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福晉院子裏,事情算是暫時了結,前院書房裏,淑慧卻有些心生不寧的,然而四阿哥在,又剛剛微服出京回來,嘴裏說的也是大事,到底不好走就走。


    四阿哥見她這樣子,便忍不住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淑慧你是怎麽了?難道就這麽不耐煩和我呆一處嗎?”


    “也不是,是府裏有些瑣事。”淑慧猶疑了一下,還是站起身道,“不行,我還是得回去看看。”


    她怕太福晉找不到她,為難七格格她們。


    椿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因為什麽不安的,還道,“沒什麽大事,就別急著走了,四哥還有事情要和你商量呢。”


    淑慧苦笑,“不是我拿喬,實在是剛剛後麵鬧了一場,我確實不放心。”


    椿泰道,“咱們府裏素日裏和睦,怎麽鬧起來了?”


    “還不是那個表姑娘!”淑慧說起來的時候,臉上怒氣也掩飾不住,“簡直是瘋狗,哪裏是個知道廉恥的姑娘家?”


    “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又牽扯到了表姑娘身上?”四阿哥也好奇了起來,“就是剛剛過來獻殷勤送湯的那個?”


    “就那一個表姑娘,不是她是誰?”淑慧惱火的道,“我是忍不得了,過兩日就把人送走吧。”


    椿泰見她生氣,心疼的道,“別生氣了,她到底是怎麽鬧得你?”


    不想他話音剛落,還沒等到淑慧說發生了什麽,門口的小太監就敲門過來稟報,“福晉,有人找您。”


    “你有什麽事就隻管說吧。”椿泰道。


    “七格格那邊的人來找福晉,說太福晉派人把幾個格格叫走了,來人說太福晉發了怒。”


    淑慧聽了這人的話,哪裏還坐得住,忙起身道,“我還是去後頭看看吧。”


    椿泰也站起來,“我陪你過去。”


    淑慧擺手,“還是算了,你在的話,怕不方便。”


    頓了頓,她也不在乎四阿哥在此了,輕聲道,“若是太福晉不講理罰了七格格她們,我怕是要和她爭執起來的。”


    當然爭執是比較美化的詞語,淑慧估計是要和太福晉大吵一架的,椿泰去了,攔著當然違背淑慧的心意,也縱容了太福晉的氣焰,不攔著,又要被指摘不孝了。


    淑慧見他為難,倒也笑了,也不顧及四阿哥在,伸手指點了他一下額頭,“所以你先陪著四阿哥說話吧,等會兒約莫著我和太福晉鬧完了,去收拾爛攤子就好。”


    說完了,她又瞅著四阿哥笑道,“還請四哥別介意,若不是椿泰和四阿哥親近,也不敢讓你擔待我們家裏這些犯難事。”


    “你隻管去吧,你都說了我和椿泰關係好,我還能不給麵子?”四阿哥也理解這家家都有的煩難,便笑道,“也不用椿泰陪我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心情也好多了,眼下也該回宮了。”


    說完,他倒是和淑慧一道出去了,走在院子裏,忍不住問淑慧道,“你不怕別人說你頂撞長輩?”


    這世上女子活的艱難,對女子要求也苛刻,倒是極少有淑慧這般灑脫或者肆意的。四阿哥與淑慧相識也不是一日了,難免為她擔心。


    不想淑慧漫不經心的嗤笑,“人活一世,不能不要臉,也不能太要臉,名聲這東西,不能不要,也不能太在乎,到底還是為了自己的心活著痛快些。幾個妹妹這般維護我,我倒是裝傻充愣的,成了什麽人了?”


    “這人呢,是為了對自己好的人而活?還是要受那些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的嘴舌所累?”


    四阿哥轉臉看淑慧,春天溫暖的陽光從西邊照過來,勾勒出一個彌足精致的倩影,那人唇角微翹,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冷笑,素日明亮溫和的眼睛也帶著幾分惱怒,明明不是巧笑倩兮的樣子,他心裏不知為何有點亂。


    隻楞了一下,四阿哥才道,“你這嘴皮子,你們府上的太福晉怕不是你對手。”


    淑慧沒想到冷麵四阿哥突然來了那麽一句,差點噴了。不過,四阿哥說的也沒錯就是了。


    “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四哥?”


    四阿哥看著她笑起來,眼睛裏有細碎的光浮動,“我是羨慕你。”


    他要是有這樣的嘴皮子,隻怕不會每每在德妃麵前受氣也不知道該如何辯解了。


    淑慧本還要說話,見到了院子門口,便順勢道了別,畢竟兩人一個出去,一個往後院走,並不順路。


    而剩下個椿泰果真坐立不安了小半個時辰,去太福晉院子裏收拾殘局了。


    看太福晉院子裏的下人臉色,椿泰便知道陣仗鬧的不小,太福晉隻怕是吃了大虧了。


    等進了屋內一看,好家夥,茶杯茶盞茶壺花瓶一色全無,地麵打掃的雖然幹淨,椿泰憑借他百步穿楊的眼力還觀察到了檀木桌子腿兒旁邊的花瓶碎渣渣,不免有些心疼,太福晉屋裏的花瓶,那可是前明古董啊。


    心疼歸心疼,太福晉畢竟也是椿泰的親祖母,椿泰生母失寵時候,太福晉也曾庇護他,若不是如此,椿泰也不會容忍太福晉煽動個表姑娘給淑慧找事。雖然知道淑慧做事一向是比較講究分寸的,到底還是有些擔心鬧大了不好收拾。


    不過出乎椿泰的意料,太福晉的臉色竟然還好,臉上惱怒雖然沒去,眼神倒是平和多了,不過見了椿泰,顯然她又記起來淑慧的頂撞了,對著椿泰冷笑道。


    “你可是娶了個好媳婦啊!”


