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靈與齊王一路行來,這一路上歡樂多多,沒有其他的人和事煩心,兩人都不由得感慨。


    “若是能天天似這般多好!”臨近京城,駱靈歎氣道。


    “怎麽了?嫌煩了?”齊王幫她掠了掠耳邊碎發,柔聲道,“再忍忍吧,這樣的日子也快要到頭了,再說了,我相信王府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你應付起來綽綽有餘。”


    駱靈眼睛一亮,問道:“快要到頭了是什麽意思?你說得明白些!是不是宮裏有什麽變動?”


    齊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呀!”


    他沒有回答,駱靈卻知道自己猜對了,朝堂上的事,他並不想讓她操心,她很配合地不再追問,反向他道:“回王府後,不如我先去娘家住幾天。”


    齊王也有此意,這一回京,接下來他有得忙,沒有時間陪嬌妻,遂道:“也好,你失蹤的這段時間,也把嶽父嶽母急壞了,涵兒,其實有些事不要太過計較了,他們終是你的父母,做父母的,沒有不痛自己子女的,你想想,總有一天,我們也會有孩子……”


    駱靈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日子久了,她也發覺了自己原先的想法有些偏激,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就算是自己,又何嚐沒有做錯過事?說起來駱夫人當年對駱慧的疼愛她是看在眼裏的,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駱慧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換個方式想想,駱夫人痛愛的何嚐不是她呢?


    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尤其是在父母眼中,自己的孩子總比別人家的好,她那時對自己不聞不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換了誰都一樣,丈夫領了小三進門,還生了孩子,她能對那個孩子好才是怪事!


    她對齊王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了,這些事我會處理好的,你不用為我擔心,照顧好你自己就好,不管你要去做什麽,我要你記住一點,你的安全最重要!我把從薛桐那裏要的藥都給你備一份,說不定能用得上。”


    齊王失笑道:“不必了,你留著防身就好,我又不是去闖什麽龍潭虎穴,沒你想的那麽恐怖!”


    駱靈笑道:“不行!反正我要得夠多,你一份我一份,都帶上,這樣我也放心些。”


    齊王隻得應了,當下被她拽了手進艙房,關了門取出那些藥來,細細分好,一樣樣給齊王作了標記,說明用法,還強調他一定要記住別弄錯了。


    齊王聽她說得頭頭是道,不由得感歎道:“涵兒,你怎麽會這麽聰明!”


    “聰明不好嗎?聰明的娘子才可以幫到你啊,不要客氣,盡管說吧,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不會推辭。”她笑眯眯道。


    齊王伸手摟住她,在她耳邊輕聲道:“當然需要!你要幫我的,就是每天開開心心地,你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


    “肉麻!”駱靈笑著嗔他一眼,心中卻是甜蜜無比,這個男人的甜言蜜語說得是越來越順溜了。


    齊王沉默了一陣,輕聲說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如今馬上就要靠岸了,是該告訴你了。”


    “什麽事?”駱靈見他表情嚴肅,心頭一緊。


    “是你娘家的事!”齊王說道,“你大姐姐在你失蹤的這段日子,沒了!”


    “沒了?”駱靈眼前驀然浮現出大姐駱淑的麵容,那個溫和的女子今年不過二十五歲,她還記得自己邀請她和女兒到齊王府玩耍時,她那激動而略帶羞澀的笑顏,印象中駱淑雖然偏瘦,可身體並不差,怎麽突然就沒了?


    她的眼睛慢慢浮起一層晶瑩,問齊王:“好好兒的,怎麽會沒了?這是多久的事?”


    齊王給她解釋道:“我那時急著尋你,也沒多加關注,是容府送來的消息,說是突然間得了急病……”


    “大姐姐身體一向很好,怎麽會突然得了急病,什麽急病,他們沒說嗎?”


    “說了,說是她先前去過容家的莊子上有戶人家得了溫疫,一家六口全死了,你姐姐之前去過那個莊子,回來當天就有發燒的症狀,容家慌得趕緊將兩個孩子帶開,原是要請大夫的,因是夜裏發現的病,我姐姐怕麻煩別人不讓去,沒想到沒挨到天明就……”


    “竟然有這麽巧的事?那莊子上發現了疫病,是什麽時候的事?怎麽處理的?”


    “也是你姐姐沒了,容家也覺得事有蹊蹺,去莊子上查了才知道,當時就將莊子封了,還好過了一陣子,隻聽說那一家人死了,莊上其他人家戶都沒事,因怕疫病傳染,那幾具屍體都直接燒了。”


    駱靈沉默了很長時間,總覺得心裏頭怪怪的,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她問齊王:“我姐姐不會也被他們家給燒了吧?”


    齊王說道:“這哪能呢,不過因為這病會傳染,埋得倒是也快,當天就報了親眷們,靈柩沒停多久就埋了。怎麽,你是不是覺得有什麽不對?”


