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片場的氛圍就是所有人都在飄著走。哪怕齊頌這種堪稱演藝圈業界良心的人,看著看著劇本就睡著了的情況並不少見。


    理由很簡單,明天就是記者宣傳會了,國內外記者齊聚一堂。塞班導演認為,我們需要拍一個預告片,讓人能有料可發,觀眾在焦急等待的這段時間裏,也能夠有貨看。


    為了剪輯預告片,自然就要加快拍攝的進程。塞班大概是覺得大家互相已經熟悉這麽久了,也是時候暴露自己拍攝時間比其他導演要短很多的秘密了。所有演員輪軸轉,拍攝到這四人終於解決了一大批感染者之後,躺在滿是血腥的戰場上,迎著夕陽疲憊握拳的時候。紀洲感覺自己聞著那些人造血漿的腥臭味道能都睡著。


    實際上並不僅僅是他一個這麽想,向來最顧自己形象的安畫滿身血腥地趴在了桌子上,疲憊地說:“我現在真是連澡都不想洗。”


    然後衛忠侯拎著換洗衣服和毛巾從她旁邊經過。


    “紀洲,你說將軍他是機器人嗎?”安畫艱難地睜著眼皮挪到同時血腥的紀洲旁邊,電影的拍攝進程加快之後,劇組裏麵的人都開始學著紀洲的稱呼在平時也改叫衛忠侯為將軍,“還是他其實和電影裏麵一樣,是個埋在棺材裏麵那麽多年的怪物,哪怕已經蘇醒了,本質上也沒有心跳和脈搏,就是類似永生的戰鬥狂。”


    “哈——”紀洲打了一個哈欠,“安畫,安影後。你這是拍戲拍到走火入魔了吧?將軍,我是說我們現實中的將軍,當然就是一位比我們懂了那麽一點兒功夫的普通人,不然少林寺什麽武當派的人不都成了被感染之後的怪物感染者了。”


    “你們別說這個話題了。”齊頌湊過來小聲說,“我聽說塞班導演找的那些扮演感染者的龍套,實際上就是少林寺還有懂些功夫或者拳擊好手,算是把全世界有些武力值的人都找過來了。”


    安畫用手拍了拍齊頌的肩膀,在那身沾滿血汙隻有在肩膀處還算是有塊空白的地方按下了一個血手印,“不得不說,齊頌才是情報好手,看來那天和塞班導演玩得挺開心啊。”


    齊頌被這麽拍了一下馬上就好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僵硬地不能動彈,本來說話還挺正常的,現在反而又結結巴巴:“我……其實那個,那個隻要多抽出一點兒時間,打聽一下就知道了。都,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安畫和紀洲對視一眼,笑著道:“我就是開個玩笑,齊頌你這麽可愛,我們還有那段吻戲你決定要ng幾次啊?”


    “那個我……那個……”一個明明已經結過婚的男人,聽到這種話臉都漲得通紅,他求助式地看向了紀洲。


    紀洲還沒來得及解圍,就聽到安畫說:“你不能什麽事情都去看紀洲,他有不能替你去演戲,又不能替你去生活。再說了,要吻我難道還真是委屈到你了?”


    “沒!”他忙擺手解釋,“不是……不是我……”


    安畫好笑地對紀洲說:“他真有意思對不對?”


    紀洲笑了笑沒說話,實際上他覺得每次都要逗到齊頌麵紅耳赤才開心的安畫,其實也是挺有意思的。


    “紀……紀洲!”被逼得無話可說的齊頌忙轉移了話題,“我聽說塞班導演請來的那些人,要和將軍切磋一下。”


    “嗯?”這個話題雖然轉得生硬但是還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紀洲疑惑的口吻剛出來,剛從化妝間走過來的安閑就接口道:


    “當然是真的。”


    其實紀洲那個問號自然是隨口一應,等他在腦袋裏麵想了一圈,自然也就知道了這群想和將軍單挑的人的想法。


    塞班在這部電影上的投資算得上全部都是自掏腰包,有錢任性請的人自然也就隨他安排。他並沒有誇張地去請那些已經小有名氣的業內明星,而是在電影計劃之前,就去尋找民間的高手,拳擊散打泰拳少林……甚至有一位在電影中和將軍能一對一的,現實中其實是□□拳的。


    “這群人的思想差不多分為兩種,一種就是專門為了錢,咱塞班導演自然是不缺錢。”安閑坐在他們旁邊,特意離三位血腥滿滿的人遠了一點兒,“另一種也不是為名,而是為對手。我其實挺能理解他們的想法,本身都是學武的,首先塞班導演差不多是給一個全球武藝的切磋機會,畢竟他們是龍套,平時的戲份不多,又沒有什麽名氣,空閑的時間大把,互相之間切磋交流共同進步,又不花錢,自然是樂意。”


    齊頌也點點頭:“其實這些人塞班導演請來的時候並沒有多費口舌和金錢,大概也就是和安先生說得差不多吧。”


    “那就談回來將軍。”提到將軍,安閑整個人的態度在紀洲看起來都認真了不少,“這群人來的時候都想隨意拍拍,然後多出來的時間也就和同行切磋。沒想到將軍並不是普通人,還記得前兩天拍得那場戲,將軍直接隻用一個動作就把龍套打趴下了?”


