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涼州的難題不僅是糧草,兵馬也是一個大問題,涼州能打的的兵,幾乎都鋪在涼州南部和伊州、庭州一帶,涼州北部不說是真空,但守衛力量相當薄弱,這還是楊集死皮賴臉的把楊廣五千鐵騎原封不動從大興帶回來,緩解了不少壓力,不然情況更糟糕。


    現在已經展開了軍備競賽,部署在涼州南部的兵馬也已陷進去了,這肯定是不能動的,如果眉灰土臉的撤回來了,不僅僅軍備競賽計劃破產,甚至還有被慕容伏允順勢拿下來的危險。


    至於庭州和伊州的三萬大軍也不能輕動,不僅要震懾西域各國、東西突厥、鐵勒各部,更重要的是要保證庭州十多萬戶百姓的安全。


    現在最好的辦法,其實就是搞死吐穀渾,這樣就能把南方的軍隊撤回來,但不管是戰爭也好,對峙也罷,囤積在邊境儲備軍糧都不能少,隻是看著虞世南一臉隨時罷工的表情,楊集也知道有點難為他了,但是他楊集也沒有辦法啊。


    楊集苦思良久,忽然對著陰世師說道:“陰將軍,你下去以後,給我弄出一萬名奴隸軍。要是我們和吐穀渾發生戰事,就讓奴隸軍上陣。”


    “奴隸軍?”陰世師不解的看向楊集:“大總管,何來的奴隸軍?”


    楊集解釋說道:“就是把平時表現好的一萬名俘虜挑選出來,將這些人單獨分配在一處,然後按照軍製組建十個營,每營一千人,其下設立兩百人團、百人旅、五十人隊、十人什,各級主官由我軍擔任,每一營另配兩百名精兵。這些士兵除了負責監督俘虜,還向俘虜說大隋繁榮昌盛、成為大隋子民的好處、忠誠大隋的好處。並且告訴這些俘虜:如果以後發生戰事,他們也可以參戰,隻要在戰場中殺兩人,即可免除勞役,殺五人賜三等自由民、殺十人賜二等。若能繼續立功便賜予一等民身份,不但與其他士兵一樣獲得賞賜及官爵,還享有均田、娶妻生子的權利,他們的子女也能和漢家孩子一起讀書。”


    眾人聞言,盡皆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中卻不禁對著楊集豎起了拇指,要是這麽來搞的話,無疑令俘虜看到了脫離深淵的希望,很大程度上可以瓦解他們反抗之心,而且強壯和優秀的人都被挑走了,剩下的人就算不滿也掀不起大風浪,日後什麽時候缺少替死鬼,又來挑走一批。反正奴隸貿易一旦開啟,涼州就不缺奴隸、不缺替死鬼。


    至於所謂的“娶妻生子、獲得田地”等等獎勵措施看似美好,實際是遙不可及的夢想。畢竟你可以在戰場上殺人,別人也殺你,殺兩人或許可能,但殺十五人還能活下來的人,那可真是勇士了,大隋將之接納為二等民也不虧,更何況這些人還給俘虜們樹立了好榜樣,讓更多人看到希望、生活也有了盼頭,或許不能完全化解暴動,但這一招卻能分化那些同根同源的俘虜,就算有人發生暴動,官方壓製起來也容易得多,更重要的是在這股希望的促使下,這支奴隸軍會在戰場上變得十分凶悍。


    “大總管之策,我看可行。”旁邊的楊善會嘿嘿的笑道:“奴隸兵不僅不用調動我大隋的人口,而且不用刻意去養,因為他們的軍糧就在平時的吃食裏麵。更重要的是不用發軍餉、戰死以後也不用撫恤……”


    虞世南皺眉思索了片刻,目光發亮的向楊集點了點頭,這種一本萬利的買賣,他現在舉雙手讚同了。


    “大總管,末將這就去安排。”陰世師坐不住了,起身請命,他現在越想越興奮不說,還十分有愧,虧他姓“陰”,竟然連一點陰謀都想不出來,真是給“陰”字丟臉了。


    “好,去準備吧。”楊集點了點頭,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這算是又打發一個了。


    陰世師走了幾步,忽然又問道:“大總管,還有沒有別的法子?”


    楊集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你怎麽看著辦,總之別怕出事,若是有人膽敢暴動,殺無赦。”


    他現在要做的是掌控全局,而不是事無巨細的去管。以前沒人的時候自己上是逼不得已,如今這些人變得越來越厲害了,也就沒必要事無巨細去管了。凡事將就效應、略懂略懂就夠了,如果上位者太過精明,會使麾下將官沒麵子、很沒存在感,也沒有晉升之機。


