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者均是一身青黃色的短衫勁裝,以青布蒙麵,身邊攜有刀劍兵器,顯然便是魔道的教眾.步行的都沒有蒙麵,而且一個個衣衫襤褸,不少人打著赤腳,腰間和足踝之上係有鐵鏈,所有人皆被連成了一大串,鐵鏈的一頭卻握在前方一名騎者手中。


    這果然象是一幅押送犯人的情形。這些“犯人”有男有女,高矮胖瘦不一,年紀亦不相同,從身形上看來均是習武之人,他們腳步蹣跚,行走緩慢,顯是受到了什麽禁製,而且一些人的身上還帶著傷。


    數名騎馬的魔道教眾走在兩側,手裏揚著皮鞭,不時抽打在“犯人”的身上,且嘴上呼喝,因距離太遠聽不見聲音,想來定是在驅趕這些“犯人”快些往前走。


    西門瞳觀望了片刻,低聲道:“那些被抓的並非我們八派的弟子,但應當是其他的白道中人。”


    如今魔道操縱“寶蓮教”肆虐,各境多有不肯屈服的門派受到襲擊,慘遭滅門之禍的也不在少數,這些人看來正是被抓獲的俘虜,隻是這些魔道教眾把他們押送到這裏來,卻不知是何用意。


    厲虎道:“隻有三十六個魔崽子,我們兩人應可對付得了,要不要過去救下他們?”


    西門瞳略一思索,道:“我看咱們還是跟在後麵,看看這些魔道中人把他們押送到哪裏去,再做打算。”


    現在出手救人雖是不難,但必定會打草驚蛇,再想要探知魔道中人抓獲這些江湖中人有何圖謀便不容易了。


    厲虎自是明白西門瞳之意,點頭道:“好,那咱們就跟下去!”


    當下二人施展輕功,跟在這隊人馬三十丈之後,小心翼翼地潛蹤而行,並不讓他們發覺。


    那些“犯人”行走緩慢,騎馬押送的魔道教眾亦是馳行得不快,往山坡走了半個多時辰,才行至接近雪線的地帶。他們卻不再往上攀登,而是轉向西麵,朝著聖女峰西側的山麓而去。


    靠近雪線之處頗為寒冷,尋常樹木植物已然無法生長,光禿禿的坡地和山石上,隻有斑塊一般的苔蘚。這麽一來,西門瞳和厲虎想要找到遮掩身形的隱蔽之處就難了許多,不得不落得更遠一些,以免對方回頭時被瞧看到。


    又走了一段,前方的人馬突然轉過一塊巨大的岩石,隨即便消失不見了。跟在後麵西門瞳和厲虎皆吃了一驚,急忙施展輕功疾縱而前,向那巨岩飛掠過去。


    距岩石尚有三十丈時,厲虎忽然伸手拉了一把西門瞳,低聲道:“那塊岩石的後麵應當是另有通路,說不定會有魔道中人把守,咱們從旁邊繞行過去,省得被對方發覺。”


    西門瞳點頭同意。二人當下往雪線以上飛縱,繞了一個大圈,才接近那塊巨岩。


    巨岩之後,果然有一條狹窄的通道,其中似乎別有洞天,而在峽道之前,兩名身著灰布短衫,手持鋼刀的漢子在來回踱步,顯然是在此守衛的魔道教眾。


    厲虎和西門瞳利用岩石的遮擋身形,躡足潛行到距離峽道外十五丈處。前方已是一片空地,沒有可供隱蔽之物,若再靠近就定會被兩名守衛發覺。


    觀察了片刻,厲虎道:“你到那邊的石頭後麵,弄出一些聲響吸引兩個魔崽子注意,我好衝上殺人。”


    對於暗襲刺殺,西門瞳自知遠及不上厲虎,當下依言而行,潛到另外一側的一塊岩石後,伸手拍石,發出響動。


    “誰!”兩名魔道教眾聽到了聲響,全都轉頭瞧向西門瞳所在的岩石,厲虎卻已疾撲而出。


    厲虎並非縱躍,而是貼地而行,不僅迅速且全無一點兒聲息,一名魔道教眾全沒有反應,後心便被一劍刺入,登時了賬。另一名教眾耳中聽到利刃入肉之聲,驚覺回頭,待要呼叫,厲虎一步就欺到近前,寒光一閃劃過了他的頸側!


    這教眾瞪著眼睛,嘴巴張得老大,卻叫不出聲來,隻因為厲虎的一劍不僅劃斷了頸脈,更連喉管和聲帶也一同割斷。


    屍體還未倒地,便被厲虎一把提起,他再抓起了另外一名已死的教眾,掠出十餘丈,把屍體藏到亂石之後。擊殺兩名守衛到藏屍,厲虎的行動倒是熟練得很,瞬時之間便已完成。


    此時西門瞳也從石後躍出,二人交換了一個眼色,一起從岩石後的狹窄通道向裏走去。


    巨岩後麵的通道約有十餘丈長,兩旁石壁上有斧鑿的痕印,顯然是人工開鑿而出。穿過通道,前麵卻是一條往山下行的路,路上的馬蹄和腳印甚是清晰。既然已跟到了此處,兩人也不遲疑,當下展開輕功沿著足跡而行。


