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沈就得了那傳位至寶,兄弟們全都震驚了,連吃飯的心都沒了,強烈要求去看看那寶貝,沉就和徐渭麵麵相覷,最後才道,“這可是個至寶,不能隨隨便便就看了,非得挑個吉日,擺上香案供一供才能看。”


    “還得這麽麻煩?刹鋌和陶大臨都撇嘴道“看看嘛,又不會看壞了。”


    “當然了!”徐渭趕緊幫腔道,“看是看不壞的,不過咱們在京裏,還是謹言慎行的好,以免給拙言添麻煩了。”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大家隻好打消了念頭繼續喝酒,沈就看一眼徐渭,心說啥都知道,就」是非得幹個兩樣出來。


    大夥邊喝邊聊,話題不自覺的扯到今日的王世貞事件上,氣氛馬上低沉下去,每個人都麵色難看,心裏憤境不平,卻不願破壞了這接風宴的喜慶氣氛,所以都憋著不說。


    見大夥興致不高,沈就苦笑一聲道,“人天本該歡宴一場,結果發生了那檔子事兒,知道大家心裏都不舒服,強顏歡笑就沒意思了”說著舉杯道,“來,喝了杯中酒,咱們就各自回去吧,等過幾日我再回請大家。”


    眾人心說也是,又喝了幾盅,便散夥了。


    徐渭跟著沈就若無其事的回到家,把正在教兒子知書達理的若菡叫到裏屋,然後關門上閂。


    “什麽事兒,神神秘秘的?”若菡被他倆唬得一愣,問道。


    “咱們收拾收拾跑路吧。”沈就坐在那裏,咕嘟啦灌了一肚子涼水道。


    纜路?”若菡吃驚道。


    “是啊,弟妹”徐渭苦著臉道“我把你們害慘了,為今之計,還是趕緊跑掉吧,躲得越遠越好,最好能出海,去南洋那邊吧。”


    “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若菡被嚇得手腳冰涼,顫聲追問道。


    必天穆下賜我,柄黃玉如意。”沈就低頭道。


    “然後被我失手打碎了。”徐渭也低頭道,“當時我們正在車上把玩那如意,突然一十瘋丫頭從斜刺裏殺出來,驚了拉車的馬,那馬一個猛竄,就把我倆給閃倒了,然後也不知怎麽地,就把那如意摔成三段了。”


    若菡一下子呆住了,難以置信道,“不是開玩笑吧,你們又不是阿吉和十分,怎能幹出這種不著調的事兒呢?”


    “誰知道呢?簡直是鬼使神差”徐渭唉聲歎氣道,“就算重複一百遍,也不可能把它打碎了。”


    “但現在你已經把它打碎了”地就一想就生氣道,“再沒有第二件可以讓你打了。”


    “我去自首吧”徐渭起身道,“如意是我打碎的,與你無關。”


    “你想害死我啊!”沈就一把拉住他道,“這事兒本來誰都不知道,你非要弄得盡人皆知啊?東西是賜給我的,你能把責任全攬過去?”


    “哎”徐渭一屁股坐下道,“那怎麽辦?咱們能一直瞞下去嗎?”


    “這事兒當然不能聲張,”沈就搖搖頭道,“能瞞多久瞞多久吧。”


    “可要是別人要來看呢?”徐渭問道。


    “你想辦法,幫我推掉。”沉就白他一眼道,“不管你用什麽理由,總之要把一切看客拒之門外,還不能太過分。”


    徐渭自知理虧,悶悶點頭道,“我盡力而為吧。”


    沉就又看看還在愣神的若菡,輕聲道,“能不能想辦法,再找跟一模一樣的?”


    若菡這才回過神來,伸手道,“拿來給我看看。”


    徐渭便從懷裏,掏出那三截如意,一股腦遞給沈就,沈就又轉給妻子,若菡拿過來仔細端詳片刻,輕聲道,“這玉如意的工藝雖精湛,但畢竟線條簡單,卻也能找到匠人打造,隻是這黃玉色澤純正,是最名貴的一種玉材,材料極其難得,又是這麽大一塊,恐怕是可遇不可求的。”


    “用錢砸呢?”沈就道,“豁出去了,就是上百萬兩,我也認了。”


    “不是說了,可遇不可求嗎?”若菡歎口氣道,“這種東西太罕見了,恐怕拿錢也買不到第二件了。”


    “那我們隻有跑路了。”沌就歎口氣道,“準備準備,見事不好就,趕緊開溜吧。”


    啊”徐渭大張著嘴巴道,“你不是開玩笑吧?”


