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是回門之期。


    這三天來駱靈與齊王同床共枕,一直防備著身邊的男人化身為狼,沒想到除了第一天晚上摟著她入眠,後麵他都睡在書房,忙於公務。皇帝的兒子們在朝中都有實職,並非閑人,齊王在兵部,也算得上實權部門,每日裏案上下級官員報送的折子都是一大堆,等著他處理。


    新婚也不忘工作,真是敬業啊!駱靈一邊感歎,一邊心中不是滋味地想,自己是該慶幸他沒碰自己,還是該難過沒魅力吸引他?若真沒有魅力,那之前他偷親她,他眼中流露的柔和,所做的一切,算是怎麽回事?


    不過他也沒去任何女人的房裏,隻去過薛桐那裏兩次,身邊都有人跟著,也沒呆多久,出來時衣衫整齊,兩人並沒做什麽。對於薛桐,駱靈是放心了的,那個說話有點冷的姑娘,不過是齊王請來治療他所中寒毒的高人罷了,她的眼中沒有對齊王的欣賞,齊王對自己說的那番話,想來並不是為了討好她的甜言蜜語,乃是事實。


    那日宮裏嬤嬤帶走的元帕,事後她也不怕羞地開口問了,這才得知齊王是用吸飽血的水蛭放了血上去,蒙混過關,還以為他是在自個兒身上劃了一刀,原來人家比她聰明,知道作假不傷身。總而言之,這個男人還真的是讓人難以捉摸。


    輕央見姑爺連著兩天沒進屋,很是著急,艾月和殷蘭卻該幹什麽幹什麽,半點不為所動。駱靈想到不管如何,總算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也就放開不管了。


    三天來,府裏的幾位姑娘來請安,她都避著沒見,這些姑娘是個什麽身份,她還有點模糊,得弄清楚了,才好作打算,隻是齊王似乎都在忙,打聽這個還得尋他,府中的下人她不熟悉,目前要保持王妃的尊嚴,尚不能和下人太過親近,而且誰知道這些下人是靠哪頭的,還是慢慢觀察了再說。


    回門這天,駱靈一大早就起了,如今她的衣箱裏,紅顏色的衣服至少有十套,她挑了件不是很豔的,卻被輕央硬搶了回去。


    “王妃回門,自是要打扮得最光鮮亮麗,讓娘家的人看看,您嫁得好,過得好。”輕央說著,挑了件最鮮最紅的煙羅團花綢衣換上,腰間係了金絲腰帶,顯得那腰盈盈一握。


    駱靈隻得點頭,王府吃的好,穿得好,自然是過得好的。


    王府不比她家的侯府,出門都有侍衛開道,一色身著銀甲的侍衛騎在馬上開道,威風凜凜,駱靈和齊王坐在後麵的翠蓋朱纓八寶香車上,車旁跟著駱靈屋裏的仆婦和丫環,她們也是一身新衣,顯得很是喜氣。


    這輛車並非進宮那天坐的那一輛,齊王見駱靈不住地打量馬車內的裝飾,問道:“可還滿意?這車往後就是你的,出府裏就乘它好了。”


    原來是給她的,怪不得這車內的裝飾如此柔和,很是女性化,駱靈笑著謝過,伸手摸了摸馬車的座墊,非常軟和,也不是裏麵填了多少層布,車窗上還掛著一串金鈴,隨風晃動,清脆的叮咚聲不絕於耳。車內兩排座位,中間是個棋盤,上麵畫著楚河漢界,若是坐長途,可下棋打發時間,平時就用來當桌子用,放著茶壺盅子,此刻上麵就擺著幾個茶盅,隨著馬車的移動,竟然半點位置也不移,駱靈仔細看了一下,發現杯子底部是鐵的,這個有棋格的桌麵,竟然是一整塊磁石。


    齊王似是非常疲倦,坐在她身畔,半閉了眼靠在車廂上,駱靈則掀開一絲車簾,看著外麵熱鬧的大街。


    成親那日蓋了蓋頭,沒得細看,王府在這條街她從未走過,此刻一看,兩旁商鋪林立,文具店、家具店、珠寶店……賣的盡是高檔玩意兒,店裏出入的客人也都衣著光鮮,看樣子是富貴人家出身,和她在落霞橋以外看到的不同,那裏有貧民出處,在這皇城內,卻不見窮人,討食的乞丐也沒有半個。


    大慶朝的皇城分內城和外城,內城就是宮城,住的是皇帝和他的三宮六院,外城住的就是皇親國戚皇城之外,才是朝中大臣和百姓們所住的地方,在駱靈看來,這裏就是富豪集中營。


    道路很是寬廣,像她坐的這種馬車,可四輛並排而過。駱靈別的沒注意,目光卻落在幾處古董店和珠寶店上,暗自盤算起來,不知道這些店收不收貨,這裏出手的價格,說不定比她在皇城外麵黑市所獲的利潤還高。


