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太傅蘇一笑告假離京,駱靈從齊王口中得到消息,心中明白,這人是收到錢,準備處理赤焰盟的事情去了,還回不回來,那是個未知數,也許回來時,會弄得京城天翻地覆。


    到底要不要講蘇一笑就是納蘭容卿的事告訴齊王呢?駱靈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她說了,齊王肯定要問她是怎麽知道的,這樣一來,與納蘭容卿曾經認識的過程就得暴光出來,這麽一來她窩藏過罪犯的事實就會呈現於人前,那一晚納蘭容卿是從皇宮逃出來的,第二天之後蕭皇貴妃就沒了,這兩者之間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聯係?如果說蕭皇貴妃的死與納蘭容卿有關,齊王對自己會不會生出嫌隙?


    駱靈斟酌半天,決定還是先不說,反正蘇一笑已經離開了,齊王已得到線索,如今必定派人跟著那批黃金的足跡,說不定從今後蘇一笑這個名字再不會出現,納蘭容卿要做回他自己了,待他出現時再說吧。


    人總是在無所牽掛時,會有所顧忌,當有了牽掛,反倒變得遲疑。


    駱靈回來後,隻對輕央說了一句話:“你走吧,從今往後,別讓我再看見你,如果你還想活著,就記住這一點。”


    輕央不知道她為何突然就出現在府中,對納蘭容卿的擔心占了上風,說了這句話駱靈就沒再理她,從駱靈的態度,輕央已猜測到自己暴露了,知道就算問,駱靈也不會再與她說話,跪下來給駱靈磕了三個頭,說道:“不管王妃信不信,奴婢是知道您不會有危險,這才……奴婢去了,主仆一場,是奴婢辜負了王妃的信任,可是他的要求,奴婢無法拒絕,王妃保重!”


    輕央什麽東西也沒有帶,就這麽走出了齊王府,再沒回來。除了齊王新買的幾個小丫環,她沒再往屋子裏添人,身邊隻有艾月和殷蘭,添香和知書這次也被齊王打發走了,隻剩下香雲、紅袖、流蘇和最後進來的秋蘿。


    齊王與駱靈合演了一場戲,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齊王在幾個丫頭麵前擺了白綾、匕首和毒藥,讓她們自己選一種了斷,關鍵時刻,駱靈華麗出場求情,饒過了幾人的性命,這下丫頭們坐實了齊王殘酷冷血的傳言,連一直以來認為齊王心地不錯的紅袖也信以為真,行事更加小心了,見了齊王能夠繞道走,絕對不會往前。


    駱靈背靠著欄杆,抓了把魚食往下一撒,湖裏各色錦鯉便聚攏了來,爭搶著魚食,帶起一陣波紋。


    “好玩嗎?”齊王靠近,伸手摟上那纖細的腰,鼻尖嗅到她身上傳來的熟悉清香,心神有些恍惚。


    駱靈已經習慣了他的這個動作,身子往後一靠,整個人的重心便全放在了他的身上。如今已是秋末,近冬天氣,她的體質是遇熱則熱,遇冷則冷,如今齊王身上的寒毒已經在妙手薛紅衣的調理下全部驅除了,他身上暖暖的,她不再像熱天的時候那般排斥他的擁抱。


    齊王很喜歡摟著她,兩人在一起時,總是如影隨行,摟摟抱抱恨不得與她合成一個。他早就盼著天涼了,之前體諒她怕熱,隻能看著她,如今卻再無顧忌,恨不得時時將她摟在懷裏。


    駱靈側頭看他,將手中的魚食往後一遞:“好玩,你也來撒一把!”


    他接過魚食,學著她的樣子拋了下去,散開的魚兒又聚攏過來。


    駱靈開心地扯著他的肩笑道:“你看你看,那隻橙色的魚兒最機靈了,別看它小,每次它都衝在前頭,就沒有搶不到的!這些魚兒真可愛!”


    “果然如此!”齊王笑看了一眼湖麵,扳過了她的身子,與他正麵相對,“可是在我眼裏,還有比它們可愛的!”


    “什麽?”駱靈問道,眼睛一亮。


    她喜歡小動物,有一次聽薛杉聊起他在青銅山喂了一隻白狼,就很是羨慕,直嚷著什麽時候要跟薛杉一起去看看。當時齊王便說,將來他給她也抓一隻來喂養,莫不是他抓到了?


    齊王俯身上前,輕輕在她唇角吻了一下道:“這世間還能有誰比你更可愛?”


    雖然沒有聽到自己心目中的答案,不過這樣的答案,相信隻要是女人,沒有不愛聽的。來而不往非禮也,駱靈踮起腳尖,回吻了一下,說道:“你也很可愛!看吧,多笑笑總是好的,以前你總板著個臉,像個小老頭,如今才是年輕人的樣兒!”


    齊王無奈地搖了搖頭,全京城誰不誇齊王年輕英俊?也隻有她會將他比作老頭子。


    “對了,明日是大哥的女兒百日,禮物你可準備好了?我陪你一起回去,想在娘家住幾日?”


