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合營房,袁旭與他相向而坐。


    “公子之意,我軍已可出征?”張合有些興奮。


    做了許多籌備,卻隻能眼看張燕飛揚跋扈,常年征伐沙場的張合,何曾如此憋屈?


    “半月之內擊破張燕。”袁旭給了肯定的答複。


    “太行地形複雜,隻有半月……”


    “張燕連續攻城略地,正是嬌縱之時。馬飛等人早已入城蟄伏,我軍攻城何須攀援城牆或強擊城門?半月已是綽綽有餘!”


    “公子安排,竟是如此?”


    “張燕想等父親發兵再做應對,他是等不到了。賈詡多智,一旦張燕察覺中了離間之計必生變故,此戰宜速!”


    “何時出兵?”


    “今日晚間我軍擊其老巢,斷其後路!某已聯絡屠各匈奴,他們會於半道截擊馳援之敵!”


    “某這便傳令下去!”


    張合憋了一肚子的火性無處發泄。


    到了出兵的時刻,他哪還按捺的住?


    連奪太行八陘,張燕正如袁旭所料,已是膨脹到了極點。


    還抱有一絲希望,賈詡嚐試著勸道:“將軍已奪八陘,袁紹卻遲遲未有發兵,頗有幾分古怪。”


    “古怪?”張燕冷笑了一下:“曹公征討眭固,打到了袁紹家門前。他彼處尚且顧及不得,又怎會發兵太行?某已派出探馬,確信張合遣出信使向鄴城求援。”


    袁軍派出信使,賈詡也已得知。


    “十二道!”張燕根本不給賈詡說話的機會:“張合發出十二道求援,賈公尚覺著蹊蹺?”


    “袁旭詭詐,將軍須謹慎!”


    忍了賈詡數日,見他還想指手畫腳,張燕忍無可忍,從懷中掏出那封書信甩向他:“賈公看看此信,稍後你我再說!”


    書信在半空翻舞了兩圈,落在賈詡腳下。


    自從書信送到,張燕的態度就完全變了!


    一直想看,他卻始終不給,此時甩了出來,賈詡知道他已無法按捺。


    撿起書信,賈詡展開看了起來。


    張燕臉色鐵青,凝視著他一言不發。


    看完書信,賈詡大驚:“將軍,此信也可當真?”


    “字字真切,如何當不得真?”張燕冷哼一聲說道:“某誠心投效曹公,不想曹公卻是如此待我!”


    “曹公待將軍絕無半點虛情!”賈詡說道:“當初張秀先降後反,險些害了曹公性命。長公子曹昂與校尉典韋,均喪命於張秀之手。他走投無路再度降曹,曹公可有半分為難?”


    賈詡當初輔弼的就是張秀,從他口中說出這樣的話,不可謂沒有說服力,張燕也是略微遲疑了一下。


    不過先入為主的想法,削弱了幾分賈詡的解釋。


    書信中寫的明明白白,而且部署縝密,連如何奪權兵權都一一詳述。


    沒找到合適的話回應,張燕隻是冷冷一哼。


    “將軍可是因信中部署縝密,而對某有所疑慮?”看出他在想什麽,賈詡說道:“敢問將軍,某謀略如何?”


    “賈公多智,非某可比。”


    “將軍謬讚,隻是既然如此,某又何須曹公於書信中詳述行事之法?”


    張燕一愣。


    賈詡說的沒錯,以他的謀略,奪取兵權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曹操隻須在書信中交代行事便可,完全沒必要詳加贅述?


    看出他已有動搖,賈詡說道:“某奉曹公之命,前來助將軍一臂之力!若將軍有所見疑,你我又如何行事?”


    “張合屯紮隘口,隻因兵少無力抗衡,意圖憑借天險阻擋將軍東進。”賈詡接著說道:“可將軍一旦分兵……”


    “賈公之言,正是某心中所想。”張燕打斷了他:“張合兵少,怎敢貿然出擊?待到袁紹發兵來援,再做計較不遲。”


    雖有幾分動搖,張燕卻並未完全信任賈詡,仍是不肯依循他的計策行事。


    形勢已十分緊迫,再不做出應對,很可能發生難以逆轉的惡果,賈詡還想再勸,張燕已走向門口。


    “將軍……”喚了一聲,賈詡有心跟上。


    張燕卻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


    經賈詡解釋,張燕對書信的內容有了幾分懷疑。


    然而顧慮卻並未完全打消。


    對賈詡,他始終懷著警惕!


    更何況他連奪太行八陘,整個人此時都已膨脹,又怎會聽信賈詡將兵力收攏?


    八陘已得,各城兵馬少駐?


    張燕覺得好笑!


    城中駐紮三兩百守軍,不用袁紹發兵,張合就能再奪回去。


    收縮兵力?


    他才不會那麽做!


    駐紮在隘口的袁軍此時已得到出征命令。


    袁軍將士磨礪兵刃、整束衣甲,隻等張合一聲令下。


    袁旭的營房內,念兒正幫他穿戴衣甲。


    她眼圈兒通紅,比平日又多了幾分嬌俏。


    “自從有你,某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低頭整理著鎧甲下擺,袁旭說道:“再過兩年,怕是連鞋子都不會穿了。”


    “公子尊貴,怎可做粗鄙之事。”念兒說道:“有奴婢在,何須勞心這些。”


    “你是個女孩子。再過兩年也是要嫁人……”


    提起要她嫁人,念兒心尖兒一顫,連忙跑到袁旭麵前,跪伏在地說道:“公子明鑒,奴婢願一輩子伺候公子,決不嫁人!”


    “傻啊你!”袁旭輕輕揉了下她的腦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某定給你尋個好人家。”


    他說話時,念兒眼淚已是落了下來。


    見地麵被兩滴水打出圓圓的濕痕,袁旭有些慌神,將她扶起問道:“如何又哭上了?”


    “公子即將出征,奴婢不該觸了黴頭。”擦了把眼淚,念兒哽咽著說道:“奴婢不嫁人,這輩子就伺候公子。”


    “好!好!好!”袁旭滿口應著:“沒說現在讓你嫁人,不許再哭了!”


    “奴婢以後也不嫁!”念兒說的十分堅決。


    袁旭咧嘴一樂。


    發覺他笑的古怪,念兒說道:“奴婢隻在公子身邊伺候著,即使公子把奴婢賣了、打死了,也絕不離開!”


    袁旭翻了翻白眼。


    他又不是殺人狂和人販子,怎麽就活生生的把個小姑娘殺了、賣了?


    “大軍整備已妥,將軍請公子前去校場!”門外傳來個兵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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