們並沒有像對待奴隸那般隨意,而是製定了嚴格的“軍法”保證他們的權益,培養這些人對其他人類的階級優越感,從去年到現在,這些人的忠誠度明顯已經大幅度提升,“緊急撤退”能有九成主動跟隨,已經說明他的政策很有成效。


    可現在索隆發愁的卻是整個“戰略方向”的問題:返回大本營後,自己是繼續駐守發展,還是選擇“撤退”?


    “勒斯要塞”已經是這些王國範圍的最北端,再撤就要考慮進入“冰川平原”和野蠻人為鄰了。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已經帶著獸人進行過一次傷亡慘痛的“大撤退”…從條件險惡的山脈中熬過那個冬天,讓獸人數量銳減到隻剩兩千多,說“戰略撤退”都隻能用“慘烈”來形容。


    也虧著索隆信念堅定,重振旗鼓後的確帶著族人們屢戰屢勝,如今過上了吃飽穿暖的生活。


    但他也甚至“由奢入儉難”的困境——大家剛吃上一口熱乎飯,若是現在在敵人沒打過來的情況,再去退到冰天雪地、自然條件惡劣的冰原去,恐怕那些督軍們沒有一個會讚同自己的選擇。


    雖然他們足夠忠誠,但“撤退”這個指令,卻很有可能大幅度削減索隆自身的威信,從而動搖他的統治地位。


    那麽…繼續向東轉移?能躲開麽?


    索隆坐在篝火前發呆了一整宿,當天色蒙蒙亮的時候,他依舊無法做出下一步決定。


    不過返回勒斯要塞是當前的首要目標,他並沒有更改的意圖。啃了幾塊幹硬的臘肉後,索隆起身準備下令,可忽然之間,他若有所感的扭頭望向了一側…


    感官靈敏的他,能看到數百米外的矮**,似乎有些影子在晃。


    索隆頓時打了個激靈,他現在的確是有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當即喊道:“做好戰鬥準備!快!”


    獸人們作戰勇猛,但風格粗獷,根本沒想過是否要隱瞞什麽,一個個大吼著“準備打仗了”、“快起來”之類的話語,讓熟睡的士兵們趕緊從地鋪上爬起來。


    這樣的聲音剛剛傳出去,索隆就意識到不妙,但獸人就是這副樣子,現在想去阻止也來不及了。他抄起鏈錘,沒等下達後續的命令,便見遠處忽然亮起了一片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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