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1-24


    入夜,華燈初上。


    衛鞅和細雨,從常氏兵鋪回到常宅,路上將之前的事情,說與她知。並且讓她這幾日安排與胡氏商社交接錢財人員。


    細雨說道:“六哥,要不你去穎水那邊的軍營待一陣子吧。”


    衛鞅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無名軍遠赴幾千裏之外,其他無名軍還沒練成,身邊沒有過硬的力量,確實是一個安全保障的空白期。秋實、細雨和常宅的五名無名軍小隊,他們要脫身不難,唯獨衛鞅缺乏戰鬥力。衛鞅判斷自己在新鄭城,還是安全的。唯一有仇的成皋段氏,他們圖謀陰奪礦場失敗之後,這麽長時間沒見動靜,料想不會在這個空子裏發難。而且,衛鞅見新鄭令之時,早早拋出擁有打造優質兵器的本錢,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通過新鄭令俠趁,向韓國其他世家包括段氏,傳達這個消息。段氏搶奪礦場是為了利益,常氏商社打造的兵器,能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利益。萬一段氏發難,衛鞅也有和他們談判的本錢。


    “不必了,料想無礙。”衛鞅說道。


    “六哥。”細雨欲言又止。


    “嗯?”衛鞅問,“怎麽了?”


    細雨頓了一下,扯著衛鞅的袖子,低聲說道:“六哥,我想她們了。”


    衛鞅忽地心中一酸,這些女孩子們,畢竟隻有十五六歲,十六七歲,雖然學到了特種兵的本領,雖然穿梭與商賈之間,從容自若,卻依舊還是女孩子。細雨心思最細膩,心性也最小,直言說出想她們。其他女孩子,何嚐不是如此。


    “六哥,是不是我最沒用?”細雨見衛鞅不出聲,頓時有些後悔。


    衛鞅笑了,溫言說道:“誰敢說我們小細雨沒用,六哥打她屁股。”


    “不是的,六哥,不是誰說了我沒用。”細雨連忙說道,“她們都很堅強,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會退縮半步,不管怎麽樣,都不會軟弱。隻有我,想她們的時候,就忍不住想哭,就覺得心窩裏難受。我好想像在青禾穀那樣,我們十二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吃飯。六哥,對不起。”


    衛鞅拉過細雨的小手,捧在雙手之間,說道:“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你是我們的小細雨,六哥,八哥,還有大家,我們都最愛護你了。不用著急,過幾個月,冰兒她們出山了,大家不就有能在一塊了麽?”


    細雨苦著臉,說道:“六哥,聽你這麽一說,我哭不出來了。”


    衛鞅正對著細雨,說道:“細雨,看著我的嘴巴,一,二,三,笑――”


    細雨忍不住跟著衛鞅的嘴型,笑了出來。


    “還覺得難受嗎?”衛鞅笑著說。


    細雨含笑,說道:“好多了。”


    進了常宅,一名無名軍士兵,在前院挑水澆花,見到衛鞅二人,不易察覺的做了個手勢。


    衛鞅微微點頭,手勢的意思是,有陌生人登門。


    中院之外,槐樹之下,兩個陌生人。一個人麵對槐樹,背向前院而立,另一個人似乎是那人的隨從,低頭垂目,伺候一旁。


    “有貴客來到,寒舍蓬蓽生輝,”衛鞅搖搖拱手上前,笑著說道。


    麵對槐樹的人,聞言回過身來,近三十歲年紀,舉手抬足之間,極具一種氣勢,隻聽他問道:“可有密室?”


    “請隨我來。”衛鞅更不猶豫,並悄悄的從背後使了個手勢,令細雨不必跟來,領著五名無名軍,隨時接應。


    進了後院,轉入一件密室。


    衛鞅關上門之後,卻見那人已端坐主位,隨從伺候一旁,低沉的聲音喝道:“韓候在此,常氏商社商人常樂快快上前拜見。”


    衛鞅愕然,難怪這人身上有那種渺視眾生的氣勢,原來是韓候,一國之君,當然不同凡響。旋即失笑,道:“我非韓人,見到韓候,為何要拜見?”


    隨從沉聲斥道:“大膽常樂,竟敢在韓候麵前無禮。”


    衛鞅道:“來者是客,韓候來我家中,卻坐到我的主座上,不知這是哪門子禮?是韓候不知禮,還是常樂不知禮。”


    隨從大怒,拔劍便要殺衛鞅。


    衛鞅凜然不懼,道:“殺了我,韓候能離開常宅麽?”


    韓候臉色越寒,從未見過如此無禮之人,何況還是區區一介商賈,豁然起身,甩袖便要出門離去。


    待他們的腳踏出了門口,衛鞅忽然冷笑,道:“莫非韓候不欲韓國強於他國麽,不欲侯族強於世族麽?一怒之下,便忘了來意?”