    道路曲折,蜿蜒而下,疾行了數裏,二人發現已來到了一座峽穀之中。按照一路而來的方向,這穀地應是在聖山峰西麓的山腰之間。


    但見穀地四下裏零星生長著一些鬆柏,還有不少半人來高的灌木叢,借以掩藏身形倒是適合。再前行了裏許,二人攀上一個小土坡,一座營寨赫然出現在了麵前。


    按先前所探聽得到的情報,魔道在神仙崖這一帶占據了五處藏人部落的營寨做為據點,但眼前這座位於深穀中的營寨,顯然並不在那五處之中,而且更靠近神仙崖,想來是魔道所建的秘密據點。來到此地,必須通過先前那十分隱蔽的山峽,如若不是跟隨著那一隊押送“犯人”的人馬,西門瞳和厲虎斷然難以找尋得到。


    較之雜穀寨,穀地中的這座營寨要小一些,丈許來高的木柵圍牆之內,隻有約莫四五十座房屋,全都是用青石砌成。而寨門之上的一麵大旗上,白底金邊,繡著一個蓮花的圖樣。


    遠遠看去,營寨周圍的戒備甚是森嚴,正麵的寨門之前,至少有二十名以上的守衛,而寨牆外還有數隊手持兵器的教眾在來回巡邏。


    僅是一眼就能瞧見的,在外守衛的敵人便有五六十人,營寨裏的魔道教眾想必不下數百之眾,且不知是否有高手在其中,僅憑著西門瞳和厲虎二人,肯定是對付不了的。如若有霹靂營或刺虎士在此,當然又是另一回事了,不過現在回雜穀寨搬兵,往返至少要兩個時辰以上,也太久了些。


    “怎麽辦?”厲虎低聲問道。


    西門瞳凝目遠眺,道:“這營寨的布局有些奇怪,不太象是普通的屯兵之所,卻不知道魔道在其中是否有秘密。”


    尋常駐紮弟子的營地,必定有操練的空場,以及各種習練武功的器材。如今在土坡高處,二**致能瞧看到整個營寨的布設,但見其中房屋整齊密集,卻沒有一處空場,更無任何用於操練的設施。


    厲虎道:“要想知道其中的情形也不難,這營寨前麵雖然戒備森嚴,但周圍木牆卻不算太高,咱們繞行到後麵,多半可以找得到他們巡邏的空隙越牆進去。”


    西門瞳道:“好,那就這麽辦!”


    營寨的前門之外甚是空闊,難以不被發現地靠近,但繞行到了寨後,情況果然有所不同。二人尋到一處灌木茅草生長較為濃密的所在,提氣輕身,悄悄地潛近。


    丈許來高的木牆,對於精擅輕功者來說的確不算甚麽。趁著一隊魔道守衛剛剛巡邏走過的空當,二人躥至牆邊,西門瞳雙足一點,已縱到空中,從牆頂飛掠而過進到寨中,而厲虎更是輕巧,沿著木柵飛身而上,伸手在牆頂一搭便越了過去,連衣袂帶風的聲音都未發出一星半點。


    二人一進寨牆之內,便即縮到牆根之處向四下觀望,周圍毫無動靜,並沒有其他人,更無人發現他們進來。


    先前在遠處尚且瞧不太清楚,如今進到營寨裏麵,隻見這寨中的房屋均是用大塊的青石砌成,極是堅固,牆壁上卻沒有窗戶,唯一可供出入的門洞亦是狹小低矮,且都是緊緊關閉著,更有兒臂粗細的鐵柵,上麵掛著鋼鎖。


    這等石屋不象是供尋常人等居住的房舍,若隻有一兩座屋子如此也罷了,如今一眼看去,這營寨中一排排的房屋皆是這般,卻難免令人感覺怪異。


    西門瞳與厲虎對望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的疑惑。厲虎伸手指了指上方,西門瞳登時會意點頭。


    想知道石屋是何作用,隻要往裏麵瞧上一眼便即清楚,然而這些石屋全都沒有窗戶,門也緊緊鎖閉著,要想察看屋內的情形,隻有躍到房頂上,揭開瓦片來看。


    二人來到最近的一座石屋前,提氣一縱便躍上了屋頂。他們俱是輕功高手,落在屋頂上均是悄無聲息。厲虎蹲伏下身子,將耳朵貼在瓦上傾聽了片刻,然後伸手揭起瓦片,露出了一個孔洞。


    西門瞳和厲虎俱是把眼睛湊近孔洞,房屋之內十分黑暗,盡管二人的目力甚好,卻也隻能勉強瞧見其中的情形。


    屋內本是頗為寬大,但頂上和四周皆安裝著鐵枝,且被隔成了許多三四尺見方的籠子,這些鐵枝粗大,十分牢固,就是虎豹猛獸關在其中想必也衝不出來。所有的籠子現下都是空的,房間之內也全無人影。


    即使在丈許多高的屋頂上,仍是能聞到屋中所彌漫著的一股熏鼻的惡臭,似是**肉類和糞便的氣味混合在一起,令人難以忍受,而地麵之上亦黑糊糊的一片,十分肮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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