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知名的小村子,岑咫涵給它取了個名字,就叫桃源村。


    或許是前世的她將人性想得太過惡毒,開始時聽了小鈴鐺的描述,她心中曾經浮起了許多可怕的念頭,其實那個村子的人們都很善良,因為善良,他們選擇了避世。


    小鈴鐺還小,有些東西她並不是十分清楚,而大人們為了防止孩子因為好奇走出村子,遇到那些機關命喪黃泉,這才誇大了某些言辭,她所說的,隻有關於林木的那一段是完全不加渲染的事實。其實曆年來誤入村子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沒有,除了那個女人,全都平平安安地出了村,隻是他們出村的方式與駱靈的不一樣,他們不會記得自己是怎麽出去的。


    村子裏的人確實不希望岑咫涵走,因為這些年來,林木活得像個行屍走肉,是她來了,一切才有了不同,他們真心地希望她可以留下來,做林木的妻子,隻不過從那雙偶然流露出幾分蕭然與思念的雙眼,林木早已明白,她的心裏有了人,所以不會強求。


    村裏長輩們的意思,隻要不帶岑咫涵離開村子,她永遠都找不到出去的路,時間久了,自然會留下來,而林木與她那樣地般配,順理成章地成為村裏的媳婦,應該是水道渠成的事。


    岑咫涵想,如果她不是那麽快恢複了記憶,說不定真的會愛上林木,畢竟如此優秀的男人,世間又有幾個女子能抵擋?


    那天她看到林木右腕上的胎記,心中已然隱隱有了些念頭,雖然不大記得清楚,可是種熟悉的感覺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她,那個胎記,她曾經見過。


    從那天起,岑咫涵覺得心情開始焦燥起來,她能感覺到自己似乎錯失了什麽,那些失去的記憶,她甚至能夠判斷出不是這個身體的前任主人所有的,而是屬於自己的,隻不過因為出了意外,不記得了。


    她問林木:“我的記憶什麽時候能夠恢複?”


    林木和前世她見過的所有醫生一樣,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這個可說不準,也許幾天,也許要很久,也有可能一輩子記不起來。”


    午夜夢回,她總是被噩夢驚醒,夢中一直有個男人在痛苦地呼喚:“涵兒,涵兒……”可是她看不清他的樣子,他每呼喚一聲,她的心就跟著痛一分。


    “現在我知道了,是你在夢裏呼喚我,阿軒,那段時間,你一定急壞了吧?”她抬眼看向寧軒,眉眼間是藏不住的歉疚,從太子不時的打岔中,她知道了當自己失蹤時,這個男人是如何發了瘋一般地到處找自己,隻差沒把這個國家給掀翻。


    兩人的手一直交握著,他略用了點勁,將她的手攥得更緊了些,看著她的目光滿懷深情,他沒有說話,他怕一旦開口,會泄露自己小心掩藏的激動,惹來麵前幾個男人的笑話。


    太子的臉上有著難得的鄭重,他說道:“幸好找到你了!如果你再不出現,那可就麻煩了,兩條路,阿軒肯定會選一條,要麽為毀了全世界,要麽毀了他自己!這兩條路,卻都不是我想看到的。這些日子為了你失蹤的事,他已經殺了不少人,但凡曾與他有過節,可能對付你的人,被他殺得沒剩下幾個,要不是收到喜帖,下一個就輪到你那位異母姐姐了。”


    “駱慧?”她驚訝道,“她不是要生孩子了麽,怎麽會懷疑到她頭上,這段時間,她應該不敢不安份吧?”


    “那你可就錯了,若不是她,你有阿軒派的人保護,他的人又如何近得了你的身?”太子一邊說,一邊指了指納蘭容卿。


    寧軒淡然道:“世上偏有這種人,明明她占了你的一切這麽多年,她們母女讓你受了這麽多苦,卻不思悔改,還將自己如今的境況都歸結於你身上,覺得是你害了她,你這個姐姐和我那幾位兄長差不多,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這樣的人,早該把心剁了,拿去喂狗。”


    太子的表情有些憤懣,尤其岑咫涵還故意看了他一眼,於是不甘地出口道:“你應該說明白些,我也是你的皇兄。”


    寧軒看向他,正色道:“我不是說你,你不是白眼狼。”


    太子聞言翻了個白眼,岑咫涵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些日子你還做了些什麽?怎麽把自己搞得這樣瘦,你不想想,若是你不好了,我心裏也會難過麽?”笑著笑著,眼中就有了淚,她想到自己曾經的懷疑,覺得有些對不起他。曾經她不懂感情,所以不願意接受感情,可是現在她懂了,幸好,一切都不算晚。