    韓候猛地止住腳步,回過身來,冷冷的盯著衛鞅,卻見衛鞅已從容在東邊座位上坐好。舉起長袖,示意韓候入西邊座位。


    “國,處四戰之地,家,三大世族環繞。內外重重障礙,處處虎視眈眈。勾踐能臥薪嚐膽,韓候做不到和商賈對麵而坐,安能強韓。”衛鞅淡淡的說道。


    韓候臉色微變,猶豫一下,終於還是在西邊座位入座。


    “君上。”隨從低聲勸說。


    韓候卻置之不理,坐定之後,開口說道:“常子出言不俗,非尋常商賈可比。”


    衛鞅笑了,道:“不敢當,韓候欲買劍?”


    “正是。”韓候道。


    衛鞅淡淡笑道:“常氏兵鋪今日才開業,韓候卻早知常氏鐵劍之利,如此看來,韓候在新鄭令府上,安置有密探,市井之中,也多有韓候的人。韓候,行為周密,見機極快,有為之君。”


    韓候默認,道:“常子可願賣劍與寡人?”


    衛鞅道:“我常氏兵鋪門口有一招牌,招牌上寫道:一等劍三十金售之與國,二等劍二十五金售之與家,三等劍二十金售之與私。韓候是不知道這塊招牌,還是知道之後,卻不知道我的意思?”


    韓候沉默半晌,說道:“常子本有心助寡人?”


    衛鞅搖頭,道:“在韓國安身立命之法罷了,韓國不亂,則常氏商社生意興隆,韓國內各方得利,則常樂坦然而安。韓候欲購劍幾許?”


    韓候道:“一等劍,一萬柄。”


    衛鞅道:“一萬柄劍,三月可成。不過,韓候需一個月之後,先將三十萬金全數交與我。”


    “為何?”韓候道。


    衛鞅笑道:“一等劍,需北海之紫金,常氏商社配備不足。是以,韓候先付金與我,購買北海紫金。”


    韓候若是相信他的鬼話,才真是見鬼。他的密報早表明,常氏商社不缺這三十萬金。不過,提前付款對他並沒有損失。常氏商社呆在韓國,逃不過他的手心。而且常氏商社沒有必要因為區區三十萬金,得罪他。於是,韓候說道:“可。”


    衛鞅道:“韓候少待,常樂有一筆交易,欲與韓候相商。”


    韓候道:“且說。”


    “韓國強敵,莫過於魏國。韓候買常氏商社的鐵劍,魏國亦能有之,如此,對韓候並無好處。若我限製售與魏國的鐵劍,韓候如何報我?”衛鞅說道。


    “常子肯少售魏國鐵劍?”韓候道,對此頗為動容。天下各國,能夠大量使用鐵製兵器,除了生鐵原產地韓國之外,就剩下財大氣粗的魏國了。常氏商社肯限製出售魏國鐵劍的數量,那麽損失的將是大部分生意。當然,韓國可以用國家力量控製鐵劍的出口,可常氏商社要是鐵了心向魏國走私鐵劍,韓國防不勝防。而且,倘若控製得太緊,同時激怒魏國和常氏商社,對於韓國而言,沒有好處。


    “如何限製?”韓候問道,這個提議,顯然讓他動心。


    衛鞅道:“要看韓候能許我多少利。”


    韓候道:“常子心中有盤算,不妨說來。”


    衛鞅笑了笑,道:“三等劍不在限製之列,一等劍、二等劍,售與魏國數量,永不超售與韓國已成交總量的半數。條件,常氏商社的一應買賣,在韓國境內,悉數免稅。鐵製兵器售與他國時,稅不得超一成。”


    韓候不解思索,一口答應:“可。”


    這項交易,對常氏商社有利,對韓國更有利。這樣子,韓國可以完全保證在鐵製兵器的數量和質量上,對魏國的絕對優勢。財政緊缺的時候,韓國買入的鐵劍減少,同時魏國得到的鐵劍更少。如果兩國發生戰爭,那麽韓國完全可以通過大量購買鐵製兵器,占滿常氏商社兵器工坊的生產能力,魏國則一件鐵製兵器都得不到。至於鐵製兵器免稅不免稅,明麵上是常氏商社占了便宜,韓國少了一大筆收入。實際上,羊毛出在羊身上,常氏商社交出的賦稅,何嚐不是從韓國朝廷,世族手中拿出。而常氏商社的其他生意,不管是什麽,稅率遠低於生鐵、兵器,沒必要放在心上。


    韓候畢竟不是商人,更沒有來自後世的見識,不知道一項免稅政策,可以給商家帶來多大的利益。尤其是資金運作到達極致的時候,增稅可以使得一個行業崩潰,減稅則可以產生許多家富得流油的大公司。


    所以,衛鞅才熱衷與爭取免稅政策。


    限製了鐵製兵器對魏國的出口,常氏商社當真吃虧了麽,衛鞅看來,那可未必。很長時間之內,鐵製兵器將保持著供不應求的局麵。限製出口數量,衛鞅將可以從魏國手中獲取更高的暴利,說不定,衛鞅一毛錢都不會少賺。


    何況,衛鞅早就不爽魏國了,有整整魏國的機會,衛鞅不會放過。三十金一柄劍?對不起,跟你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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