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孩!竟然是一個女孩!


    在夜深人靜的漆黑中,在沉睡的機械黨人公社裏,竟然紋絲不動的站立著一個小鳥依人楚楚可憐的女孩。弗蘭基米爾的世界雖然顛倒了,但他看得很清楚,眼前站著的是個眨巴著大眼睛的女孩。女孩最多不會超過十四歲,柔美的金發披著皓月的霜華,有如新娘頭上白色的麵紗,在夜雪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美麗。


    她是虛幻的飄渺的,在雪夜之間若隱若現。弗蘭基米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種時候怎麽可能會有小女孩,難道這是幽靈,一個含冤而死的女鬼,來找他索命的女鬼。


    世界上不可能有這種事情,無論是厲鬼還是幽靈,都不可能從在,隻有愚昧無知的人才會相信,一定是自己看花了眼。弗蘭基米爾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女孩還是紋絲不動的站著。他沒有看花眼,這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孩。


    “小姑娘,快放我下來。”弗蘭基米爾輕聲喊道,他不敢太大聲,怕吵醒了公社裏的社員。他希望這真的是個小姑娘,如果不是小姑娘,那又能是什麽呢?他不敢再繼續往下想,真是那樣的話,他的麻煩可就真大了,他寧可被機械黨人活活燒死,也不想落到孤魂野鬼的手裏。


    “你還不如,讓我給你倒杯咖啡的好。”女孩雙手叉腰撅著嘴說道,她的聲音聽起來如同海燕一般清脆,不像是午夜遊蕩的孤魂野鬼。


    “你一定是誤會了,我隻是剛好路過,一不留神被這東西給纏繞了。”女孩稚嫩的聲音,讓弗蘭基米爾放鬆了許多,這聲音有著一種天然的親和力。


    “是嗎?剛好路過?你走路都是在鬆樹上嗎?你以為自己是隻鬆鼠嗎?得了吧,沒有你這麽大個的鬆鼠。”


    弗朗基米爾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破口大罵幾句。自己如此的英俊魁梧,竟然被說成是隻鬆鼠。可一想到眼下自己的處境,又不能不說幾句軟話。他強顏歡笑,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和藹些。


    “好吧,我投降。其實,我是克格勃的秘密警察,正在執行特殊任務,路過附近時車子沒了油,所以隻能到這裏來借用一點。我在執行的可是高級絕密的,不能讓別人知道,隻能悄悄進行。你是個聰明又美麗的孩子,你應該知道特工的工作是必須保密的。”弗蘭基米爾試圖利用孩子的好奇心,來使自己擺脫危險。


    “真的嗎!哇噢!太酷了!你剛說什麽,你是秘密警察,克格勃的特工。那真是太棒了,我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特工,不過我有看過很多電影。驚險的任務,超酷的裝備,真是太帥了!”


    “對,我就是特工。所以你應該協助我,而且千萬不能讓人知道我的行蹤,你一定要保密,還有快放我下來。”弗蘭基米爾看到女孩正忙於無限的憧憬,知道自己總算是有救了。


    “真是太厲害啦。放你下來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女孩繃著小臉說道。


    “好,沒問題,別說一個,十個都行。”弗蘭基米爾臉上稍許顯露出疑惑地神色。


    “你必須答應我,讓我也成為一名特工,協助你完成任務。如果你答應我,我就放你下來。”女孩緊緊的抿著嘴,瞪大看眼看著弗蘭基米爾。


    弗蘭基米爾咂巴著嘴,呆呆愣了半天,才又開口說道:“我答應你,沒問題。可是你要知道,特工的工作是非常危險的。現在,可以把我放下來了嗎?”


    “噢,我就喜歡驚險刺激的生活,很早我就想離開這個氣死沉沉的鬼地方,我的母親卻把我給鎖在了房間裏。”女孩勁頭十足說著,從毛呢大衣內摸出一柄小小的黃金匕首。


    她用匕首頂在弗蘭基米爾的屁股上,頓時嚇出弗蘭基米爾一身冷汗。“小姑娘你要做什麽?”