    寧軒輕輕摩挲著她的手道:“我的事,回家後我慢慢告訴你,你先說完,把疑惑給解了,我可不想回去時再帶著個跟屁蟲。”斜眼瞟了一眼太子,跟屁蟲儼然指的就是他。


    太子也不以為意,笑眯眯地看向兩人,於是她接著說自己恢複記憶的經過。


    岑咫涵是因為墜崖受到撞擊才失去了部分記憶,當時她並不知道這一切,不過林木判斷出了大致的情形,她的腦後有被撞的痕跡,那麽要想恢複全部記憶,再來一次撞擊,也許可以因刺激而記起前事。


    岑咫涵把這個想法給林木說了,遭到了他的反對,因為這樣真的很冒險,他說,她的傷本來已經好了,如果再撞擊,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麽事,尤其腦部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如果撞成了白癡呢?她要怎麽辦?


    岑咫涵說得口幹,舔了舔嘴唇,一盅茶遞到她唇邊,卻是寧軒不舍得放開她的手,索性騰出一隻手來,親自端了喂她。她喝了一口,衝他笑了笑,納蘭容卿正好回頭,見到了兩人的親密舉止,眼裏閃過一道寒光。


    林木的聲音在這時候響起:“涵兒休息一下,接下來讓我說吧。”


    “林公子,我對你的身份很好奇,你們的村子為何與世隔絕?你帶來的那兩個人,也不是一般人,我不相信一個小村子,會有這麽厲害的高手,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太子問道。


    “這個問題,說到後麵太子殿下自會知曉,說起來這件事,其實我們的村子,與在座的各位都有些淵源,這也是我為什麽要接著說的原因。”


    “那你快說!”太子催道。


    “涵兒提出恢複記憶的方法,我極力反對,身為一名醫者,我不希望自己的病人冒險,沒有把握的事,絕對不能做。可是經過她一番解釋,我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她並不是要真的要讓自己再被撞擊一次,而隻是將各種我們想到的,她受傷的可能,盡可能的重現一遍,例如突然跳出個人對她當胸一刀,或者是她失足掉落懸崖,我們把能夠想的,都試著做了,在這個過程中,她隱約地有了一些記憶,卻不分明,直到有一天,她見到了我身上的一件東西。”


    林木伸手入懷,取了一樣物事出來,遞到寧軒麵前:“這個東西,你應該也見過!”


    “紫曜石!”三聲驚呼同時響起,太子與寧軒對視一眼,又看了看和他們一起叫出聲來的納蘭容卿。


    寧軒接過紫曜石,端詳了一下,立馬判定了是真品,他仔細端詳了一下,越看越是驚訝,問道:“這東西……你哪裏得來的?”這塊紫曜石和他那塊太像了,似乎是一對,如果他的那一塊和這塊合起來,正好合成一個圓。


    林木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你那塊和這塊,本就是一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一個,這世上真正的紫曜石隻有一個,有人喜歡用紫晶石來做裝飾,紫晶石和紫曜石很像,但終究不是真正的紫曜石,另外一塊你交送給了涵兒,被納蘭容卿派人搶走,納蘭容卿,現在你應該把東西交出來,物歸原主了吧?”


    納蘭容卿笑了笑:“沒想到另一塊紫曜石是在你身上!”


    林木點了點頭:“你手上應該也有一塊相像的,隻不過你那個是假的!現在人們有點明白了麽?紫曜石本來就有些神奇的功效,涵兒看到紫曜石,再加上之前就有了隱隱的印象,突然間就想起了所有的事。她告訴我,她也有一塊,而且她那塊與我的是一對,因為兩塊紫曜石如果合起來的話,其中的圖案完全合上,世上沒有這麽巧的事。”


    林木走到納蘭容卿麵前,伸出左手抓起了他的右手,與自己的右手並在一處:“你們看,我和他的手上,同一個位置,有著一樣的胎記。隻不過就像他的紫曜石是假的一樣,這個胎記,同樣是假的!納蘭容卿,你何不自己說說,為什麽你的手上,要弄個和我一樣的胎記?”


    原來當時岑咫涵恢複記憶,就將一切告訴了林木,林木仔細問了納蘭容卿的事,從這個男人的姓名、化名以及這些疑點,判斷出這個男人是在冒充他,當她如實以告,告訴他自己是寧軒的妻子,納蘭容卿有可能是寧軒的親哥哥時,林木也將自己的秘密和盤托出。


    納蘭容卿哈哈大笑:“天意弄人!師父收養我那天起,就在我手上繪了這個胎記。林公子,你既然活著,這二十多年來,為何不見你露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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