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在山道中的火堆忽然爆開,光華迸射,一匹駿馬竟從烈火之中飛撞了出來,


    馬上的騎者手臂揮出,一道赤紅色的劍光頓起,猶如一堵堅牆,“叮噹”脆響聲中,三柄劍和兩根利刺全都被這道劍光擋住,沒有一擊能夠刺到華不石的身上,


    “姐姐。”華不石大聲叫道,


    那道赤紅色的劍光正是“赤雪”巨劍所,縱馬跳過火堆衝入場中救下華不石的騎者,除了楊絳衣還會有誰,


    隻因為剛才被大火堆遮擋住了視線,無論是華不石還是“天誅”的殺手,都瞧不見山道前方的情形,然而華不石一直趴伏在地,耳朵貼在地麵,是以更早聽見馬蹄的聲音,也想到了定是楊絳衣去而複返,這才故意口出狂言吸引那名殺手領的注意,等到那名綠衫人也聞聽到馬蹄聲,再想要出手殺死華不石時,卻已經晚了一步,


    雖然三劍兩刺皆被擋住,“天誅”的殺手們卻哪肯罷手,以綠衫人為,四人再次兵刃齊出,攻向華不石,而這一次他們卻全刺了個空,楊絳衣已躍下馬來,一伸手便挾起了倒在地上的華不石,飛退三丈,在場中仗劍而立,


    她的那匹坐騎雖也是良駒,但是被強行駕馭著縱躍過火堆,卻是出了此馬的能力,落地之時無法刹住前衝之勢,失了前蹄跌出,重重摔在泥土地上,徑直向前滑了三四丈才停住,一時之間已爬不起來,


    “殺。”綠衫人喝令道,在“天誅”殺手的頭腦之中,隻有達成目的,自身的生死根本算不得一回事,


    四名殺手一擁齊上,所用的全都是舍命搶攻的招式,楊絳衣仗劍而守,但聽一連串的金鐵震響,火星四濺,劍光猶如飛躥而起的銀蛇一般,交纏在了一起,


    此時的華不石全身失了氣力,倚在楊絳衣的懷中,頭腦有些昏沉,心裏卻是思緒萬千,當年在長沙城的金水大街上,同樣是麵對“天誅”殺手,他與楊絳衣亦是這般相倚為戰,如今想起來,就好像是昨天才生的事情一般,


    這些“天誅”的殺手的武功俱是不弱,但要與楊絳衣相較卻還差了一大截,否則他們又何須一直苦等時機,直到華不石與楊絳衣分開才敢下手,劇鬥之中,楊絳衣一招“托天式”使出,巨劍劃出一道冷電,一名殺手前胸中劍,從空中翻滾跌落,灑下大片的赤血如雨,眼見已活不了了,


    她迅疾轉變劍勢橫削直劈,連攻兩式,另外兩名殺手一人攔腰被斬,一人手捂著腹部,也倒跌了出去,


    四名殺手已去其三,隻剩下了那名身著綠衫的領,


    雖然同伴盡數被殺,綠衫人卻毫無退縮之意,張嘴出了野獸般的吼叫聲,突然團起身軀躍起,向楊絳衣淩空飛滾而來,但隻聽得“錚錚錚”機簧連響,他的身體上竟彈出了許多根尖刺,


    這些尖刺皆是尺許來長,藍汪汪的看來十分鋒利,不僅在雙腕、雙肘、膝蓋、腳尖上,甚至雙肩、腰背上也有,全身上下足有二十八根之多,看來就象是一隻大刺蝟,但見他身法騰挪翻滾,用的是近身格鬥中的撞、靠、擠等技法,而身體上突起的利刺隨著動作劃動,儼然又是一門極為淩厲的劍法,


    麵對如此古怪的戰法,楊絳衣一隻手攜著華不石,輕功身法難以施展,隻能揮劍連擋,竟被迫著連退了十來步,


    但這隻不過是一時的退卻,楊絳衣的“大力伏魔劍法”守勢森嚴,便是黑龍王用“馭劍之術”操控的飛劍也能擋得住,這些尖刺又豈能攻破,


    二人相鬥三十餘招,巨劍與數十根尖刺已交擊了上百下,連串的火星不斷迸出,猶如銀星飛墜,綠衫人使盡渾身解數,拚命強攻,卻近不得楊絳衣三尺之內,三十招之後他體力消耗甚巨,攻勢也不由得一餒,


