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前世今生,駱靈都是首次懷孕,紙上得來終覺淺,腹中有了一個小生命,這種感覺很是神奇。


    她聽話地將一切都交給了齊王,她相信自己的男人會將一切辦妥,她隻是不忍他太過勞累,皇上的事,兄弟的事,妻子家的事,他始終在為人奔波,從小他拚了命地學習所有的技能,都不是為了自己過得更好,駱靈想著想著,心中愈發地心痛。


    她曾經感歎地說:“若你不是生在帝王之家就好了,那麽我們的日子會過得安寧些。”


    齊王說:“但若生在貧家,我如何能以一己之力,護得妻兒平安?”


    他說得對,世間難有雙全法,上天給你一樣好的,必會配給你一樣不好的,事實已是如此,身世更變不得,駱靈唯有用自己的愛去好好溫暖這個男人,盡自己最大的力量給他幸福。


    孩子就是齊王最期盼的,他曾說過,將來要把最好的給自己的孩子,他會親自帶著他們玩耍,親自教他們知識,撫育他們成長。他的童年很不幸,小小年紀就在恐懼與寒冷中度過,所以他不想自己的孩子經曆他曾經曆過的,他要將自己沒有得到的東西,都彌補在他的孩子身上。


    駱靈本不想這麽早生孩子,她的原計劃是過了十八歲再說,但是因為齊王,她改變了主意,她希望早些滿足他的願望,她喜歡看他的笑容,這麽多年來,這個男人很少笑,雖然麵對她時,他不吝嗇自己的笑容,可是她希望有更多的人看到他的笑,有親人來與她一起分享對他的愛,能夠讓她放心做到這一切的,唯有她的孩子。


    夠做到。


    夜深了,月色透過紗窗,在床帳上勾勒出半個圓,窗外有花趁著夜色在悄悄開放,旖旎花香襲人。駱靈在床上輾轉難眠,齊王不在身邊的這些日子,她晚間總是睡不著,隻能不斷給自己找事情做,累極才好安眠,所以這一向都睡得晚。但如今腹中有了一個小生命,作息必須改了,為了孩子,她得早睡。


    “王妃,可是睡不著?”殷蘭守夜,在外頭聽到動靜,掀了簾子輕聲問道。


    駱靈坐起身來,輕輕揉了揉眉心道:“覺得困頓,卻是睡不著。”


    “要不再喝一盅牛乳?”殷蘭問道。駱靈知曉自己懷孕後,就讓人從外域尋了兩頭奶牛來,養在莊子上,日日擠了鮮奶送來,本來想讓家裏人都習慣一下喝牛奶,結果其他人都嫌腥味,誰也不喝,連四歲的駱巧都不要,隻有陸春娘聽她忽悠說喝牛乳對將來生兒子有好處,天天陪著她喝,不過那表情根本不享受,倒像是在喝藥。


    至於外甥女菡兒,人家喝慣了人乳,對牛乳那是直接排斥,害得駱靈鬱悶不已,她明明覺得牛乳要比人乳味道好多了。


    “不用了,喝再多,睡不著一樣睡不著!”駱靈搖了搖頭,“你給我把燈點上,把案上那本書拿過來,要不我倚在床頭看會兒書,也許要不了多久就困了。”


    殷蘭拿著燭台進來,將屋裏的燈都點燃,取了書遞到駱靈手中,勸道:“王妃別看太久,久了傷眼!我拿了針線過來做,也好陪你。”


    “不用了!”駱靈笑道,“你去歇會兒吧,一時半會兒我肯定睡不著,你歇一陣再來。”


    殷蘭答應著出去,駱靈拿起書,半倚在床頭翻起來,她看的是本坊間搜來的小說,寫的是江湖佚事,俠骨柔情,照駱靈看來,這就是早期的武俠小說了,內容還扯上了神怪,雖說有些誇張,不過勝在情節離奇,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因為懷孕,給駱淑開棺驗屍的任務也一並交給了齊王,她不知道他會如何做,但是他表示了,一切他都會安排好,讓駱靈放心。駱靈想到自己懷孕期間也不好去幹挖墓這類的活兒,便應了他。


    駱靈接著先前看過的地方看下去,翻了兩頁,好好的武俠小說卻變成了豔情小說,竟寫起了男主與幾個女配的互動,她情不自禁地罵了一聲:“這無良作者,定是個種馬男!”


