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長安一直往南,便是樊川了,為兩處地名。一是西安城南少陵原與神禾原之間的一片平川。漢初開國大將樊噲曾食邑於此,因而得名。沿途崗巒回繞。鬆柏森映,水田蔬圃連綿其間,宛然有江南景色。


    眾人一路上崗,中午時分到了岡頂的一座廟宇。杜雲飛見廟門橫額寫著“普光寺”三個大字,當下招呼大家在廟外鬆樹下歇息,他和周梁進廟為眾人討齋飯吃。廟中有七八名僧人,見杜雲飛衣著相貌不錯,定是有閑錢之人,神色間便極為熱情,拿幾份素麵、七八個素菜給眾人吃。杜雲飛則投桃報李的送出些香油錢。


    天行與杜雲飛坐在鬆下石凳上吃麵,一轉頭,忽見鬆後有一塊石碑,長草遮掩,露出“長春”二字,天行心中一動,走過去拂草看時,碑上刻的卻是長春子丘處機的一首詩,詩雲:“天蒼蒼兮臨下土,胡為不救萬靈苦?萬靈日夜相淩遲,飲氣吞聲死無語。仰天大叫天不應,一物細瑣枉勞形。安得大千複混沌,免教造物生精靈。”


    杜雲飛雖然識文斷字,但對於這類文鄒鄒的玩意想來不明所以,便問道:“小師叔,這這碑上寫著些甚麽?”天行道:“那是全真丘處機做的詩。他老人家見世人多災多難,感到十分難過。”


    當下將詩中含義解釋了一遍,道:“丘處機武功乃是七子當中最高,但他本人卻以醫術、詩詞自傲,之後才是武功。雖說這牛鼻子有不少過錯,但這詩作得也不錯了,一番愛護萬民的心腸倒也令人欽佩,隻不過寫這些窮酸詩句也沒多大用處,漢人該受苦還是受苦罷了。”


    杜雲飛當下默然,天行言語間對丘處機沒有絲毫尊重,但天行是他的師叔自然不好指責,而他對丘處機想來敬仰,也不好胡亂的恭維天行。那餘婆婆本就對天行有些意見,聽了這番話,忽的譏笑道:“薛少好大的威風,全真丘處機真人豈是你能評價的。你說丘道長詩句無用,卻不知薛少有和才能,讓我漢人免受苦難。”這餘婆婆有理據,似乎也是識字的。


    天行想起自出山以來,見多了漢人的悲苦,有心出力,但這等事他也力不從心。等日後蒙古人殺入南宋,不知有多少家破人亡,多少生死憂患。這等國家大事,他又不是朝廷皇帝,哪裏能憑借一人之力扭轉乾坤,故而道:“大宋朝想要延續下去,就唯有勵誌革新,但這些說來容易做來難,我一個小人物也沒那麽大本事。”


    這話更加大逆不道了,分明是誹謗朝政了,餘婆婆也不敢再問了,進了馬車服侍小姐去了,隻是嘴裏還在念叨。“小姐,那姓薛的大放厥詞,竟連丘道長都不放在眼裏,卻不想他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小姑娘或許是年紀太小,見了生人才會臉紅,對著自家人便自然許多,說道:“餘婆婆莫再說了,那薛大哥的話我也聽見了,他能獨自闖蕩江湖,想來是有些真本事的,咱們也不管他,上山拜師才是正經。”


    馬車當中不再議論,但馬車之外又來了熱鬧。隻見兩個少年道士正站在廟門口,此情此景,兩個道士無疑是全真門下了。他們對著天行怒目而視,想來是聽到了天行的話。


    那年紀較大的道士也天行相仿,也是十七八歲大小,對天行喝到:“兀那賊子,膽敢汙蔑丘師叔,是仗了誰的聲勢!”


    杜雲飛麵露尷尬,他本想上山去見識一下,可別鬧得太僵才好,剛想要出言調和一下,卻聽天行說道:“小爺實話實說罷了,還用不著仗著別人撐腰。”


    那年紀較小的道士隻有十四五歲,出聲問道:“不知閣下是誰,又為何來此誹謗師尊。”小道士原來是丘處機的徒弟,他語氣嚴肅,與那稚嫩的聲音十分不配。


    杜雲飛忙道:“我等是威遠鏢局鏢師,護人前來上山拜師的……”


    年長道士忽道:“既然是來拜師的,卻還這麽囂張,若是進了山門那還了得了!”他卻是將天行誤以為是那拜師之人了,說著突然橫掌揮出,出掌竟然是不慢。


    天行向右讓過,卻不料另一個小道人見這道士出手,他也緊跟而上。這二人本是同門,武術上練得絲絲入扣,分進合擊,小道士跟著一掌自右向左,將天行攔在中間。這兩招叫做“大關門式”這是全真派武功的高明招數,天行從未見過,不由見獵心喜,當下既不化解,亦不閃避,隻聽波波兩聲,二道雙掌都擊在他的脅下。


    天行中了這兩掌,已知對方武功深淺,心想以二人功力決計是傷他不得。他在二道手掌擊到之時,早已鼓勁抵禦,隻是內力運得恰到好處,自己既不絲毫受損,卻也不將掌力反擊出去令二人手掌疼痛腫脹,隻是平平常常受了,恍若無事。


    天行心中記得王重陽與周伯通對他有活命之恩,便是他們將還是嬰兒的他帶上了少林,雖說對他們的傳人一向有些看不起,但也不願傷了他們性命,故而出手間留了分寸。


    二道人苦練的絕招打在對方身上,竟然如中敗絮,全不受力,心中驚駭無比,當下齊聲呼嘯,同時躍起,四足齊飛,猛向天行胸口踢到。這二人使出的乃是“鴛鴦連環腿”的腳法,天行仍是不動聲色,未加理會。但聽得拍拍拍,波波波,數聲響過,他胸口多了幾個灰撲撲的腳印。


    二道每人均是連踢六腳,足尖猶如踢在沙包之上,軟軟的極是舒服,但見對方神定氣閑,渾若無事,這一下驚詫更比適才厲害了幾倍,心想:“這賊子如此了得?就是我們師父師伯,卻也沒這等功夫。”


    兩個道士對望一眼,刷刷兩聲,從腰間抽出長劍。小道士一招“探海屠龍”,刺向天行下盤,另一個使招“罡風掃葉”,卻向天行右腿疾削。天行對此招式全不在意,當下身子微側,左手掌緣擱上小道人劍柄,“順手推舟”,輕輕向左推開。小道人不由自主的劍刃倒轉,當的一聲,與另一個長劍相交,架開了他那一招。


    天行這一手以敵攻敵之技,原自空手入白刃功夫中變化出來,莫說敵手隻有兩人,縱有十人八人同時攻上,他也能以敵人之刀攻敵人之劍,以敵人之槍挑敵人之鞭,借敵打敵,以寡勝眾。


    兩道均感手腕酸麻,虎口隱隱生痛,立即斜躍轉身,向天行怒目而視,心下卻是驚駭,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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