    隻聽得楊絳衣一聲叱叫,猛然揮劍斜劈而下,切金嘎玉的尖利聲響中,“赤血”巨劍已將一根尖刺斬斷,


    “赤血劍”是削鐵如泥的寶刃,綠衫領身上的尖刺與巨劍交擊了這許多次未受到傷損,卻也並非是凡兵,本不至於被削斷,


    “大力伏魔劍法”攻守涇渭分明,劍招要麽全攻,要麽全守,防守時十分嚴密,進攻的招式則大開大合,極盡強悍,綠衫人的攻勢衰竭,楊絳衣抓住機會反守為攻,頓時氣勢大盛,巨劍借勢劈斬,無堅不摧,對方的尖刺亦不能抵擋,


    這已不僅僅是兵器上的相較,而是“伏魔劍法”劍勢合一的威力所致,


    嘎金斷玉的尖鳴連響了七聲,楊絳衣掄動巨劍斜劈豎斬,已削斷了對方身上七根尖刺,而第657章山間的寒風,“若不是我聽到了槍聲返回,你已經被這些殺手殺了。”


    華不石低著頭道:“是我不好,都是小弟的過錯,可是我怎能讓姐姐離去,我……我又怎麽能忘得了你。”


    楊絳衣道:“你不是說過,心中的理想是要平複亂世中的殺戮麽,絳衣若留在公子身邊,永遠也練不成‘易筋經’佛門內功,‘伏魔劍法’也終難達化境,隻有離去才有一絲成功的機會,也才能真正幫得了你,你可明白。”


    華不石忽然張開雙臂,緊緊抱住楊絳衣的纖腰,咬牙道:“不行,我不準姐姐走,我們早就說好了,今生今世不離不棄,生死都不分開的,你怎麽能不守諾言。”


    楊絳衣道:“和你在一起,是絳衣此生最幸福之事,我亦舍不得和你分開,但公子有沒有想過,寧寧,黃伯父一家,還有碧蘿山寨裏的那麽多流民,都被無端地殺死,我們卻救不了他們,要平複殺戮,拯救這亂世中的黎民百姓是何其困難之事,為了達成此願,又怎麽能不付出代價。”


    “以前絳衣練劍,隻是為報師父的大仇,可是這次從鄂境到豫境,眼見一路饑荒遍野,許多流民苦難艱辛,官府驅趕屠戮草菅人命,義軍也不能保護他們,我才明白公子當口所說的平複殺戮的重要,亦明白了我輩修劍的真正意義,絳衣隻有參悟‘易筋經’內功心法,修成絕世劍術,方能幫公子實現報負,你我之間的兒女私情,絳衣隻能拋下了。”


    要平複亂世中的殺戮,必須要有足夠的力量,為了與華不石相守,楊絳衣願意付出一切,可是若不能練成絕世武功,就無法幫助他實現理想,


    當日在大倉城的吠天樓,楊絳衣提出要走,尚且有一些和這位大少爺賭氣的原因,然而這一次她卻是極是理智,正如她此刻說話的語氣,平靜得就象是一潭如鏡的湖水,沒有半點情感的波瀾,


    華不石聽在耳中,一顆心卻是越沉越深,大叫道:“我才不管甚麽武功,甚麽理想,我隻要和姐姐在一起。”


    楊絳衣道:“這並非是你的由衷之言,如若在你我廝守和平複殺戮的理想之間隻取其一,你要如何選擇。”


    沒有人比楊絳衣更了解這位大少爺,他固然舍不得楊絳衣離開,可是對於理想亦是絕對不肯放棄,華不石一時怔住,無言以對,


    楊絳衣淡淡一笑,道:“好了,我早就知道你的選擇,現在絳衣送公子回營地去吧。”


    華不石道:“姐姐送我回去之後要怎樣。”


    楊絳衣道:“當然是離開。”


    華不石大聲道:“不行,那你也不用送我回去了,你要去哪裏,我也跟你到哪裏便是。”


    楊絳衣道:“這又是何苦,你要是這般固執,我隻有把你留在此地先行離開了,霹靂營弟子的身上應會帶有煙火筒,我去施放,見了煙火信號,厲虎他們很快就會來接你。”


    雖然在留書之上,楊絳衣言道“易筋經”功成圓滿之後會再回來找他,但華不石卻是很清楚,“易筋經”這等神功心法想要練成談何容易,而且要過“佛性”一關,就必須拋掉七情六欲,如若楊絳衣現在離去,他們兩人的情緣隻怕注定要就此斷絕了,


    眼見著楊絳衣要走去取煙火筒,華不石的雙臂卻死死地抱住她的纖腰不肯放開,


    數月之前在大倉島上,華不石就曾經用這個辦法留住了楊絳衣,可是這一次他卻隱隱地意識到,就算是抱得再緊,隻怕也無法再將她留住,


    華不石心下惶急,腦中念頭飛轉,隻想著一定要設法不讓楊絳衣離開,然而就在突然之間,一陣無法抗拒的暈眩襲來,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雙臂不由自主地鬆開,身子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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