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鷲臉色隨即一變,一抹遮掩不住的窘迫在眼底清晰浮現。


    “連公子,”再次開口時,靈鷲已改了稱呼,“在下,在下有事想問連公子。”


    連城璧淡淡瞅了靈鷲一眼,漠然了半晌後才緩緩開口道,“不知閣下想問什麽。”


    若不是一時走神,憑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又怎麽察覺到我在此。連城璧往前走了幾步,以背對著靈鷲。莫不是他要問我割鹿刀的下落?還是花如玉的毒?


    “在下想請問連公子,”靈鷲看著連城璧的背影,鼓足勇氣道,“是不是就是成玉。”


    連城璧聞言一震,微垂的眼瞼霍然抬起。他怎麽知道的?是逍遙侯。連城璧在心中快速下著結論。若真是如此,那麽這個逍遙侯的真實身份,就必定是楊天讚不會錯了。


    連城璧微轉回頭,斜帕軻盞潰笆牽蠆皇恰s星鷳穡俊


    靈鷲本就不善言語,如今被連城璧一語反問,竟許久無法接口。急了半天後,靈鷲終於咬牙道,“若連公子真是成玉,在下,在下……”


    “怎樣?”連城璧突然轉身笑望著靈鷲,然而笑意未到的眼眸卻是冷若冰霜,“閣下是逍遙侯的人,而在下又恰好是逍遙侯的對頭。”踱步上前,連城璧走至靈鷲身側,一手拍上他的肩膀,道,“靈鷲少俠,那心中的妄念還是趁早打消的好。連城璧,”移唇至靈鷲耳畔,壓低了語氣道警告道,“可不是任人戲謔之人。”


    語畢,連城璧收手頭也不回地反身離去。


    凝視著連城璧逐漸遠去的身影,靈鷲黯然沉默著,黝黑眸底閃過一絲落寞深光。


    連城璧一路徑直走出樹林,感覺到身後那道目光如影相隨,連城璧勾唇冷笑。不過是幼時有過一麵之緣,便想妄動邪念,著實可笑!


    回到無瑕山莊,綠柳得知連城璧回來,忙聞訊趕到大廳,“少主,才一會兒的功夫,您上哪去了?對了,剛才救回的那老頭醒了。”


    “是嗎。”連城璧坐在椅子上整理著繪金彩絛寬袖,漫不經心開口,“醒來就好。”


    “說來也怪,”綠柳接著道,“那老頭死活要留在無瑕山莊,說什麽也不願離開。少主您看……”


    “那就留下好了。”連城璧起唇笑道,“既然老人家喜歡這裏,就不要趕他離開了。”頓了頓,連城璧又問道,“知不知道他是誰?怎麽會昏倒在無瑕山莊門外。”


    未免綠柳過於擔心,連城璧在心中補充道。連逍遙侯的人都敢收留了,還在乎多一個老頭子麽!


    “問了。”綠柳點頭答道,“他說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麽,走得迷迷糊糊就昏倒了。隻記得自己最愛喝酒,所以別人都稱他為二鍋頭。”


    “是他。”連城璧雙眸微眯,腦中霎時閃過蕭十一郎的笑臉。


    見綠柳正直定定地望著自己,連城璧收斂心神,笑著起身,“我去看看。”


    來到後院,連城璧遣退了左右侍從,命白楊綠柳一並下去後,踱步走至老頭的床前朝他含笑作揖道,“蕭前輩。”


    那老頭驚得從床上一蹦而起,“少、少、少莊主,您可別跟老頭子我開這種玩笑啊!我老頭子年紀大了,可經不起嚇啊!”


    “前輩這麽大的反應做什麽?”連城璧上前扶著老頭坐下,笑吟吟的道,“城璧不過是喊了聲‘蕭前輩’而已,並未指名道姓的。莫不是前輩心虛,自己先輸了底氣?”


    “怎麽會。”那老頭尷尬地笑了兩聲,目光閃躲著連城璧的打量,“少莊主啊,今天多虧了您出手相救,不然我這糟老頭子,就是死了也沒人知道啊!”


    連城璧伸手提起小壺給老頭倒了杯茶水,“前輩既然有心要進無瑕山莊,晚輩又怎會不成全呢?”見那老頭似乎又要矍然驚起,連城璧起笑攔到,“前輩也不必費心思繞圈子。城璧既知前輩姓蕭,其它的也必然盡數知曉。”將茶水端至老頭麵前放下,連城璧繼續道,“蕭前輩想進無瑕山莊,想隱藏真實身份,這些在下都能配合。”


    “你是怎麽知道的?”戲已結束,身份已被識破,蕭沛索性開門見山問道,“我在江湖上隱姓埋名了幾十年,你是第一個這般容易便看穿我偽裝的人。”


    “城璧是如何得知的,這個以後再慢慢詳細告知前輩。”連城璧清減的琉璃黑眸裏閃動著奇異彩光,“現在,城璧想憑這秘密,以及無瑕山莊的自由出入,來跟前輩交換條件,如何?”