    “末將絕不負大總管期望。”陰世師肅然一禮,躬身告退。


    接下來又將堆積之事一一解決,眾人紛紛告辭而去。


    。。。。。


    “二位劉先生等等,正有一事要與二位商議。”楊集將劉焯、劉炫留下來,準備詢問教育之事。


    開皇二十年,楊堅受製與世家門閥、天下士族,不得不廢除國子、四門及州縣學,唯置太學。自那時起,大隋王朝的教育就名存實亡了。


    至於剩下的所謂太學,其實是為世家門閥開設的貴族學院,可以理解為求學之地,但更多是世家子鍍金的場所,朝廷用人,一般首先考慮太學學子,如果太學實在沒有合適之人,才會由各地舉薦上來的預備官員以考試的方式競爭上崗。


    楊堅把教育轉移到涼州,看起來似乎是“教化蠻夷”,但實際上與他的教學理念並不衝突。而楊集借助土地兼並一案,把涼州官場都整頓了一遍,雖然也順應楊堅、楊廣的心意,提拔不少寒門子弟,但實際上州級官職大多是由背景雄厚的人來擔任。


    沒辦法,畢竟這個時代九成以上的人才都出自世家門閥,但是他們對大隋忠誠遠遠低於家族、遠遠低於家族所在利益集團,這一點是楊堅萬萬不能接受的,可偏偏不能不用。


    休要說是朝廷了,任何一個行業想要正常運轉,實際都不可能撇開世家門閥。


    為後世計,楊堅便以迂加的戰術,以“教化涼州蠻夷子弟”的方式,將知識的壟斷權逐步從世家門閥手中奪來。


    而楊集在京城之時,也和楊堅、楊廣詳細探討過四門學、縣學、州學。四門學堪稱是幼兒園和小學結合體,學製是六年,教育內容以識字和最基本的加減乘除法為主。


    在楊堅的設想之中,學製為三年的縣學是培養管理人才的地方,從縣學出來的人才,雖然很難出現智謀出眾、王佐天下之才,但卻可以完美的把朝廷頒發下來的政令做好。個人能力或許並不出眾,但卻構成朝廷管理天下的基石。主要學得知識是儒學、史學、算學、法學,而每個月寫一次的《策論》則是考核他們學習成果的方式之一。


    更往上的州學學製也是三年,教學內容是在縣學的基礎進一步擔任,深入的研究各學領域,雖然同樣不大可能出現妖孽之才,卻能培養出某個領域的頂尖人才,比如算術一學,縣學中教的是基本運算和運用,但到了郡學,就是更深奧的知識,這裏主要是專業人才地方,也是日後推動大隋前進的根本力量。


    至於最終,就是把三學融入到太學之中,使太學成為州學升遷之地,隻要有資格進入太學的學子,就會在軍中或官場掛個名譽頭銜,專門為國家各行各業製定前進方向。


    當然這些東西實現起來的難度不小,目前楊集要做的還是地方三學。


    “大總管有何吩咐?”


    “我想知道四門學的教材是什麽。”二劉不是什麽謀士,但他們二人精通諸子百家,絕對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經學大師、教育家;縣學、州學教材的選取,他們絕對比楊集懂,但啟蒙讀物卻是要關心關心了


    “《千字文》、《初算》和《論語》。”劉炫笑著說道:“《千字文》用來啟蒙;《初算》是簡單的加減乘除,而有了大總管提供的新數,算術題目也將變得十分簡潔明了;至於《論語》是第一步的推廣教材,一是知道《論語》的人多,就算鄉野村夫也大多知道部書,比較容易讓人接受,二是簡單易懂,通篇沒有生僻、深奧的東西,隻要是認字的人都能教授學子,甚至不識字有閱曆的人,也能根據稚子的背誦之句,說出似是而非的講解。”


    楊集說道:“《千字文》、《初算》是沒有問題的。但是《論語》看似簡單,但卻博大精深,蘊含著眾多為人處世的道理,對於稚子而言還是晦澀了一些,更重要的是無趣。”


    “無趣?”劉炫看了劉焯一眼,苦笑道:“對於稚子來說,《論語》確實比較無趣。”


    “正是!”劉焯點了點頭,向楊集問道:“大總管既然提出這個問題,想必是有一定的想法了。”


    楊集說道:“我的意思是增加成語故事,就是以簡單直白、有趣的短文形式,來詮釋一些成語由來,最終告訴孩子們個中道理。比如說邯鄲學步、誇誇其談、紙上談兵、南轅北轍、負荊請罪等成語以其來曆,就很適合編寫成有趣、有哲理、有開拓思維的小故事。”


    “我大概明白大總管的意思,咱們就拿紙上談兵這個成語來說吧!”劉焯撫須笑道:“故事先說趙括少時學兵法、善於談兵,其父趙奢也難不倒他。後來照搬兵書,不知變通,結果在長平之戰中被秦兵打敗,然後告訴孩子們空發議論,不能解決實際問題,最終勸導孩子做人要腳踏實地。是不是這意思?”


    “正是如此。”楊集笑著說道:“孩子們聽故事久了,慢慢會懂得一些常識。但我也隻能說說而已,具體怎麽編寫,還需兩位先生來做。”


    “大總管放心,此事不難。”劉炫笑著說道。


    劉焯深表讚同的補充:“每個成語都有來曆,一個成語就是一個故事、一個道理,這種童趣小文確實不難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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