    “什麽種馬男?”簾子一掀,一股淡淡的鬆香在屋裏散開,齊王含笑著走了進來。


    駱靈忙將書藏到身後,驚訝道:“你怎麽來了?不是告訴過你不可冒險,萬一給你知道了,豈不是……”


    話未說完,被齊王吻住了嘴,所有的埋怨盡數被他吞入腹中,仔細品嚐了一番妻子的甜美,齊王才放開,脫鞋上床,握了她的手道:“涵兒,不用擔心,我是悄悄出來的,就算被人看到,我有金箭令牌,可自由出入宮中,也沒人能挑出我的不是來。從今日起,我每晚回來陪你。”


    “你怎麽會有?莫非皇上知道了?”駱靈問道。


    金箭令牌隻有三麵,見令牌如君親臨,它的作用雖比不上虎符,不能調兵遣將,但是有金箭令牌,可一路通行,到哪裏都無人攔阻,所以隻有出現重大事件時,皇上才會用到它,多半是交給欽差,辦完事後則會收回。


    齊王搖頭,神色有些凝重:“父皇的情形不大好,他現在行事越來越讓人弄不懂,我們雖在宮中,但見他的時間很少,而且都是他召喚才前去,我總覺得,他似乎有些不大對……金箭令牌是阿裴給的,他知道你懷孕了,便將他的給了我。”


    “他竟有這個?”駱靈道。


    “是啊,下湖州前,父皇給的,可見父皇對他的信任,回來後父皇的情形變了,似乎也不記得這個,他就沒有交回。阿裴說,女人懷孕時膽子會變小,讓我回來多陪陪你,宮中的事,他心裏有數,要我不必掛心,我把長河留給他了。”


    “那你自己呢?”駱靈有些抱怨,撅起了小嘴,這個人,總是把別人擺在前頭,他自己的安危卻是不顧了。


    “別不開心!”齊王輕輕啄了一下她的唇,燭光映照下,他的麵容宛如新月,俊逸皎然,“不是還有小路子嗎,你給他的暗器可是連我都沒把握對付。”


    駱靈這才心安了些,說道:“那個威力還不算大,我想到了一種威力大的,邱實正在研製,若是製出來了,別說十幾二十個人,便是大軍緊逼,也能遭到重創。”


    “知道你能幹,可也不急於一時,如今你是有身子之人,要好好保重,別太費神,一切有我呢!”說罷,他的一隻手卻突然舉起來,正是駱靈看的那本小說,方才她藏在身後,塞到了被中,還以為他沒發現,沒想到這人眼尖,還是被他發現了,不動聲色地引開她的注意力,給拿了出來。


    “怎麽看這種書?”齊王皺眉道。以前他就不讓駱靈看這個,說這書會帶壞人。


    駱靈想到先前看的那一頁,麵上不禁一紅,說道:“睡不著無聊了,便尋來看看,其實這書也沒什麽。”


    齊王翻了翻道:“這種書太過血腥,不適合你看,我另尋幾本來給你。”一邊說,一邊將書扔到了一旁。


    他沒看那處就好!駱靈鬆了口氣,靠在他肩窩處說道:“早些睡吧,你淩晨還得趕回宮去。”


    齊王微笑注視著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說道:“嗯!睡吧!”


    駱靈靠在他的懷中,閉上了眼,很快就睡著了。


    齊王就這麽抱著她,癡癡地看著,半晌方才輕輕吻了一下她緊閉的眼,鼻梁碰著她的鼻梁,輕輕摩挲了一下,才熄了燈,閉上眼,唇邊浮起一絲笑容,緩緩睡去。


    第二日駱靈醒來時,齊王已不知何時起身去了,一絲兒動靜都沒弄出來,想是他特意不吵醒她,案上那本書不見了蹤影,想是被他給沒收了。


    殷蘭進來給她梳洗時,她問道:“王爺何時走的?”


    “天未亮就走了!”殷蘭說道。


    “這事別聲張,他是悄悄兒來的,府裏的人並不知曉。”駱靈囑咐道。


    “我曉得,王爺昨日就吩咐過了的!”殷蘭抿嘴笑道,“除我和艾月,其他人都不知道。”


    “對了,王爺說,讓我把這個交給王妃。”殷蘭取過一個信封來,交到駱靈手中。


    好好兒的話不說,怎麽寫起信來?駱靈有些納悶,抽出裏麵的信紙一看,頓時訝然,原來卻是駱淑的事,想來是他怕說話攪了她睡覺,便寫在信上,給她白天看。她手指輕輕地在信紙上摸索了一下,指端是他瀟灑的字跡,她曾經不止一次模仿過,一陣淡淡的墨香縈繞在鼻端,駱靈看完了信,半晌也沒舍得鬆開,腦海裏滿是他的影子,她發現明明才分別,她又開始想他了!


    艾月從外麵進來,手中拿著一匹布,說道:“王妃,這是昨兒個少夫人送來給小世子做衣裳的,摸著很柔和呢,綢不像綢,緞不像緞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料子。”


    駱靈腦海中盡是齊王含情脈脈的笑容,她知道自己的針線不好,可是他原來得到那個香囊時,臉上那種珍視與滿足,讓她覺得似乎自己的針線是全天下最好的。


    看了看雙手,駱靈做了個決定,她抬頭對艾月說道:“這麽大一匹布,隻做小孩兒衣裳未免浪費,我想給王爺做一套裏衣,還得你們幫幫我!”


    “沒問題,你說要做什麽樣的,我和殷蘭幫你做了便是。”艾月笑道。


    “不!我想自己親手做,你們隻需要教我就行了!”駱靈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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