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蕭衍和傅妧已經站在神廟的最高層。這裏是上次傅妧見到葉尋祭司的地方,但是周圍的布置卻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


    葉尋似乎已經完全打破了不能見光和見風的禁忌,房間中央那張垂落重重帳幔的床榻已經被移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扁圓形的黑色大理石,它的表麵上似乎刻了細密的紋路,卻看不出來刻的是什麽。


    葉尋並沒有想和他們寒暄的想法,一上來就開門見山道:“我送給你們的鬥篷是白狐皮做的,狐狸這種東西極為狡猾,想用這個來博取它們的信任應該還不夠,不過我隻能做到這樣了。”


    他抬頭看了傅妧一眼:“想必你還有其他的辦法把?比如用香料一類的東西掩蓋你們身上的異族氣味?”


    傅妧還沒說話,蕭衍已開口道:“看你的意思,似乎很讚同我們去冰原找雪狐,除此之外還有什麽提示嗎?”他笑了笑,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你和樂陵公主的關係,好像不至於會這樣幫她打算吧?”


    之前傅妧已經聽說了,樂陵公主和大祭司向來不合,她曾多次公開表示,大祭司就是一個裝神弄鬼的騙子。現在她出了事,得的又是這樣詭異的一種病,自然會有人懷疑是大祭司所為,包括薑重在內。


    尤其是現在,大祭司公然表示無法醫治公主的病,等同於給自己又添上了一份嫌疑。


    葉尋看了蕭衍一眼:“我不喜歡別人隨意揣測我的動機。”


    蕭衍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葉尋已經在周圍的地麵上點燃了許多蠟燭。蕭衍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番,才問道:“是星雲圖?”


    葉尋沒有應聲,直到將最後一支蠟燭也點燃,他才直起身子,淡淡道:“你們兩個穿好披風站上來。”


    他指的是那個圓形的大理石台,傅妧皺眉正待發問,他卻已搶先回答:“難道你們想用腳一步步地走去冰原?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就算是最強壯的馬,在那個天寒地凍的環境下也無法生存。”


    蕭衍拉起傅妧的手向石台走去,低聲撫慰道:“相信我,沒事的。”


    待他們都站上了石台後,葉尋才鄭重道:“記住,你們隻有三個時辰,三個時辰後你們要回到最開始的地點,否則,就隻能在冰原上做一對兒冰雕了。”


    話音方落,他已經揚起了手,寒光閃過,他的手腕上陡然多了一道傷口,殷紅的血滴落在石台上,瞬間像是活過來了一般,沿著石台表麵的紋路流淌著。一捧鮮|血,將神秘石台表麵的圖案盡數描摹出來。


    “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沒告訴我?”蕭衍和葉尋的行動太過默契,甚至連一句話都不用多問,不得不讓傅妧產生了這樣的疑惑。


    然而蕭衍隻是拉起她的雙手放在自己腰間,在耳畔低聲囑咐道:“抓緊我。”


    下一個瞬間,周圍所有的燭火突然齊齊一黯,而葉尋手腕上的傷口,也在以飛快的速度愈合著。最後一滴鮮|血滴落時,他的皮膚已經完好如初。


    那滴血“啪嗒”一聲落在石台上,所有圖案都首尾相連,然後,漆黑的石台陡然放出了強烈的光芒。光芒散去後,石台上已是空無一物,方才緊緊相擁的那一雙人影,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葉尋沒有多作停留,隻是吩咐侍從將這間屋子嚴密地看管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入。


    那侍從答應著下去了,然而,葉尋剛剛回身關好門,就聽到了耳邊傳來的一聲嗤笑。緊接著,在幽暗的火光下,一個白衣的身影踱了出來,正是之前死而複生的神秘少年。


    按理說,他應該隻是神廟中的一個低等仆從,然而葉尋看他的眼神,卻像是認識了許久一般。“是你啊……”他淡淡道,像是在和許久未見的老友寒暄,態度極為隨意。


    少年輕輕走到那些燃著的蠟燭旁邊,打量了一下那些幽暗的火苗。明明是粗而長的蠟燭,燭芯完好,然而那些火苗卻始終保持在一個將熄未熄的狀態,仿佛一直在被什麽壓抑著一般。


    “很久不見你開啟這個陣法了,除了幾十年前的那次……”少年開口,黏膩的聲音有些耳熟。


    葉尋眸光淡然:“你也有很久不曾做這種事了,我本來以為,已經完全把你這種念頭打消了,沒想到你還是冥頑不靈。”


    “那是自然,如果我沒有這樣做,那天就已經死在你的手下了,怎麽還會有機會站在這裏和你說話呢?”


    如果傅妧在這裏,她一定會覺得十分驚訝。因為那個少年的聲音,赫然就是那天已經在眾人麵前死去的葉拓的聲音。


    就在這時,寄居在完全陌生的軀殼裏的葉拓,卻再次說出了石破天驚的話:“看來,我們今天要做一個了斷了,是嗎?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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