    對著太福晉的眼,椿泰無奈的笑,“淑慧是個好姑娘,蒙太後欽點給我,自是個好媳婦。”


    “哼,少在我麵前打馬虎眼!”太福晉冷哼道,“我如今也知道你媳婦的脾氣了,倒是說不得惹不得的。”


    “她心地好,比一般的女孩子心都好。”椿泰頓了頓,“我知道太福晉您的想法,不過有些事情我已經拿定了主意,也不會反悔。何況如今正在守孝,您也太心急了些,我父王難道不是您的兒子?”


    說到這個問題,太福晉難免有些心虛,沉默了一下,也不接椿泰的話頭,隻淡淡的道,“如今你媳婦也掌握了府裏大權,又會籠絡人心,你那些妹妹們也都向著她,我也犯不著去戳她的心窩子。不過,她那脾氣也太大了些!”


    這話已經是示弱的意思了,椿泰上麵已經沒有長輩了,多少對這位祖母還事有些濡慕之情,忙給她搭了個台階。


    “這偌大的王府,裏裏外外那麽多人,若無脾氣,豈不是讓人欺負到頭上去了?這倒也算是好事。”


    太福晉覺得椿泰有隱約指摘自己指使表姑娘欺負淑慧的意思,本想發作,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寧可少生一事更好些,話在嘴邊又吞了回去。


    椿泰則是陪笑道,“晚上我陪老祖宗吃飯?”


    “不用了,看了你我也來氣,去好好說說你媳婦去吧。”


    “嘿嘿,那我就聽從老祖宗的話啦。”椿泰行了個禮,甩甩袖子,準備走了。


    “去吧去吧,看著你們就心煩。”


    到底是嫡親孫子,又生的極好,承襲了王爵,討巧賣乖了半天,太福晉剩餘的怒氣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正跟淑慧說的似得,都是一家人,平白惹出風波,何苦來哉?何況老的老,小的小的,再不擰成一股繩的過日子,隻怕是鐵帽子王府也要受氣的。


    椿泰不知道太福晉對椿泰複雜的心情,自覺安撫好了太福晉,心情還不錯,哪知道到了自己院子裏,還沒進門,從窗欞裏一看,好家夥,淑慧正被一群鶯鶯燕燕圍著呢。


    更過分的是,他粉雕玉琢的十妹妹正吧唧一口親在他媳婦臉上,然後朝著淑慧眨巴大眼睛,果然是精通賣萌技能啊。淑慧雖然沒有回她一個親吻,卻伸手慈愛的摸了摸她的頭。


    椿泰覺得不爽極了,三步並作兩步走進屋裏,便開始趕自己這群妹妹走,“都該用晚膳的點兒了,都回去用晚膳去。”


    九格格十格格自覺如今有嫂子撐腰,朝著椿泰做鬼臉。


    “就不!嫂子說了留我們吃飯了。”


    “說什麽該吃飯了啊。”十格格還跟在後麵在椿泰心窩捅刀子,“明明五哥就是嫉妒嫂子待我們好!”


    淑慧看著椿泰惱火又不好發火的樣子,失笑道,“我本以為你會陪著太福晉吃飯呢。”


    十格格一聽淑慧這是要動搖啊,忙發動賣萌技能,抱著淑慧的胳膊,可憐巴巴的看著淑慧,用小女孩兒特有的可愛的聲音委屈的道。


    “嫂子不陪我們吃飯了?”


    “怎麽會呢?”淑慧溫柔的看著十格格,甜言蜜語隨口拈來,“我可舍不得傷了你的心。”


    椿泰:……


    我覺得我好像要失寵啊!


    康親王府眼看著就要掀起一場爭寵大戰,而皇宮中,四阿哥後院裏,那是早已經開戰了。


    四福晉雖然和四阿哥有點脾氣不和,但是畢竟是夫妻,四阿哥在外麵摸爬滾打,山東又饑荒,四阿哥不到一個月,就瘦了十斤,本就瘦削的臉更顯得清瘦了,四福晉看著也心疼,正要說點軟和話。


    門外一個小宮女探頭探腦的,四福晉瞅見了,猶豫了下,還是讓人進來,“到底是有怎麽事?”


    “博爾濟吉特氏說她肚子疼,實在忍不住,叫奴婢稟了福晉好請大夫過來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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