    也不知連城璧和蕭沛在裏麵談了些什麽,等城璧出來時,夜已深沉。


    白楊搶上前問道,“少主,你跟那老頭說什麽了?居然說了一個時辰。”


    連城璧側頭看著白楊,眼底光點飛閃而過,“沒什麽,就是答應讓他留在無瑕山莊。”


    “就這麽簡單?”綠柳顯然不相信,“就這個,能說一個時辰?”


    “是嗎?原來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連城璧抬頭看了看夜空,恍然大悟道,“說著就忘了時辰了。不早了,二位也趕緊去歇著吧!”說罷,不等綠柳有所反應,忙轉身離去。


    在白楊綠柳看不到的角度,連城璧唇角上揚,彎出一抹完美的弧度。


    一夜轉眼即過。當清晨的第一絲陽光旖旎落地時,連城璧已起身梳洗完畢,準備去司馬山莊一趟。


    剛走出後園子,便見花如玉獨自一人從側門的圍牆一躍而出。


    連城璧勾唇而笑。果然還是忍不住了。跟著花如玉出無瑕山莊,繞了幾條巷子後,隻見他轉彎邁進一條死胡同。連城璧站在轉角處看著花如玉走近一少年,道,“昨日我已將無瑕山莊的地圖交給了靈鷲,你要,就該去找他才是。”


    連城璧頓時驚悟。原來靈鷲交給雪鷹的,是無瑕山莊的地圖。花如玉,你果然沒令我失望!


    “我不是為地圖而來。”隻見那少年笑嘻嘻地道,“師父叫我把那玉又偷回去,說是放在連城瑾身上成不了氣候。”


    連城璧雙眉微然一蹙。他是小公子。原來是他從蕭十一郎手中偷走了玉。這麽說,從一開始,逍遙侯就有計劃的一步步為奪割鹿刀而進行著。


    來不及聽完小公子和花如玉接下來的對話,連城璧忽然想起一件尤為重要的事,霍然轉身離去。


    就在連城璧前腳剛離開,後麵小公子接著道,“師父說計劃有變,叫你得了地圖後就離開無瑕山莊。”


    “行了。”花如玉冷冷打斷小公子的話,“這事我自有主張。”


    “花姐姐,”小公子笑嘻嘻地圍著花如玉踱步繞了一圈,猜到,“你不會是,喜歡上那個連城璧了吧?”


    花如玉偏頭看了小公子一眼,眼眸清冷無波,“你這話,最好別讓師父聽見。否則,受責罰的那個,一定不會是我。”說完,花如玉嗤之以鼻地反身走出巷子。


    盯視著花如玉的背影走遠,小公子雙眸半眯,冷聲道,“你們一個個,都覺得我小,辦不成大事。這一次,我就一定要辦件大事給你們瞧瞧。”


    連城璧回到無瑕山莊後,獨坐大廳想道。原本是割鹿刀在沈家,逍遙侯的弟子前去奪刀,從而使得蕭十一郎和沈璧君兩人相遇。現在倒好,江湖傳言割鹿刀在無瑕山莊,一股子不相幹的人全都憑空冒出,無端端壞了我的計劃。


    看來,還是需要將小公子等人引去沈家。至於蕭十一郎……


    連城璧唇角上揚,彎起一抹明朗弧度。他不去,我就製造點事端,讓他去。


    “來人,”連城璧朗聲喚了一隨從進來,道,“你去告訴楊家馬場少主楊開泰,要他去拿雪花驄時,見了蕭十一郎記得留下一句話。‘若想取玉,五裏坡風晚亭相見’。”


    “是。”那隨從領命離去。


    連城璧從懷中掏出碧玉,看了半晌,自言自語道,“隻好又得犧牲你了。”那桃花源所在,隻有蕭十一郎、風四娘和成玉知道。所以,自己還是暫時不要去那裏尋人的好。


    看了看天色尚早,連城璧先去到司馬山莊。


    見到司馬相,連城璧閑話幾句後歎息道,“如今逍遙侯野心日益猖狂,城璧也不知還能頑抗多久。”


    “放心好了,城璧。”司馬相笑著一手拍上連城璧的肩膀,“你連城璧的事,就是我司馬相的事。以後無瑕山莊,我司馬山莊鼎力支持。”


    未想事情會進行得這般順利,連城璧拱手笑道,“有司馬兄鼎力相助,城璧也信心十足了。”


    告辭了司馬相後,連城璧這才動身前往風晚亭。等到時,見蕭十一郎早已等候多時。


    “你這人好大的架子,”蕭十一郎懶洋洋坐在亭子裏朝連城璧道,“叫別人來,自己卻半晌不見人影。”


    “在下有事耽擱了。”連城璧笑著從袖中取出玉,含笑遞給蕭十一郎道,“這玉,可是蕭兄之物?”


    “正是。”蕭十一郎目色一正,起身就欲接過。連城璧縮回手,將玉捏在指間笑道,“拿這玉,勞駕蕭兄替在下辦件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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