    駱靈搖頭道:“沒什麽不對,隻上為一切你不覺得太巧了些嗎?就算是疫病,也沒這麽快發病的啊,不過一日。”


    “容武的解釋是可能她在莊子上就得了病,隻不過自己強撐著,其他人也沒有發現。他擔心兩個孩子也被傳染了,事後將她們送到了別處,所幸兩個孩子沒事。”


    “如果真的是疫病,肯定來勢洶洶,燒得厲害,姐姐自己不知輕重,容武難道不知嗎?沒有及時請大夫醫治,容家有責任!”駱靈說道。


    齊王問她:“我想做什麽?”


    “容家本就對姐姐總生女兒心生不滿,我就怕這一切不是容家說的那麽簡單,等我查實了,再作結論。”


    齊王點點頭:“我讓長河跟著你。”


    “長河?他跟著我能做什麽?”


    “你別看他老態龍鍾,似乎耳聾眼花的,其實他是大內排名第三的武功高手,有他跟著你,你做什麽我也放心些,這件事我也有點疑問,可是沒時間來查,你去查,需要什麽隻管告訴長河。”


    駱靈點了點頭,有高手相助,自然底氣足些。駱靈先前的笑容全部斂去,心情沉重。如果駱淑不是病死的,那她是怎麽死的?想想就不寒而栗。


    “定北將軍在朝中有沒有站隊?”她問齊王。


    齊王搖了搖頭道:“定北將軍一向隻地心思放在軍務上,他又主要是駐守邊關,對朝中的事情很少過問。”


    船靠運河岸,別過喬氏夫婦,齊王與駱靈坐上了王府的馬車,駛向駱府。馬車在收到齊王的信後,估算著他們回來的日子,天天在這裏等的,因為駱靈他們在梓州耽擱了一晚,馬車昨天就來侯著了,直到今日才接著人。


    車駕搖晃間,駱靈挑開車簾看向繁華的京城街道,兩邊的樓房照樣旌旗招展,路邊的小攤上顧客仍舊絡繹不絕,京城人過日子奢華講究,和離開時一樣,依舊一派歌舞升平。


    可是她知道,再過幾天,這個地麵上也許會血流成河,這就是政治,這就是鬥爭!


    因為她從齊王口裏得知,這次皇帝是真的病了,命不久矣!


    在這片浮華的背後,不知有多少人磨拳擦掌,正等著大幹一場!朝中儼然分成了幾股勢力。


    齊王與太子在湖州分手時合演了一場戲,駱靈事後才知自己成了這部戲的女主角。到了京城她才知道,齊王與太子正式決裂,原因竟是因為她。


    傳言說得有鼻子有眼,直道太子喜歡上了一個女子,想要立她做太子妃,那女子要嫁人了,太子還不顧一切追到湖州,破壞了人家的婚禮,齊王也受邀參加了婚禮,掀開了蓋頭,沒想到那女子長得與齊王妃一般無二,齊王自然心中不快,於是提劍把那女子給殺了,太子見狀,怒而大罵齊王,把老底也給翻了出來,兩兄弟最後拔劍相向,就此勢同水火。


    太子離去時駱靈沒有去送,她那時與林木、小鈴鐺他們在一起,不過這件事齊王是征求過她意見的,她沒給什麽意見,由得那兩人去編,隻沒想到事情會被編成了這個樣子。


    大街上最近議論得最熱烈的就是此事,老百姓中不乏有膽子大的,說話那嗓門也不壓低,駱靈自然聽了個大概。


    她回頭看著齊王,問道:“你們編的這個故事真夠狗血的!”


    “狗血?”齊王愣了一下,隨即莞爾,“這詞挺新鮮,不過倒也貼切!”


    駱靈搖了搖頭道:“是你編的還是太子殿下編的?”


    “自然是他編的!”齊王說道,“他隻說會幫你抹去這一段,我也沒插手此事,反正在場的官員都被他的人截在了半道,一個也沒回來,真相自然無人知曉,誰知道他竟然弄出這麽個故事來!”


    “你們倆決裂就決裂,幹嘛扯上我?”駱靈幽怨道,“你們不知道我的名聲好不容易給正回來,這下又被你們給破壞了!故事中,我還被你給殺了!”


    齊王道:“要不要我現在就提著劍去找他,真的跟他打上一場?”


    駱靈搖了搖頭:“不行!若是你輸了還好,贏了可怎麽辦啊!那個位置不是這麽好坐的,連個自由都沒有。”


    “說的對,那咱們就讓他先得意一陣吧,其實他這都是為了報複我,當的一直有人傳言他的側妃喜歡的其實是我,他一直憋悶了好久,現在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編個故事揚眉吐氣,也在戲中跟我搶了你一回。等他坐了那個位置,有的是人折磨他,後宮一堆的女人,朝堂一堆的臣子,每天有這麽一大群人幫你我虐他,咱們樂得逍遙快活去!”齊王笑道。


    駱靈也笑道:“是這個理兒,那你就要好好‘報複’,不能讓別人代替他受這份罪!”


    東宮裏,寧裴摸了摸兩隻耳朵,嘟囔道:“是誰又在念我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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