    可是她現在是齊親王的王妃,又如何有機會來變賣首飾呢?給人看到,還以為王府揭不開鍋了!這可是個讓人頭痛的問題。


    思慮之間馬車出了皇城,遠遠的可見到前方落霞橋在晨光中矗立,有挑夫挑著擔子從橋上過,橋下流水潺潺,青綠的河水從西向東,奔流出城。


    “在看什麽呢?”齊王忽然出聲,駱靈轉過頭,就見陽光從她挑著的車簾旁射進馬車,柔柔地落在他的臉上,給他的麵容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那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唇,長長遮蓋住眼睛的睫毛,讓她想起了太陽神阿波羅。


    不得不說,齊王確實有一幅好相貌,他生得很美,但是這種美不像寧辰的,帶著絲女性的陰柔,他的美有著一種強烈的衝擊力,就像此刻照射進來的陽光,剛強與柔和並濟,沒有人會覺得他像女子。


    “落霞橋要到了!”駱靈喃喃道。


    齊王睜開了眼,微微眯了一下眼,坐正身子,避開了陽光,他探頭過來,從駱靈的肩膀向外看了看,說道:“就是那天你撒錢的那座橋?你可是撒了一路呢。”


    她想到了一個問題:“我看方才出王府的路上,都沒有普通百姓,那日如何會有百姓一路跟到王府呢?”


    齊王笑了一下,他的麵空頓時生動起來,讓人移不開視線:“你此刻才發現嗎?那日是你我大婚,見你撒錢撒得開心,我特地與太子商量,讓皇城的侍衛不必設防,特意讓那些普通百姓進入皇城的。”


    “我也是臨時起意!”駱靈紅著臉道,為自己的疏忽自責不已,若是那天無人開道,豈不是白抬了兩箱子錢!


    “臨時起意?那你如何知道哪處能換到銅錢,我還道是你早準備好的。”齊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那眼神不知怎麽地,看得駱靈有些心虛,躲開了他的眼神道:“陪我母親出來采買東西時,聽人說過。”


    “哦……”齊王拉長了音調,“可是我聽說,那位老板就好銅錢,他擺店中的銅錢,向來不會換給旁人,一個子兒也不會換,你是如何說動他的?”


    “這我哪裏知道,是派艾月去的,運氣好唄!也許那天老板正好心情好。”


    齊王笑了笑,沒再說話。


    馬車轆轆前行,很快到了真義侯府。


    駱夫人為了女兒回門,一大早就起來準備起,整個侯府打掃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廚房裏的湯鍋一直就冒著,燉了駱靈最愛吃的,姑娘回門,做娘的誰能不激動呢!也不知道齊王待她好不好,駱夫人心想,畢竟這婚事是皇後指的,皇後是看上駱靈了,不知齊王自己又是個什麽意思,心中總有些忐忑。


    算著時辰要到了,駱侯爺與駱夫人帶著全家大小到大門外迎接,就連老夫人也驚動了,這陣仗著實隆重。


    “來了來了!”外頭探路的小廝跑到府門前,“侯爺,夫人,齊王和王妃的車駕到了。”


    “到哪裏了?”老夫人手持念珠,臉上竟有著些微的激動。


    “已經轉過街角,馬上就到咱們這兒了。”小廝回道。


    正說著,一隊威風凜凜的侍衛護送帶著齊王府標記的馬車進入眾人眼簾,駱夫人情不自禁地跨前幾步,伸長了脖子張望。


    馬車緩緩停下,身著九蟒袍服的齊王先跳下了馬車,隨後站在車旁,伸出了手,將駱靈抱了下來。這一幕看在駱府眾人眼裏,那臉上或羨慕或欣慰,各有不同。


    駱端誠率著家人行了官禮:“恭迎王爺、王妃!”


    駱靈快步上前,扶起最前頭的駱端誠:“父親,可折煞女兒了!”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齊王道,上前拱手為禮,“小婿見過嶽父、嶽母,見過老夫人!”他是王爺,不用行跪禮。


    駱端誠與駱夫人齊齊側身:“賢婿不必多禮!”


    知書跟在丫環的隊列裏,看著這一切,聽著駱府眾人的誇獎聲,什麽“天作之合”啊,“郎才女貌”啊,心中尤如打翻了五味瓶。不過終於回到駱家了,她想母親應該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會來看她一眼,到時候她再說一說,請母親幫著在大夫人麵前說說話,回去後沒準駱靈就讓她服侍王爺了。


    進了府,駱端誠陪著齊王,駱靈自是隨了母親轉到後堂。


    才避開人,駱夫人就拉著她的手,眼含熱淚道:“快讓娘看看,這嫁了人,可跟以前大不一樣了!王爺對你好不好?”


    駱靈微笑著點頭:“好!王爺對我挺好的。”


    “這三天都是歇在你屋裏?”


    駱靈還未答話,知書覺得這是個機會,忽然跪下,搶過了話頭:“回大夫人,最近兩天,王爺都歇在書房,第一晚還先去了薛姑娘的屋子。”


    駱靈皺了皺眉,她臨行時交待了輕央他們幾個不許多嘴,竟然忘了還有這一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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