    陸春娘頭胎好不容易懷上,卻是個女兒,未能一舉得到長孫,看得出駱端誠與駱夫人有些失望,駱平卻很是開心,安慰陸春娘說先有女,後有男,這樣才好,陸春娘看到丈夫體貼,心下雖有遺憾,卻也歡喜,將女兒寶貝得不行。


    那陣子正好是駱靈對外稱病的日子,便沒有回娘家,直到孩子滿月了,她才回去了一趟。前世她就很喜歡孩子,是孤兒院裏的常客,如今看著自己的親侄女,不喜歡是不可能的。


    孩子長得很可愛,胖乎乎的臉,圓溜溜的眼,皮膚粉粉的,醒著時小嘴還一動一動,似在與人對話。駱平說女兒與駱靈小時候長得很像,駱靈開始以為他是說笑,後來聽二哥三哥和兩個姨娘都這麽說,也相信這是事實了,說不得這就是她與這小家夥的緣份,心下更是多痛愛了幾分。


    她問陸春娘孩子可有名兒,陸春娘道:“都叫她囡囡,還沒取名兒,你大哥說了,要等公公取,公公那裏還未發話,便隻有等著。”


    駱靈說道:“父親取大名,你可以自己取個小名兒先叫著啊,讓大哥取吧!”


    駱平說道:“不如妹妹給囡囡取一個吧,你可是王妃,讓她也沾沾你的福氣。”


    駱靈聽罷,也不推辭,想了想,突然記起一闋詞來,再一想孩子生在六月中,便有了計較,說道:“大哥住南軒,不遠便是芙蓉浦,不如就叫菡兒吧。”


    “菡?是荷花的別名麽?”陸春娘問道。


    “正是!”駱靈點了點頭。


    “妹妹怎麽想到取這個字,可有什麽寓意?”駱平問道。


    “南軒麵對芙蓉浦,宜風宜月還宜雨。紅少綠多時,簾前光景奇。繩床烏木兒,盡日繁香裏。睡起一篇新,與花作主人。”駱靈念了宋時陳與義的菩薩蠻一詞,“荷花向來被文人稱作花中君子,出汙泥而不染,濯清蓮而不妖,以菡為名,不好麽?”


    聽她這般解釋,陸春娘喜道:“甚好,那就叫菡兒吧,多謝王妃賜名!”


    後來駱平依著詞中之意,給女兒在芙蓉浦邊弄了個吊床,菡兒童年時最喜歡的,便是在那邊玩耍,這又是後話。


    駱靈自打對齊王敞開了心扉,便存了幫他的心思,知道樓外樓是他的產業,他還幫皇帝管著一大堆事情,便自靠奮勇幫他整理帳目。


    齊王看她管王府很有一套,自己也不想離開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思,便讓她一起到書房看帳本,駱靈展現出了自己的速算能力,都不用打算盤,隻看一眼,瞬間便能算出結果來,倒令齊王大吃一驚。後來便將帳目真真正正交給了她,她儼然成了齊王的最佳助理。


    齊王說,怕她累著,要不就在忙時再叫她幫忙好了,駱靈卻說不用,這點小事累不著她。能夠將夫君的小金庫摸個通透,她心裏頭樂著呢,她覺得自己自打沒了那批黃金後,整個人都變得摳門兒了許多,看著齊王的帳本,她心裏開心。


    接過齊王的話,駱靈說道:“禮物早備好了,我從王府庫裏頭拿的,反正你說了,東西任我支配,我看一個匣子裏有一套首飾,便挑了幾樣,女孩子嘛,送首飾最好了,將來出嫁裏可以添妝。隻是怎麽突然又能陪我去了,不是說最近挺忙的,沒空嗎?”


    “想到一天見不著你,心裏頭難受,不如跟了你去,事情交給別人做就是了。”齊王道。


    駱靈摟著他道:“你說前世咱們不會是母子吧?哪有你這般粘人的?一般隻有兒子才會這麽巴著娘親不放!”


    “咳!咳咳……”齊王給她這個比喻弄得一口氣嗆住,等氣平了,惡狠狠地說道:“你這叫什麽比喻!就算有前世,你也是我的妻子!一會兒我就去問薛杉,你身子到底養好了沒,趕緊地給我生個孩子,你想當娘,就多生幾個,有的是人叫你!”


    駱靈臉上一紅:“誰要給你生孩子!”


    他輕噬她的耳垂,威脅道:“你不給我生,那我找別人去!”


    “你敢!”駱靈瞬間瞪圓了眼睛,伸手作剪刀狀,得意洋洋地在他麵前晃了晃,“哼哼,你盡管試試!”


    齊王挑眉一笑:“遵命,娘子!”一把抱起她,便展開輕功飛躍起來,到了屋子,抱著她直奔臥榻。


    “你幹什麽!”駱靈嚇了一跳。


    齊王無辜地說道:“不是你叫我盡管試試麽?咱們這就試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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