    “繩子有點高,我夠不到,你等一會兒,我到車間去找把椅子。”


    女孩很快找來一把椅子,她爬到椅子上,割斷了捆住弗蘭基米爾雙腳的繩子。繩子一斷開,弗蘭基米爾就重重摔落在雪地上。他一個軲轆從雪地上爬起來,拍打掉身上的冰雪,提起油桶轉身要走。


    “我們要去哪裏?”女孩問道。


    “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險,現在已經很晚了,你應該回到房間裏去睡覺。”弗蘭基米爾點點頭說道。


    “如果你不帶上我,我就會大叫,用不了三分鍾,你就會被社員給抓住。”女孩歪斜著可愛的小腦袋說道。


    “噢,好吧。我沒有說過不帶上你,我隻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不讓人知道,就能離開這裏的方法。”弗蘭基米爾沮喪的說道。


    “我倒是有個方法,你跟我來。”女孩很是自信的說道。


    弗蘭基米爾跟在女孩身後,她們來到一堵白色的圍牆下麵。圍牆的拐角處有一個狗洞子,這是方便公社裏飼養的小狗,能夠自由出入的。


    女孩指著狗洞子說道:“就是這裏,我每次都是從這裏跑出去的。”


    弗蘭基米爾低下頭,看了看這個小小的狗洞子,這個狗洞子似乎正好能將油桶塞過去。弗蘭基米爾小心翼翼的將油桶從狗洞內塞出圍牆,自己則縱身一躍,雙手抓住高大圍牆的牆簷,如同靈長類的猿猴攀爬大樹一般,矯捷的躍過圍牆,重新回到了鬆樹林中。


    正當他拾起油桶打算離開之際,突然看到女孩也從狗洞子裏爬了出來,看來這一次又沒能甩掉這個煩人的女孩。


    “你看,月亮上有隻會飛的豬。”弗蘭基米爾指著月亮說道,沒等女孩有所反應,弗蘭基米爾抹頭就跑,急匆匆溜之大吉。


    他一口氣跑回到埋藏著“九股煙”的鬆樹下,見小女孩沒有能跟上來,這才終於鬆了口氣。弗蘭基米爾從厚厚的積雪中,刨出被他掩埋的“九股胭”,他將精煉石油倒入雙體油箱,擰緊油箱的蓋子後,嚐試著再次發動“九股煙”。


    這一次她成功的發動了引擎,弗蘭基米爾跨上“九股煙”。默默地坐在車上,思索著自己下一步的行動。頃刻間悲傷與惆悵,向他無情的襲來。他的眼眶又一次濕潤了,眼淚還沒等從眼眶內流出,就被刺骨的寒風凍結了。他呆呆的注視著“九股胭”的儀表盤,突然看到儲物槽內的那封信箋。


    沒錯,那是他在下水道酒吧的停車場,收到的來自去世父親的來信。他拿過信箋將其打開,乍一看信中的筆跡,模仿的惟妙惟肖。他懷著幾分不悅之心,開始閱讀信中的內容,他隻想弄清楚,這是誰的惡作劇。


    信中寫道“小伊萬:我在深夜給你寫信,信將在早晨送達,為了使它早些到達,我找到最可靠的人。你能成為一個極好的偉大的人,但也是悲劇性的陰鬱的人。讓你加入克格勃,我認為是一種錯誤,對你的未來沒有任何好處。危險正在向你靠近,你必須逃走,帶上拉麗莎,逃得越遠越好。你們可以去朝鮮、日本、中國或者歐洲的任何國家。任何的遲疑,都有可能帶來無可挽回的悲劇。讓我再叫你一次小黑菊,你的布林。”


    弗蘭基米爾緊攥手中的信箋,他完全愣住了,太多的天方夜譚,讓他在自嘲的笑聲中,流下來悲傷的淚水。這真是來自父親的忠告嗎?還是有人借用父親的名義,向他發出警告。無論真相如何,他都相信,給他寫這封信的人,是善意的,是友好的,是想要保護他。


    這隻能怪自己,太自以為是,將這信箋視若無睹。如果他第一時間打開這封信,如果他能夠認真的麵對父親的來信。也許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拉麗莎也不會死。這全是他的錯,這本是一場可以避免的悲劇。


    是自己害死了拉麗莎,怨不得任何人。他後悔自己做過的一切,但這又有什麽用呢?不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無論未來怎樣,拉麗莎都不可能再活過來。


    自己真是個沒用的男人,完全無法保護深愛著自己的女人。隻知道一味的自命不凡,其實就是個沒用的廢物,什麽都做不好,什麽都辦不到。隻顧惦記男女草穀之間的,那麽一點點可恥的愛情。


    弗蘭基米爾仰望著星空,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這已不是他今夜第一次哭泣。下一步怎麽走,未來要怎麽辦?他該相信什麽,他能夠去找誰?眨眼之間,全世界都成了他的敵人。


    逃跑嗎?能逃到哪裏去?真的逃得掉嗎?


    絕不能就這樣結束,就算拚盡一切,也要查明真相,這是為了自己,也是了拉麗莎。弗蘭基米爾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報仇!他一定要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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