    安畫擺擺手說:“將軍把誰打趴下都用一個動作就夠了吧?”


    “但是那天那個龍套是少林的。”紀洲補充,“光頭大漢,摔地下那聲我聽著都疼。”


    安閑點頭:“沒錯,所以那些本來對拍戲不認真的民間高手們,現在有了這麽一個神秘莫測的對手,每次拍戲都認真不少。塞班導演樂得其成,自然不提醒也不反對。畢竟現在還真沒有誰能夠傷到將軍。”


    紀洲微微皺眉,並沒有說話。


    其實衛忠侯現在看起來的確是毫發未損的模樣,但是那天他去找衛忠侯的時候,正好看到了他胸口向下的位置有一塊紫青。他並不是什麽金剛不壞之身,這群所謂的龍套也並不是那些什麽都不懂的泛泛之輩,哪怕他在鏡頭中所向披靡,鏡頭外照樣也會受傷。


    雖然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但是現在聽到安閑口中都有一種‘將軍無所不能戰無不勝’的感覺,紀洲卻很難讓自己開心起來。


    他卻不能說。


    把另一個男人的弱勢一麵說給別人聽,就算衛忠侯並不是他的戀人,這種事情他也根本就做不到。


    紀洲深呼吸,隻能掩蓋自己語氣中的急迫問:“他們說要什麽時候切磋?”


    “這個不太清楚。”情報王齊頌搖搖頭,“大概應該也要等宣傳會結束之後吧,這一陣子大家都被拍戲忙得團團轉,要是他們選在這個時候切磋恐怕不太好。”


    這個理由完全站得住腳,既然本來就是無利益的切磋,自然要在雙方的狀態都良好的情況下。知道不是今天的紀洲鬆了口氣,不然他還真擔心總是撐著要逞強的將軍用這麽一副被塞班□□到晚上十一點睡早上四點醒的身體去和人‘切磋’。


    “你們在這裏聊什麽呢?”塞班似笑非笑地走過來,“去洗澡啊大家,今天是準備拍到明天早上嗎寶貝兒們?”


    “哦上帝!”安畫勉強站起身對著塞班豎了一根中指。


    塞班滿不在乎地搖頭晃腦:“你再這樣我就要拍你的裸浴鏡頭了。哦對了,紀洲你昨天和我說的事情我今天和他們討論了一下,你自己要是決定了那就隨意,反正對電影的宣傳效果隻增不減。”


    實際上這和紀洲預想的差不多,他對塞班點點頭:“謝謝塞班導演。”


    “沒什麽好謝的,我隻能說你勇氣可嘉。”塞班擺擺手,提高音量喊了一嗓子,“迷迷糊糊還想睡覺都給我精神點兒,明天結束之後放你們一天假!”


    片場內安靜了一秒之後,爆發出了比開機儀式都要激動的歡呼聲。


    “你和塞班導演說了什麽?”安畫趁機撞了一下紀洲的肩膀,“緋聞的事情?”


    “差不多吧。”紀洲跟著起哄鼓掌,“一個我認為還不錯的解決方案。”


    安畫表情有點兒猶豫:“其實……”


    “安畫!你是真準備拍一段裸浴鏡頭啊!”塞班大喊,“下一幕戲就是你的主場,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哦我真是……”安畫翻了個白眼拍了一下紀洲的肩膀,之前沒說完的半句話也被打斷沒繼續,“我去洗澡!導演!”


    今天還有他的一幕戲不過安排在了晚上,紀洲聞了聞自己身上的腥臭味皺皺眉決定也撐起身子去洗澡。這個片場算是塞班的老巢,裝潢設計自然要比國內好得多,每位主演的休息室都自配浴室,紀洲隔壁就是衛忠侯,他經過之後才想起來衛忠侯好像是很早就進來洗澡了但是一直都沒洗完?還是去休息了。


    手搭在門上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放棄轉身走進自己的休息室。


    衣服放在一邊等打掃的時候就會有人過來收了,熱水淋在紀洲身上的讓他舒服地歎了一口氣。最近在沙地雪地泥地裏到處打滾爬牆攀岩,他這一身老胳膊老腿的,總有一種還能在扯開兩三厘米的感覺。


    被水流的聲音阻擋,他並沒有注意到一個陌生號碼打過來,響鈴兩聲就被掛斷了。


    而洗完澡一直沒出來的衛忠侯,其實還真有點兒事。


    “你說慢一點兒,我記一下。”他頭發沒吹,濕漉漉貼在臉頰兩邊,手機被夾在了耳朵和肩膀之間,拿出紙筆之後就聽著對麵的聲音皺了眉,“那是什麽東西?”


    “……你別說話了,給我發信息過來吧。”


    對麵的大笑聲已經能穿透了手機,不知道還以為是衛忠侯打開了揚聲器。這個笑聲讓衛忠侯皺了眉,沒有猶豫直接掛斷。


    幾分鍾後一條密密麻麻他都看不懂的信息發在了他的手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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