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法喀家合家慶祝新生命的到來不一樣,七阿哥的日子過得挺慘。雖然說上回他被關過一回了,可這此關禁閉和上次卻是不一樣的,上次說是關了三個月,也不過是三個月不許出宮,雖然過得是西三所和上書房兩點一線的生活,好歹可以去上書房,還能順路去禦花園溜一圈。這回他被關禁閉,可是真的關禁閉,不僅被關了禁閉,別人還不能來看望,之前還挨了二十個板子,身痛加心痛,別提多慘了。


    宮裏又最是個看人下菜的地方,七阿哥被關了禁閉,成嬪在宮裏又不得寵,不過兩三天,七阿哥就覺得日子艱難了起來,湯也不是熱湯,飯也隻是冒著溫和氣,菜色也不如原先精致,要點個菜,禦膳房還推三阻四的。一個小太監而已,就敢嗤笑著說七阿哥您少折騰微妙,打了板子後要靜養!


    七阿哥原本雖然不是什麽得意的皇子,可也沒受過這樣的折騰,因他身有殘疾,怕被指責不仁,兄弟們吵架都不帶他的。結果現在他那些人精兄弟們雖然沒出麵,這些奴才卻漸漸作踐上來了。


    他身邊的奴才雖然也還算忠心,可禦膳房等實權部門的奴才可歸他管,很是吃了些氣惱。偏他被關了,連告狀都沒法子告,隻能忍著罷了。


    原本呢,他皇阿瑪康熙倒是沒打算關他太久,等法喀大人進宮的時候,就把他給放出來請罪。七阿哥本來心裏還不情願,如今受了罪吃了苦頭,就巴不得趕緊道完歉被放出來,一麵吃氣,一麵心裏便抱著希望,盼望法喀早日進宮。


    結果左等人沒來,右等人也沒來,這一晃十天都過去了,七阿哥人瘦了一整圈,也沒被康熙找來去道歉,心下就是一涼,自己該不會是被忘了吧?還是他皇阿瑪有意讓自己受些苦頭?


    七阿哥還真是被忘了,西林覺羅氏生完孩子還有洗三,法喀一家很忙,而康熙日理萬機,更不用說,且最近湖廣總督出了事,連帶空出來好幾個知府通判,大阿哥和太子兩邊為了爭取壓倒對方都快打起來了。


    七阿哥又沒有個交好的兄弟,也不能入太子或者大阿哥的眼裏,幫著敲敲邊鼓,康熙還真沒時間關心七阿哥。而且七阿哥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也實在是讓康熙惱怒,決心罰一下七阿哥,讓他長個記性。


    年少慕少艾,康熙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七阿哥一則不守規矩,在婚前就跟個丫頭打的火熱,給了未來的七福晉好大的沒臉,更重要的是,七阿哥眼瘸啊,看也該看上個好的啊。


    一個出身低微,就張臉能看,卻很善長搬弄是非的毒婦,這眼光,康熙真想找太醫院給七阿哥看看。


    因此七阿哥這一關就被關到了十月十五,那拉太太遞了折子進宮請安,這也是慣例,像那拉太太這樣的外命婦,又沒有至親在宮裏,如果無事,一般初一十五進宮請安,太後會撿著想見的見一見。


    對於七阿哥的事情,當日康熙是跟太後說過的,因此太後便允了那拉太太的請安。


    十五日一早,那拉太太天還沒亮就按照品級大妝了,淑慧就沒有那麽麻煩,穿了前兒宮裏上下來的錦緞做的旗裝,到底是宮裏賜下來的料子,石榴紅遍地金的料子,再滾個灰鼠邊兒,可以說是淑慧最好的衣服了。因是未婚姑娘,頭上發式倒是不複雜,隻梳了個兩把頭,兩邊各戴了兩朵宮花,乃是並蒂梅花,也挺應景,左邊插上兩支碧玉花簪,左邊則是一支銀流蘇釵。


    淑慧換完了衣服,看時間還充裕,為顯著正式,又薄薄的上了一點脂粉,心裏也是一歎,確實是人靠衣裝,她今兒這樣一裝扮,倒比尋常明豔不少。唇紅齒白,眉目如畫,鏡中人讓自己都驚豔了一把,覺得自己長得可真是好看。


    那拉太太見著女兒這樣般,也是歎了口氣,“也是我和你阿瑪委屈了你。”


    “額娘為何這麽說?”淑慧略有些不解。


    “我的女兒生的這般好看,合該穿最好的衣服,家裏原先條件一般,你平日倒隻能對付著隨便穿了。”那拉太太喟歎。


    法喀畢竟不是什麽貪官,家裏從國公府分出來後兩位老人接連都去世了,先頭法喀的父親光守孝就守了好幾年,許是因為守孝清苦,自己也沒活多長,雖然有些家底,到底也並不算厚。且那拉太太也不喜歡奢華,衣服首飾一般隻是夠用就好,隻除了選秀時候給淑慧預備了些好衣服好首飾,竟沒怎麽給淑慧添些貴重衣料首飾。


    淑慧到不以為意,“這料子是添了幾分顏色不錯,可是也得看看這價錢,我身上這身的料子,前兒我在外麵綢緞莊看見過類似的,比這個宮裏的還差些,便問了問,額娘知道那掌櫃的開口要多少?”