    “當然是開玩笑,沌就鬱悶的口亨一聲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幫我攔著看客,若菡讓咱們的人拚命找找,不惜一切代價,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話…咱們再另想辦法。”他也確實是沒咒念了,怎麽來到京城就這麽不順呢?難道以往的好運氣用完了乎?


    他正在懊惱,卻聽若菡輕聲道,“其實,也可以蒙混一陣子的。”


    “怎麽蒙混”兩人齊聲問道。


    “你們看”隻見若菡將三截如意拚到一起道,“把三段拚起來,就是個完整的如意了。”


    “那是當然啦”徐渭苦著臉道,“我說弟秣啊,這本就是一柄如意斷成的三段啊,可咱總不能這樣拚吧拚吧,就給人家看吧?”


    “為什麽不能這樣給人看?”若菡道,“這嘿什麽東西,欽賜的黃玉如意,自然無比對貴、可遠觀不可褻玩啦。”


    “對呀”虎就一下子恍然道,“咱們不能就這麽擱著吧?得弄個寶石雕花的檀木座吧,鋪上天鵝絨、係上紅絲帶吧?有這些東西打掩護,就算用金第把如意接起來,也沒人能看出破綻。”


    “若是他們非要湊近了看呢?”徐渭問道。


    “無妨”若菡為丈大幫腔道,“我們可以打造十,透明的水晶匣子,再上上鎖,…小心保管、無可厚非吧?”


    “那倒是”徐渭點點義道,“如此一來,誰也不好說打開瞧瞧,咱們就更好蒙混過關了。”


    “好吧,也隻有先這樣了。”沈就點點頭,最後拍板道。


    京城這地方,消息傳得那是相當快。不一日,溢下將那柄黃玉如意賞了司經洗馬沈就的事情,便已經傳遍了全城,立刻成為人們熱議的話題所在。


    嚴府中,嚴嵩問嚴世蕃道,“你說數下把那東西給沈就是個什麽意思?”


    嚴世蕃向來自信滿滿,這下卻不由躊躇道,“不好說,實在是不好說,那東西的意義,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卻將其賞給了那小子,實在是說不通。”說著對父親道,“我看,還是先派十,人,去他家看看,到底是不是那柄如意再說,可別咱們在這想破頭,最後發現根本不是就成笑話了。”


    嚴嵩領首道,“這話老成持重,就讓胡植去吧,他麵聖的次數多,定是見過那東西的。”


    “當然聽父親的。”嚴世蕃笑道,便讓人傳話給胡植,請他方便的時候過來一趟。


    而此時的徐府中,也進行著一場對話,一臉熱切的張居正對徐階道,“老師,您看到了吧,這就是豫下對拙言的認可,都把那麽對貴的玉如意賞給他了,您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呢?”說著加重語氣道,“有了他的幫助,我們的倒嚴大業就更有把握了!”


    徐階沉吟道,“沈就這個人,雖然對我很客氣,但與嚴黨中人同樣是曖昧不清”言外之意,都搞不清他的立場,這種人怎麽用?


    張居正知道老師說的,是瓏就與胡宗究的關係在朝中大臣看來,這兩人狼狽朋比,焦不離孟,所以徐階有這方麵顧慮也是正常。


    但張居正不同意老師的偏見,他辯解道,“朝堂是朝堂,東南是東南,雖然都是大明的一部分,但各有各的主要任務在朝堂上,主要矛盾就是鏟除嚴黨這顆大毒瘤,所以大家得亮明立場,白就是白、黑就是黑,涇渭分明的鬥一場;但東南,主要任務是抗僂,為了抗擊僂寇,不管是白是黑,都必須攜起手,同心協力,若是誰還秉持著門戶之見,那肯定不是真心的愛國為民。”


    徐階聞言緩緩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不如這樣,你替我去探探口風,看看他願意跟我們一路不?”


    “遵命。”張居正麵色一喜道,“我正好借著賞鑒玉如意的機會,去他家裏一趟。”


    “如此甚好”徐階顧首道,“隻是記住一點,不管他何去何從,我們都應該從容處之。”


    “學生曉得。”張居正正色道,他已經今非昔比,知道適可而止了。


    因為事不關己,所以嚴嵩與徐階對那玉如意的興趣,僅僅停留在探究的地步;但對於某人人說,可就是關心則亂,小鹿亂撞了。


    比如說景王,甚至是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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