    “多少?”這種高端的綢緞綾羅,那拉太太原本也不問的。


    “一百兩!少一點都不賣!”


    “這麽貴?”那拉太太也吃驚了,他們家原本年年都有些結餘,她本以為也不算少了,如今算了算,也就是夠給家裏人各自做一兩身這樣好衣服的。


    淑慧點點頭,笑道,“這麽一匹料子,還沒裁成衣服,就要這麽個價兒,我可真舍不得。”


    那拉太太也覺得貴,隻是想想女兒正在花期,還是該穿些好看的衣服,便咬牙道,“你開的那鋪子的出息也不少,咱家如今也穿的起了。”


    “如今鋪子裏倒是有些出息了,可要我看要有些結餘,還是多置辦些田地鋪子收租來的穩妥。這樣本小利厚的生意,也禁不住別人模仿的。”


    淑慧那鋪子的收益,因是她自己的主意,自己的本錢,收益自己留了一半兒,另外一半交到公中,那拉太太原本說都歸給淑慧的,到時候讓她當嫁妝帶走,到底還是沒擰過淑慧,所以這幾個月下來公中的賬目結餘下來也有兩三千兩了。


    “再說了,你女兒也不是什麽真正的大美人,真正的美人兒,荊釵布裙也不掩國色的。”


    淑慧生的是挺好的,但是離絕色美人還差點,別的不說,同為選秀時候那個瓜爾佳氏,如今的和嬪,就比淑慧更美,或許單論五官精致程度,二者不相上下,但是瓜爾佳氏就比淑慧多些說不出來的動人韻味。


    “我覺得你生的就挺好了。”那拉太太看自己女兒,怎麽會不喜歡,不過倒是也把這事放下來了。


    法喀這才升任二品官兒多久?家裏衣食住行樣樣要錢,女兒要出嫁,兒子要娶親,哪兒都要花錢,讓那拉太太花上百兩買匹布料,她還真是舍不得。


    母女倆說了半天,也是打發困意,此時也差不多到了宮門處,進了宮門後,便被小太監領著去太後宮中。淑慧去過太後宮中,也算是熟悉,不過太後召見的人不少,先是有宮外的諸王諸貝勒福晉請安說話的,然後才會輪到那拉太太。


    天氣頗冷,不過倒可以在太後側殿側室裏先等待喝茶,也有幾家女眷也在等著太後召見,彼此說點客套話打發時間。


    大約是淑慧穿這一身真的挺招眼,就有個淑慧不認識的少女說話頗不好聽,斜著眼看著淑慧以及淑慧身上的石榴紅遍地金旗裝,“我怎麽聽說法喀大人為官清廉,家裏條件不好?今兒妹妹你這一身可看不出一點兒窮酸樣來。”


    淑慧微微一笑,也不生氣,“妹妹眼光還真是不錯,我家裏其實還過的去,但確實也穿不起這樣的料子。這是上回皇上嘉獎我阿瑪,宮裏賞下來的料子,所以今兒特特穿了這一身進宮,也是來感謝皇上太後的恩德啊。”


    那少女被淑慧這麽一堵,臉都有些變色,還想要說什麽,卻被她身邊的中年女子給拉了拉。她也知道今兒她其實是有些失了分寸了,這可是宮裏,不是外頭,不是拌嘴爭風頭的時候。


    屋裏一時靜了靜,那拉太太正準備發言感謝一下皇上太後的賞賜,圓個場,正好又有兩人進來了。


    還是淑慧不認識的人,看服色,好像是郡王妃,她身邊還帶著個十一二歲左右的小姑娘,這姑娘生的眉目如畫,十分精致可人。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小姑娘和淑慧撞衫了。


    一樣都是石榴紅遍地金的料子,不過花樣略有些詫異,淑慧這身旗裝滾得是灰鼠邊,而那小姑娘身上旗裝滾得是黑狐狸毛邊。


    這種場合撞衫,饒是淑慧這樣的粗神經,也覺得略有些尷尬,看小姑娘被周圍人一看,瞪著眼睛,想要發火,淑慧想想自己年紀畢竟大些,忙打了個圓場。


    “今兒也真是巧了,我和這位美人兒妹妹可是心有靈犀了,隻是我認識的人少,不知道妹妹你是?”


    小姑娘還是有些不領情,沒說話,和這小姑娘一同來的女子倒是很溫和的笑了笑,“我是安郡王妃,這是我外甥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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